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當然不知道聞人升的想法，他只知道一件事，又能和這位熱情慷慨的老哥相處一段時間。
正好他對如何異化狗軀還有些不夠熟練，可以繼續好好求教。
他已經發現，聽過這位老哥的教導後，他就好像有了過目不忘的本領一樣，所聽到的內容，過了一夜都沒有任何遺忘，而且理解起來就和小學數學題一樣簡單。
他一開始還以為自己又掌握了其他變異能力，然而當他嘗試記憶孔隊長的日常訓練時，第二天他就發現還是和以前那樣，忘掉大半，如果不強行記憶，那就是忘的一乾二淨。
這讓他堅定一個心思，老哥果然是神仙啊，神話傳說中不是經常有這樣的事麼？神仙下凡，化成各種精怪，體驗世情。
只可惜，沒有早一步碰上，不然的話，他也可以進入東洲的頂尖大學，去一些中心城市上班。
而不用跑這麼老遠，到邊境城市來打工，當然也不會得到畸遇，變成一條狗。
抱著這樣的想法，在聽到邊牧要去對付對面的食人狼時，雖然他很害怕，還是義無反顧道：“雖然我沒有老哥那樣高的覺悟，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也願意跟隨老哥，出一份力。”
聞人升聽到這裡，眼睛頓時一亮。
本來他已經跟著這條狗學會神秘嗅覺，自己也教過對方東西，大家是公平交換，之後應該是再無牽扯的。
不過對方既然這樣說了，那倒是可以發展發展，等對方服役完畢，將對方發展到俱樂部中去，發揮餘熱。
畢竟同樣等級的神秘嗅覺，對方身為狗，先天就要比人強出太多。而且對方還有變異軀體，潛力相當大。
有著這樣的打算，聞人升就想著繼續栽培對方一些，讓對方熟悉一下神秘事件的處理過程。
於是他道：“好吧，本來我不打算牽累你，但看在你如此熱情的份上，我就勉強答應吧。”
…………
次日，黑衫人盧隊長和邊線巡邏隊孔隊長兩人，得到新的指令，他們帶著各自的人，透過鐵絲網，來到對面的土地上。
“上面說為了進一步解決偷渡者的問題，要來這裡輔助當地人建立一個維持機構，以後就能少掉很多偷渡者了。”盧隊長看著一望無際，白骨嶙峋的青青草原，深有感嘆道。
大好的放牧牛羊之地，卻淪為鬼蜮，真是讓人唏噓。
“嗯，早該這樣做了，再爛的秩序，也比沒有秩序強。”孔隊長搖頭道。
“好了，我們先去調查一遍附近的情形。按照協調的結果，孔兄弟你需要帶人建立基礎的世俗秩序，而我要負責那些怪異事件，看來你我兩人要相互配合很長時間了。”盧隊長笑道。
“嗯，以後兄弟就要盧大哥多多照顧了。”孔隊長拱手道。
“應該的，咱們東洲人最是團結，只有團結，才能從那些怪物口中繼續保護我們的土地。”
“是啊。”
與此同時，聞人升已經拐帶走了黑皮，帶著這個新工具狗去見識這個世界的真正一面。
…………
一處山坡下，七八只看似尋常的野狼，皮毛灰白交雜，淡黃的狼眸中有著一絲紅意，三三兩兩地分散在草地上。
它們或站或臥，看似慵懶，實際上它們的眼睛，都在看向那道高高的邊境鐵絲網。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它們則是靠著這道鐵絲網——吃人。
而距離它們幾百米的下風口處，邊牧和黑皮正縮在草叢中，眺望著那群野狼。
“大哥，那群狼，看起來挺平常的，就是眼神有點紅，聽說夜裡還會變綠。”黑皮靠在邊牧旁邊，有點畏懼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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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受到一種心靈上的壓制，就好像面對掠食者一樣。
