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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舊日魂歌

荒野極西之地,毗鄰那狂怒的海,綿延的海岸線早已再不是度假休閒的代名詞,而徹底淪為了死亡之神的樂園。

死寂、荒涼、咆哮的海風,堆積如山的巨獸骨架,還有一座如標槍般屹立在海面之上,由一塊塊重逾幾十噸、堅硬而又粗糙的岩石拱衛而建的黑色城堡。

黑獄之城。

厚達幾百米的花崗岩石壁,牢固厚實高大的城牆,還有那密集的築墩、臺樓,足以讓一切覬覦它的存在深切地體會到什麼叫銅牆鐵壁,什麼叫固若金湯。

它似乎並不是一座城,而是一座山,一座只能永遠與荒野遙遙相望的山,或者說它是一座巨大的牢籠,一座永沉海底的牢籠。

一城囚一人!

新時代的海洋,早已是人類的禁區。那遮天蔽日的陰雲永遠不會散去,那一層層驚天浪濤永遠不甘停歇。渾濁的海水一次次地怒吼著衝向黑獄那粗糙而堅硬的石壁,喘著粗氣,吐出一片片翻滾著的泡沫,還有搖晃著的海藻的黴腥味,隱約可見一條條已不能再稱之為魚的變異海洋生物。

海邊那陡峭的岩石之上,幾十名身披甲冑,山脊式頭盔遮蓋了大半個臉龐,只露出兩個眼洞的黑甲士兵正面朝海洋,背靠荒野,神色凝重地列隊默立等待著,等待著那需要近百隻猛獁象才可以拉起的城門的最終開啟。

與迷失海溝外那些手執長矛的黑甲不同,這些人沒有攜帶任何的武器,他們的拳頭,便是他們最好的武器。

像卡米拉那樣的拳頭,簡單而粗暴。

佇列中的每一個人,身上都散發著濃濃的煞氣,還隱隱瀰漫著陣陣的威壓,主宰的威壓。

他們,每一個都是主宰,比曾經的颶風少女厄里斯還要強上數倍的主宰!

地獄之門緩緩開啟,早已鏽跡斑斑,遍佈綠斑的粗大門軸發出了低沉而刺耳的摩擦聲,一條全身覆蓋著火紅鱗片的火蜥龍邁步走了出來。

這是一條成年的火蜥龍,幾十米高的身軀遍佈著如炭火一般火紅的鱗片,一片片黝黑金屬片編織而成的鎖甲覆蓋了它大半個身軀。猙獰的龍首微微仰起,冷冷看向上空那劇烈變幻著的陰雲。

與這條成年火蜥龍相比,海曼曾經的那條火蜥龍祭獸,也許僅僅只能算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幼童。

它的背上馱著一個由不知名合金整體澆築而成的牢籠,無數道粗粗的鎖鏈將牢籠死死地鎖在了火蜥龍那寬闊的背脊之上,大股的混濁海水仍在從那溼淋淋的牢籠之上淌下,淌到那火紅的鱗片之上,化為大股的水霧消散,伴著一陣陣的“嗤嗤”聲。

牢籠內那個佝僂的身影,正負手望天,桀桀低笑。

終於還是離開了那冰冷而黑暗的海底!

這披著重甲,馱著牢籠的火蜥龍仰天咆哮,忽然伸出雙翼,飛離了地面,飛向了荒野。

城門之外那始終默立著的黑甲士兵,也開始用奔跑的方式,緊隨那快速低空掠行而過的巨獸進入了荒野,朝著羽西城所在的方位呼嘯而去。

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在他們的眼中,只有那巨龍背上佝僂的身影,所有阻擋在他們前進道路上的生物,全部被撞得粉碎。

無論是那些根本來不及躲閃的變異生物,還是那些足夠濃密,足夠廣袤的叢林。

他們必須確保囚徒能完好無損地及時到達侯爵的面前,用他們的拳頭,或者用他們的生命來保證這一點。

在夜幕降臨之前,洛回到了阿利克,他要在這最後的一夜,守在阿利克,守在依和自己夥伴的身邊,靜靜地等待著毀滅的來臨。

阿利克的備戰工作做得非常匆忙,因為毀滅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到冥的傷勢甚至都未能完全痊癒。

阿利克話語人帕妮絲向所有依附於阿利克的異能者,向阿利克的居民坦白了阿利克即將面對的災難和可能的命運,她給了所有人兩個選擇。

離開,或者戰鬥。

有一些人選擇了離開,包括一些依附於阿利克的中高階異能者,甚至還包括杜邦兄弟中的哥哥和阿利克的首席情報長官卡羅琳。

那開酒館的絡腮鬍弟弟選擇了留下,他不願意離開自己那經營了大半生的酒館。哪怕死,他也要選擇死在守護自己酒館的路上。

這些人是不懼怕輻射雨的,他們不認為阿利克有著足夠值得託付的美好未來,他們也有著足夠的資本,能確保羽西城會接納自己,庇護自己。

異能者,特別是像卡羅琳這樣的半步超階的異能者,能在貝古侯爵的羽西城混出個不錯的未來。

另外那些選擇留下來的,或者抱有與阿利克共存亡念頭,或者僅僅是單純的被迫無奈。

這些僅具有一到兩種異能,甚至沒有異能的居民,是不敢在早已瀰漫著輻射雨的荒野行走的。姑且不論是否會被那些無處不在的變異生物吃掉,僅僅是那已越下越大的輻射雨,就足以要了他們脆弱得不堪一擊的生命。

