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處酒樓上，聞人升靠窗坐著，樓下，一隊隊人走過。
這些人舉著木牌，歡天喜地。
“太后讓我們加入光明司！”
“太后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后果然是英明的，五百年一出的聖人啊！”
眾人很興奮。
他們似乎看到了光明的到來。
然而聞人升知道，一場慘劇很快就要發生。
但他不會去制止。
畢竟只有他們自己經過血與火，才能迎來新生。
就像小孩子不願意學習，在他找到學習動力之前，無論怎樣強逼，效果只會更差，不會更好。
有些人找到了學習動力，於是上進，有些人一輩子也沒有找到，渾渾噩噩。
這就是文明底蘊。
有些文明，有過輝煌，不甘墮.落，就會有內生動力。
有些文明，有過輝煌，後來墮.落，也無所謂了，一直躺在谷底。
文明如人。
正想著，一群持著線膛槍的錦衣士兵，從街頭衝出向著人群捕來。
“奉內閣手令，抓捕亂匪！”
“混蛋，我們是太后允許的！”
“太后比內閣大！”
“我們不是亂匪，我們只想讓這個世道變得公正！”
然而迎接他們的，只有無情的子彈。
鮮血，哀嚎，木牌，倒了一地。
聞人升看著下面的流血，默默地喝下一杯酒。
“老聞，你咋這樣冷血？我看不下去了，我要下場救救這些人。”小幻在一旁跳出來。
“你今天的拯救，就像父母看到孩子遇到一點難事，就趕忙出頭解決，最後只會讓孩子變得無法面對任何困難。”聞人升搖頭道。
“聽不懂，你總是說這些高深莫測的話，讓我暈頭轉向。”小幻揉著自己的小腦袋瓜，一臉頭疼地說著。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說著聞人升直接將時間加速。
時間一下來到十年後。
…………
一隻隊伍在血與火中成立。
他們的物件是朝廷的滾滾豬公。
暗殺，獵頭，處死，下通知單。
掀起火的人，終於被火燒到了。
終於，他們害怕了，妥協了。
因為他們和聞人升前世不同，他們還有下一世。
從根本利益上講，一個公正的社會，有利於轉世者的出頭。
如果不公正的話，即便你上一世再有權勢，下一世是個嬰兒時，也會被不公正所害。
比如說家產繼承，比如說拐賣兒童，這些事情，如果沒有公正，很難被查個水落石出。
光明司堅持下來。
朝堂被改變了。
落後的，層層疊疊的架構被清理乾淨，結合西方和本地的優勢，建立起更加清晰，高效的架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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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光明司的獨立性得到保證。
它的人員組成，來成每個階層的人。
它要做的事，就是將那些不涉及秘密的事，公開給所有人知道，並且承擔了讓人們識字，讓人們懂得道理和法條的責任。
從報紙到說書人，到士林會，各種各樣的資訊釋出工具，都被利用起來。
…………
京城，紫禁城，某處涼亭。
劉建終於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聖人陸太后。
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後，他拔腿就跑。
“你跑啥？”陸直詫異道。
“你和它們是一樣的。”劉建頭也不回地說道。
“他應該是怕我，”毛球略有一絲得意地說道，“別看你能隨便拿刀捅我，那是因為我讓著你。而在別人眼中，我可是很強大的存在。”
陸直搖頭表示一點都不相信，而劉建的話，證明了她的想法。
“我可不是怕你，如果有幾個傢伙，和你糾纏幾千年幾萬年，你每天睜眼是它，閉眼是它，夢裡是它，醒來是它……相信我，再見到它時，你會跑得比我快得多。”劉建跑出兩百米後，才把話遠遠傳來。
他在月球上的無盡戰鬥，就是和毛球類似的傢伙作戰。
他很奇怪，竟然能有人可以和這東西和諧相處，看起來還佔據上風。
“你不用討厭它，它是個異類。就像一群狼中也有哈士奇一般，它就是哈士奇。”陸直解釋道。
“是這樣嗎？那還真是抱歉了，你不是普通人吧？普通人不可能與這東西在一起，而不發瘋。”劉建接著問道。
“說的好，你聽說過負負得正嗎？我本來就是一個瘋子，和這東西在一起，反而讓我正常了。”陸直淡淡道。
“好吧，你在這裡做什麼？”
“你在這裡做什麼？”
“重活一世。”
“那你活得怎麼樣？”
“比以前好的多。”
“哦，和我一樣。”
兩人就像多年沒見的朋友，隨意說著自己這些年的經歷。
兩個人都說了很多。
一個是最高層，一個是最低層。
竟然有著很多共同語言。
“那些百姓眼中高高在上的重臣，其實也就是那麼一回事。首輔腰不好，每次坐十分鐘，就要蠕動身體，次輔每次都替他打掩護，說一些雜事去吸引眾人注意。”
“次輔是入贅的，靠岳父一路支援考上一甲探花。他重視恩義，很怕老婆，經常帶傷上朝。他每次都說岳父一死，就要和離。然而他岳父天天鍛鍊身體，目測不可能死在他前面。”
“我家村頭老王有兩個孩子，大孩子聰明，小兒子傻笨，老王總是喜歡大兒子，結果等到他病重時，聰明的大兒子當了別人家的上門女婿跑了，小兒子把他照顧好了。”
談到最後，劉建以為自己會喜歡上對方，結果他發現完全沒有什麼心動的感覺。
是了，他早就沒了心。
他的心，已經被那三顆異種替代了。
憤怒，憎恨，恐懼……
最後他起身拜別對方，轉身要走。
身後傳來一陣風聲。
他擺擺手，以為對方是要丟來什麼飛雁鴻書。
沒用的，他是個沒愛的男人。
“撲”一刀插在他後背上。
“為什麼？”
他轉頭看去。
“你的想法，侮辱了我。”陸直冷冷道。
“我真傻，你果然是瘋子。”劉建拔下刀，嘆口氣，走了。
瘋子，是不可能有愛的，也不能理解愛。
他們能理解的，只有恨。
自己也不可能有愛。
甚至自己都不應該有感情，只有這樣，才不會傷害到別人。
力量越來越強，心性就應該越來越接近自然。
自然偉力無邊，卻不會針對任何人，而是任由人們自由發展，自由探索，自由利用。
同樣，強者也要做到這樣，才是一個走在正道上的強者。
劉建知道有一個人，就達到了這種境界。
那就是他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