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睿和阿明驅車趕往了蘇家。
準確的說,這裡已經姓嚴,當初,蘇家人去樓空,所有的東西都被依法拍賣,嚴爵顧及蘇錦,偷偷將這處房子買了下來。
畢竟這裡有她和她母親所有的回憶。
鑰匙一直放在物業處。
阿明表明了身份,物業經理核實過之後親自來開了門之後離開了。
這棟別墅都已經大幾十年了,裡面的設施裝修都還很好,不過兩人也沒心情欣賞,直奔了後院。
開啟與前廳連線的小門,是一處長滿了雜草的院落,別墅裡沒有人打理,早已雜草橫生。
大雨落下來,看上去倒是慼慼楚楚的。
那個小房間與整棟別墅格格不入,兩人撐著傘在半人高的草木中踏出一條路來。
那密不透風的鐵門,已經生鏽,鑰匙就掛在鎖子上,蘇錦的母親不在了,那鎖也就沒用了。
說實話,顧睿對於蘇錦的家世從未過多的瞭解。
他只知道,她是蘇家的小姐。
雖然他隱約知道,她在蘇家不受寵,她的母親也是未過門的。
可他從不知道,她的母親居然居住在這樣的環境中。
一間不過十來個平方的小屋,甚至沒有一扇窗戶。
當那扇鐵門關起來,她真的是與世隔絕。
兩人收了傘,踏進滿是灰塵的房間。
屋裡暗沉沉的,阿明找到開關,一盞暈黃的燈泡在頭頂亮了起來,堪堪照亮了屋內的光景。
一張單人的鐵架子床,床上還著被褥,除去那層灰燼,依然是收拾的整整齊齊的。
整個屋子寒酸簡陋,地板都沒做處理,露著泥土。
顧睿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實在是想象不到,當初也是名門貴族的蘇家,居然如此對待一個婦人。
這住的環境,怕是連家下傭人都比不上。
他環顧了一下屋內,靠著床的地方,有一張木桌,木桌上面擺滿了許多書。
這些書,不過是蘇錦開始打工之後用攢下來的錢為母親置辦的。
她當初弄丟了母親在孃家帶出來的那本最愛的納蘭容若的詞,在後來賺錢之後,買了許多版本的送給母親,她的母親也不過堪堪翻過幾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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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曾經問過她的母親是不喜歡她買的嗎?
這書裡的內容都是一樣的。
她的母親總是搖搖頭笑著說,都默在心裡了,看不看它都在那兒。
顧睿在這些書裡面開始翻找,一般老人家都愛寫個信什麼的,像蘇錦的母親這樣終日被關在屋裡,會不會有寫日記的習慣。
他想對了,蘇錦的母親確是有一本日記本,記述了她一輩子的事情。
可這本日記本就連蘇錦都沒有見過。
她的母親總是在深夜一個人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拿出來,記錄完之後,還會用布包一層一層的包裹起來,藏進她床下的隔層裡。
一本日記而已,何苦藏的那麼深。
是因為蘇沫的母親,隔三差五就會差人來她這裡檢查搜刮,唯恐她會留下什麼東西。
其實她要的自始至終不過一個愛字而已。
雨越下越大,彷彿一個無助的女人在傷心的哭泣。
顧睿和阿明幾乎翻遍了所有,都沒有找到一點有意義的線索。
就在離開之時,床下發出一陣聲響,讓阿明拿著手機照明探下頭去。
不過一隻老鼠滴溜溜的在他腳下躥過。
可也是冥冥之中,阿明這一探頭,發現了床下隔層裡插著的布包裡的日記本。
兩人彈去灰塵,開啟翻了幾頁之後便看見那一行字:1985年夏,生女一雙。
生女一雙!
