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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誰是嬰孩

“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感覺不好嗎?”

依並沒有因為墨菲稱呼自己為“領航人”而覺得有任何的不妥,對於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很久的阿芒迪娜和墨菲而言,接下去該往哪裡走絕對是困擾他們的最大問題,否則兩人也不可能在目前的階段停滯了如此久的時間。

但依並沒有從墨菲的身上感覺到位極至尊的優越感,反而感覺到了一種孤獨,一種深藏在靈魂深處的恐懼。

這種怪異的感覺依從阿芒迪娜身上也曾經感受到過,這也是她疑惑的地方,所以她才開口問出了自己這深埋在內心深處很久的疑惑。

“你沒有經歷過舊時代,在舊時代有一個成語叫做“衣錦還鄉”,這代表一種成就,一種可以炫耀,自認為足以光宗耀祖的榮耀。”

墨菲挪了挪自己盤膝而坐的雙腿,向著依靠近了一些,現在的他儼然一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導師,在幫依耐心地講解著他們即將走下去的究竟是一條什麼樣的道路。

“但是,如果衣錦還鄉之人身上所穿的錦衣,值得他炫耀的資本,統統都是從別處借來的,他在洋洋得意的同時,是不是也有著更深的恐懼存在呢?”

墨菲不知道阿芒迪娜是否曾經跟依溝通過關於他們所要面對的路,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把自己所理解的東西告訴依,他已經在這條路上徘徊了太久,與長時間用沉睡來打發無聊時光的阿芒迪娜不同,墨菲想再邁進一步,去窺探一下神的背後站著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依是他繼續前行的希望,擁有著“預言”能力的依,是有著指引前行之路能力的,儘管她現在還尚未真正成長起來,距離墨菲和阿芒迪娜還有一段不短的路程要走。

但希望,永遠是讓人期待的最美好的東西。

依對墨菲的話有著很多的迷惑,但她並沒有開口詢問,自己的出現對墨菲和阿芒迪娜來說,無疑是黑夜之中那座指引方向的閃爍燈塔,如果能夠說的,墨菲絕對不可能有絲毫的隱瞞。

依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墨菲並沒有把話說完,他只是隱晦地點出了某一點而已。是什麼原因讓早已邁入諸神之位的墨菲,讓這個多年屹立在荒野金字塔頂端的存在都感覺到了忌憚,以至於只能用暗示的方式來向依傳遞某種資訊。

依從墨菲的話語中接收到了一種未知的潛在危機訊號,她那雙湛藍色的眼眸閃爍了一下,忽然“噗嗤”一聲輕笑了出來。

“尊敬的墨菲·卡迪文閣下,我承認我的確具有某種稀有的異能,但它尚不足以為神指路。至少,在我的感覺之中,我應該還缺少一把鑰匙。”

依那始終平靜的臉龐之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她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開始低頭沉思,努力想抓住意識之海中那一閃而逝的那道光。

“鑰匙?什麼鑰匙?我可以幫你做些什麼?依·貝古閣下。”

墨菲聽到依的話後那始終和藹而慈祥的臉色終於變了,他的聲音隱隱有些顫動,甚至連那年邁卻蘊含著無窮能量的身軀都不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當一個溺水之人終於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任何人都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我還沒有想透某些東西,只是覺得我的異能仍不完整,它似乎缺少了一些什麼,或者說被鎖住了一些什麼,我需要開啟禁錮著它的那把鑰匙,才有可能幫得上您。當然,前提是我需要足夠久的時間,成長到像您如今這般強大。”

依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她並沒有欺騙墨菲,但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也並沒有她所說的那麼嚴重,至少她相信有一種方法應該可以打破禁錮她“預言”異能的鎖鏈。

洛,洛可以打破這道無形的鎖鏈!

只要依把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再重新跟洛說一遍,洛絕對會有能力幫助依徹底掌握完整的“預言”異能。

從依看到洛的第一眼開始,她的記憶便開始了,而在她所有的記憶之中,她所想要的東西,洛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從來沒有!

這也許已不能用“幸運”來解釋了,如果真歸咎於“幸運”的話,那麼洛身上的“幸運”絕對是獨一無二的。

任何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依提了出來,洛總能最終辦到,也許在這個過程中洛會經歷一次次殺劫,但最終他絕對會活下來,而且會活得更好。

有時候依也不由的去想,這個將自己從小養大的荒野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他的命運之輪,似乎絲毫不受荒野的任何影響,始終沿著既定軌道緩緩前行。

而正在此刻,這個被依惦記著的荒野男人,正騎在一條猶如變異海豚般的龐大怪獸的背上,在朝著卡迪文莊園的方向快速地接近著。

洛也在苦惱著,他所苦惱的事情是如何去說服依為滄的這條不知道是何種生物的夥伴取名。他從小背在背後的少女已經長大了,甚至已遠遠超出了洛自身的成長速度,儘管洛覺得如果自己開口,依絕對不可能拒絕。

但是已情竇初開的少女,是否會用一些無傷大雅卻又讓洛頗感尷尬的條件做交換,這是洛一路都在斟酌的問題。

洛甚至有時候不由得天真地去想,如果依永遠不曾長大,永遠是那被他背在背後的襁褓中的嬰孩,就足夠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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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完美,其實是建立在洛的自我認可基礎之上的,只有被依需要,洛才有足夠的信心去面對任何的困境,並在一次次生與死的邊緣掙扎徘徊,並一次次地安然歸來。

他感覺到隨著依的逐漸長大,隨著依逐漸地超越了自己,他被依需要的時候越來越少,甚至依已隱隱開始像曾經被呵護那般,反過來呵護他。

就像暮光之城那已多年未曾邁入冰原的年邁園丁,再一次邁入冰原一般,他應該仍未離開冰原,甚至已進入了冰原的深處。

而園丁邁入冰原的原因,洛能想到的,有且只有一個。

他是受了依的囑託,進入冰原為洛的安全而做著某種洛不知道的事情。

洛很願意一直照顧依,但他卻很排斥依如此這般的反過來照顧他,就像他是那襁褓中的嬰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