暗夜僱傭兵小隊的成員沒有人離去,帕妮絲曾希望希伯將麗莎送往羽西城,卻被麗莎拒絕了。

她早已將阿利克當做了自己的家,將暗夜的眾人當成了自己不可或缺的家人。

喪家之犬在荒野很難滋潤地活下去,也許沒有任何異能,還頗有些姿色的麗莎並不會死去,但等待她的絕對是她不願接受的悲慘命運。

阿利克沒有高大的城牆,沒有足以威懾對手的火炮,甚至連那僅剩的幾輛重型陸地戰車,都被帕妮絲送給了杜邦兄弟。

老杜邦已足夠年邁,他已經再也承受不住輻射雨的侵蝕了,而卡羅琳,這個總會在合適的時間出現在合適位置上的女人,也許覺得陪在老杜邦的身邊,是自己最合適的位置。

酋長已停止了自己的授課,並把自己那些無法在大雨籠罩的荒野之上獨行的信徒聚集在了學堂內,開始吟誦一首蒼涼而鏗鏘的詩歌。

沿著灰白的路,

雲霧波濤破碎,

雙生的炙陽沉於湖底,

陰影拉長,

在迷惘的阿利克。

搖曳的夜綴滿黑暗,

亙古的月逐漸凋零,

在失落的阿利克。

舊日吟誦的魂歌,

在那飄蕩著王襤褸衣衫的荒野,

必定逝去不曾聽聞,

在希望復甦的阿利克。

吾魂已歌,

吾音未死,

魂死而未頌者,

淚未滴落,

必將絢爛綻放,

在鮮血灌溉的阿利克。

……

酋長的聲音緩慢而悠長,蒼老的吟誦聲在這風雨飄搖之下的學堂內迴盪著,伴著敲打著窗欞的雨聲,傳入早已被黑暗吞噬的荒野。

伴著酋長的吟誦聲,伴著愈加滂沱的夜雨,伴著已沒有任何聲息的沉睡荒野,洛的身影出現在了阿利克基地的門口。

他的身影在灰濛濛的雨幕中顯得格外突兀,蕭瑟而單薄,刺目的探照燈從他的身上掃過,把他的影子拉得細長,猶如一根扎在荒野之上的生鏽鐵釘。

洛的目光看向了廣場之上那新建起來的學堂,那裡有他執著的呵護。

穿著一件半舊長裙的依,正站在學堂的門檻內,與洛隔著無盡的雨幕遙遙對望。

洛深邃的黑瞳與依那雙湛藍色的瞳孔對視著,猶如兒時那般,給予呵護,收穫信任和依賴。

依懷中抱著酋長那只黑色的羔羊,她並沒有奔向雨幕中的依戀,她甚至都沒有開口朝著那孤獨的身影喚上一聲。

她已足夠成熟,她知道他是在用自己的命在守護,守護著他認為值得守護的東西。

荊棘之鳥,從離開巢窩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尋找獨屬於自己的那棵荊棘樹。它會把身體扎進最長,最尖的荊棘上,才能唱出一生只唱一次的歌,生命在歌聲中綻放,也在歌聲中終結。

最美好的東西也許只能用最深痛的巨創來換取,因為美好,所以忘記了痛。因為劇痛,才能更珍惜美好。

依笑了,對著洛,對著荒野,對著自己,對著她那本小說的結局。

燦爛而無聲。

洛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那些撕開雨幕朝自己邁步而來的夥伴。

仍如一頭狂野母獅般的帕妮絲,如影子一般的冥,咧嘴低笑著的菲力,撓頭不語的希伯,依偎著菲力的朱利葉斯,以及那揹著一張巨弓的沃克,甚至還有那穿著厚厚的隔離衣,依然散發著銅臭味的西恩。

除了那已離開的卡羅琳,暗夜僱傭兵的全部人員,都站在了洛的面前。

“嗨,我親愛的副隊長,你似乎來晚了。我們已經全票透過要用手中的武器來捍衛暗夜的榮耀,也許這一仗是暗夜成名的好機會也說不定。”

帕妮絲朝著洛輕聲說了一句,臉上洋溢著狂野而又性感的笑。

洛的目光從自己的夥伴臉上一一掃過,朝著阿利克內那些凌亂而建的建築看去。

他看到了一個個站在自家門口的異能者。他們可以忍受輻射雨,卻仍然放棄了離開,因為他們身後,站著年邁的父母,站著生有變異組織的妻子,站著還在學堂讀書的孩子。

他看到了鮑勃,這個來自北方冰原的粗獷男人,正站在自己的酒館門口,朝著洛舉起了大大的啤酒杯,那茂盛的鬍鬚,猶如一團燃燒著的火焰。

他看到了在依身後忙碌著的麗莎,這個女人正在耐心地安慰著一個因記不住酋長的詩歌而急得直跺腳的男童,是那個曾經在廢城向洛揮動手中那半塊磚頭的男童。

他也看到了酋長。

絮叨而神秘的酋長,身材依然高大,雙目依然明亮。

洛的一生都在逃竄,在逃竄中殺戮,在逃竄中苟活,在逃竄中艱難成長。

這一次,他不想再逃了。

他轉過身,看向了死寂而蒼茫的荒野,看向了涅槃小鎮的方向,終於仰頭發出了第一聲嘹亮而淒厲,如嬰兒哭泣般的嘶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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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選擇了戰爭,那我便給你們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