這四個字,印入他們的腦海。
這基本就可以判定,假的蘇錦和真蘇錦是雙胞胎姐妹。
而至於為什麼,假蘇錦沒有在蘇家長大,為什麼蘇家對這個女兒絕口不提,日記本裡都有詳細的記述。
兩人將本子帶回東北章家。
賀清看過之後也是滿目唏噓。
正如,蘇錦母親,日記本的第一頁所寫:問天下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
蘇錦母親對他父親的愛,裝滿了沉甸甸的日記本。
即使,她的父親違背諾言另娶她人,她的字裡行間都是理解和包容。
幾十年如一日的為愛囚在那間離他最近的屋子裡,她甘之如飴。
不過後半部分,她所寫的都是對於兩個女兒的愧疚。
原來。
她當年當真是誕下了雙胞胎女兒。
可她自知,女兒跟著她生活在蘇家,是沒有好日子的。
所以她哭求產婆,偷偷替她送出去一個。
她總覺得,出了蘇家,有人收養,總比在這強。
這事,她瞞了一輩子,除了當初的產婆,沒有人知道,她是生了兩個女兒。
她也想過,將兩個女兒一起送出去,可是她生產一場,如果沒落下什麼,勢必會引起大夫人的懷疑,到時候,她送出去的,也不會有出路。
所以她只能狠心留下一個,送走一個。
她甚至想給送走的女兒拿一個信物都沒有。
等賀清翻看完之後,顧睿沉著嗓音問道:“現在該怎麼辦?假蘇錦應該是不知道她的身世的。”
可是能怎麼辦?
賀清也無奈的搖搖頭。
他們現在根本找不到蘇錦。
蘇錦帶著孩子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顧睿很是擔憂:“如果蘇錦只是安全的帶著孩子躲了起來,那還好,可我是怕皇甫雲的手下找到了他們,那蘇錦這次怕是會真的凶多吉少。”
賀清點了點頭看向他:“你還是回醫院去吧,盯著假蘇錦,看她會不會跟什麼人有聯絡。”
顧睿有些為難,他已經戳穿了假蘇錦,而且現在嚴爵應該也不會想見到他吧,畢竟假蘇錦控訴他,他輕薄她。
此時沉默許久的阿明開口了。
“我覺得是時候把真相告訴嚴爵了, 蘇錦是他的妻子,他比任何人都愛她,我們沒資格瞞著他。”
顧睿持反對意見:“可他現在只相信那個假蘇錦。”
阿明倒是直視他的眼睛說道:“當初,你不也一樣,只相信那個假蘇錦嗎?現在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說嚴爵?”
這句話,讓顧睿難堪到了極致。
對啊,他有什麼資格。
他愛蘇錦自詡比任何人都深,可他不是一樣沒有相信她。
現在他有什麼資格不讓嚴爵知道真相。
顧睿捫心自問,其實他是有私心的,他甚至想,經過此次事情,蘇錦如果不願意再回到嚴爵身邊,他就可以守護她一輩子了。
可現在,他被阿明的話敲醒。
他垂下頭喃喃道:“對不起。”
賀清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然,我們把嚴爵約過來吧。”
阿明點點頭之後又開口道:“那假蘇錦怎麼辦?嚴爵是一定不會單獨將她留在醫院裡的。”
賀清想了想道:“只能把他騙出來了。”
他們湊在一起商議了一番之後,給吳龍打去了電話。
吳龍這段日子,一直守在出事地點。
沒日沒夜的盯著民間救援隊,到現在,他們依然瞞著他孩子們的訊息。
賀清只吩咐他去醫院照看一下蘇錦。
然後給嚴爵打去了電話。
嚴爵的聲音聽上去很是疲憊:“喂......”
賀清沉聲開口:“現在,你到病房外接電話,確保蘇錦不會聽到我們的電話內容。”
嚴爵皺皺眉頭,可還是拍了拍蘇錦的肩膀,指了指電話,起身走了出去。
“說吧,什麼事情?”
賀清開口:“你來章家找我一趟。”
嚴爵如他們預料的一樣拒絕:“抱歉,現在蘇錦離不開我。”
賀清按照計劃說道:“我這裡有孩子的訊息,當著蘇錦的面說不太好,我已經讓吳龍過去了,讓他暫時替你照顧下蘇錦,你儘快過來一趟。”
關於孩子的訊息,這個理由讓嚴爵無法拒絕。
他也知道,蘇錦一定不能接受孩子已經去世的訊息。
所以,等吳龍過來,他拜託吳龍在門外守好蘇錦,獨自去了章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