“嗯，它們的確是一群食人狼，你再仔細看看，看看它們的耳朵，還有它們的腦袋，都和普通狼有所區別。”聞人升解釋道。
他已經啟用了神秘鷹眼，遠遠看著那群食人狼。
它們表面看起來與普通狼沒什麼區別，實際上耳朵更長，腦袋也有些異常，似乎更加圓潤。
這點區別，不經過仔細觀看，是覺察不出來的。
黑皮經過聞人升的提醒，仔細一看……還是看不出來。
它只能表示，還是老哥神仙。
正看著，遠處已經有一串人走了過來。
沒錯，不是一隊，也不是一夥，就是一串。
領頭的是一個高個子，他手裡抓著一條繩子，繩子後串著六七人。
那六七人，都是老人和殘疾，不乏有盲人的存在，一個個面色麻木，走起路來，搖搖晃晃，那條繩子與其說是束縛，不如說是一個引導。
那個高個子的方向，不是鐵絲網，而是那群狼。
這個時候，黑皮才徹底明白為什麼邊牧說它們是食人狼。
只見那個高個子，在距離狼群百米處站住。
他雙膝下跪，然後口中呢喃著什麼。
聲音隨風飄過來。
黑皮當然聽不到，他畢竟沒有進化出神秘聽覺。
但聞人升即便同樣沒有進化出，還是靠著異種者的強大體質加如意傀儡本身的神異，聽得清清楚楚。
“狼神啊，這次的供奉我們已經帶來了，請幫助我們下個月順利逃到對面去。”他這樣說著。
“嗷……”一隻狼跑了過來，它朝天叫了一嗓子，然後眼睛打量著那些人，最後竟然點了點頭。
黑皮雖然聽不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但看到這個場景，還是震驚了。
他忍不住向邊牧恐懼地問道：“老哥，他們，這是在做交易麼？難道那狼也被人附體了麼？”
“如果是被人附體的話，你認為它們還會吃人麼？”聞人升反問道。
黑皮想了想，搖搖頭。
沒錯，如果這群狼是被人附體，那絕對不會吃人，因為人這種食物的獲取成本太高了，來源也太少。
他若是附體到狼身上，有太多的辦法獲取食物，可以學著挖洞，甚至可以裝成一條狗，接近人類獲取食物，而不是去吃人。
除非是極惡的惡棍，否則正常人附體到動物身上，第一選擇也是排斥吃人的。
所以這群狼是自發有了類似人的智慧和靈性。
“這麼說，它們竟然進化出了和我們人類一樣的智慧？它們知道與人做交易，那不是說，這個星球上，將不止我們一個智慧生物麼？”黑皮頓時大吃一驚，語氣中還有著七分擔憂。
聞人升聽的好笑，你自己都不是人了，還要操心人類的事……
邊牧搖頭：“早就不止我們一個智慧生物了？你莫非從來沒有上過一些隱秘網路，應該知道有災異這回事吧？”
“哦，以前我光忙著幹活，下班就是看小說，根本不上那些論壇。現在變成了狗，每天連手機都沒得用，想上那種論壇也上不去。”黑皮怏怏不樂地說著。
“好吧，其實有些動物本來就有自我意識，能透過鏡子測試，認出裡面的人是它自己的。這些狼的靈性，大概也只是達到了這個程度，有些足夠聰明的猴子，甚至會勒索人，別說是交易。”聞人升解釋道。
“那我就放心了。”黑皮這樣說著。
但他很快就放心不下來。
只見那個高個子，在交易達成後，臉上露出笑容，然後掉頭就走。
而被繩子串住的人，卻不可能離開，即便是想跑，也不可能跑過狼。
正常人都很難跑過狼，別說是被串住的老人和殘疾人。
七八只狼，慢慢圍了上來，眼神一個個開始發紅，貪婪的光芒，出現在那種眼神中，就和人類一樣。
黑皮忍不住道：“老哥，咱們要不要救他們一下？”
邊牧轉頭看著他：“你確定要救那些人麼？”
“是啊，怎麼說那也是一群無辜的老人，總不好見死不救。”
“假如你在救了他們之後，要被他們責罵、羞辱、汙衊甚至毆打……你還會救他們麼？”聞人升又問道。
“不，不至於這樣吧？人怎麼會這樣不知好歹。”黑皮猶豫道。
“很多人就是不知好歹的生物，所以善良的人，才會彌足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