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升真得發怒了。
他極少有發怒的時候，因為絕大多數的事情，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這一次的事情，其實他也早早有所預料。
他建立起與眾人之間的長久異種聯絡，就是應付今天這種事情的發生。
看著眼前眾多的骨灰罈，看著骨灰罈上那條活靈活現的劍魚，他沒再說話，而是從腰間，拿出一具匣子。
開啟匣子，是一把半透明的匕首。
這是物理學聖劍的隨身簡化版。
聞人升稍稍閉目，將心志精神切換到前世狀態，心底默唸“我是個普通人，還是條大鹹魚”……然後他右手握住匕首，丟開匣子，向著那只骨灰罈上的劍魚緩緩刺了過去。
那條劍魚還在哈哈大笑：“這就是你的怒火麼？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劍魚只是我的傀儡之身，而且還和你隔著神賜之牆，骨灰罈上的這一條又只是個幻象，你就是刺上幾百下，又能拿我本體怎麼樣？”
多虧聞人升刺得很慢，它才有時間說這麼多話。
只是當物理學匕首刺到劍魚靈活擺動的尾巴時，它突然頓住——然後就像一塊被重擊的玻璃那樣，寸寸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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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它就爆發出一陣極度恐懼的叫聲：“不可能，你明明是最強異種者，你怎麼還能使用這種只有普通人才能用的禁忌之物？這種不該存在的武器，為什麼能傷害到我的本體，傷害到我的異種？”
“我的異種，我的異種？”
“裂了！”
最後一聲慘叫傳來，劍魚消失不見，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青煙。
物理學聖劍的真正可怕之處，在於“否定”，否定一切不符合原來物理規律的神秘存在。
即便劍魚的控制者，經過了層層跳板，加了層層偽裝，但被刺中之後，從幻象到異種，這一整個鏈條，都將被抹去，都將被“否定”。
這就是它的可怕之處。
如果沒有這份力量，它也不會引起見多識廣的艾漢德布注意，甚至專門偷過去一支劍研究。
聞人升最後看了一眼那些骨灰罈，上面縈繞著一股股悲鳴，慘痛，絕望，憎恨……種種最為強烈的情緒。
很顯然，這就是那些活活被焚化者的骨灰。
那種悽慘與絕望，只要想一下，就能讓人不寒而慄。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然後打了個電話，這才離開。
原路返回。
半路上，他看到了趙涵和王文文在等他。
“老師，謝謝你救了我們。”趙涵很感激地說道。
“下次多注意點，別衝得太快。”聞人升沒有過多責備對方，畢竟這事還真怪不得她。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
“聽到沒？老涵，下次還是用你的鸚鵡出來探案吧，我這次也是跟著你倒黴，本想來散散心，結果差點散了架。”一旁的王文文無奈道。
“好，好，都是我的錯。”趙涵悻悻道。
然後三人一起回家。
…………
回到家中，噴香的飯菜氣息撲鼻而來。
聞人德已經做了一大桌子好菜。
“完了，我又破防了。”王文文直接衝進餐廳。
“再好的健身館，對你來說也沒用。”趙涵捂著眉頭。
“先去洗手。”
大半個小時後，其他人也陸續回到家中。
趙涵和王文文被人算計，困在下水道中的事情，眾人已經知曉。
聞人升當然不可能瞞著其他人，讓他們知道，以後也能多加幾分警惕。
“真是可惡，這還是在我們的老巢，他們就敢動手，簡直豈有此理！”歐陽玲很氣憤道。
“幕後黑手是誰，一定不能放過他們。”吳連松皺緊眉頭。
“他已經得到了比死亡還要可怕的懲罰。”聞人升淡淡道。
沒錯，對獨尊會的異種者來說，沒有比失去異種更可怕的事情，因為只要失去異種，那麼多麼可怕的事情，都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之前靠著力量做了多少惡的人，最後這些惡都會反噬到他身上。
“那就好，相信他們會平靜一陣子，”聞人德點點頭，然後又道，“只是這種事，可一不可再。”
“想要安全也很簡單，我還有個碎片世界，可以在那裡建座城市，將東水城的一切都搬遷進去，現在的生活也不用改變。”聞人升緩緩道。
趙涵聽得震驚了……
這是什麼樣的手筆？
一般土豪們，也就是找個安全的居住區，給家人待著。
老師可好，為了大家的方便，竟然要拿出一個碎片世界，來將整個東水城搬遷進去！
“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聞人德大吃一驚，“碎片世界我聽他們說起過，這可是能成神的基礎，你卻要拿來搬遷這座城市。”
“經過我手的就已經有三個了，這東西我不稀罕。”聞人升毫不在意道。
“就是啊，老聞還把我的巨人王國給扔了，那也是一個碎片世界，不知道又要便宜那個混蛋。”一旁吃奶油蛋糕的小幻，趁機告刁狀。
“那並不是你的好不？而且它只是一個牢籠。”聞人升搖搖頭。
巨人王國那個碎片世界，巡察司手中也有出入方法，他並沒有完全的控制權，所以才會放棄。
而鮮血島那個碎片世界，則是他一手打下來的，從裡到外，都是他一個人的，現在委託給石石在管理。
“不過，這可是一個大工程，你想怎麼辦？”吳連松想了想，詢問道。
“是大工程不假，不過只要放出風去，有的是人幫我拾掇，我只要看著就好。”聞人升輕描淡寫地道。
“那倒也是，如果能搬遷進入碎片世界，保留一個和現世入口，那新東水城的房價還不飛到天上去？”吳連松點點頭。
現在的東水城，就已經快人滿為患，別說是更加安全的碎片世界。
要知道巡察司全力建設的第一個碎片世界，能入住的都是重要機構，完全不對市場開放。
“不，所有房子只租不賣。”歐陽玲眼神一亮。
“老婆，你太過分了點。”聞人德有點看不下去。
“咋地？你還不服氣？”歐陽玲瞪他一眼。
“服氣，服氣，不扶牆也得服氣啊。”
“可是，可是我們以後是不是都要呆在那個新東水城裡？”趙涵有點猶豫道。
“有必要的時候自然可以出去，沒事的話，就在裡面生活吧。”聞人升點點頭。
“是啊，既要安全，又想自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很多人同樣是很久沒有出過城了。”王文文嘆氣道。
“人生就是在鑽籠子，從一個籠子裡，鑽進另外一個。直到最後，鑽進最小最小的那個籠子。”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的吳杉杉，突然說道。
眾人沉默。
這話沒錯。
就是聽起來有些悲涼。
聞人升看向對方，心中隱隱有些不舒服的感覺，這種話，以前的吳杉杉不會說的，另外一個人倒是可能說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