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清明節,德珠都隨著張淑一家人為親人們,
按老令子,做些祭祀用的食品,過去候斌不在的時候,
德珠燒杜上的火,張淑和慧來忙著做麵食。
沉默卻有序的忙。心裡都是感慨萬千。
今年,有了候斌,薛德珠輕鬆許多,但卻有了另一個心思:
他要替紀良去看看楊桃。
中午一過,薛德珠便來到了楊家,陪了一會楊萬啟和秀珍,
楊櫻今天在醫院忙,沒有在家。
便來到了楊桃骨灰存放的地方。
清明節人多,楊桃的骨灰前,有一些祭祀品,
還有一些燒紙的灰燼,一定是她的家人來過了。
更有一束火紅的玫瑰花,讓薛德珠的心跳加速,
他想,這像是紀良的作法。
而且花的底部是一幅手繪圖,而除了這束花,
圖紙上還留了一半的位置,好象還要放什麼物品在這上邊。
薛德珠想,萬一要是紀良來了,又出去買什麼東西,
如果自己就在這裡等,一定會遇上他。
薛德珠把自己拿來的祭品一樣樣的擺上,
當他拿出包裡的那兩本《大眾電影》時,
突然發現了手繪畫的下方,也有一本《大眾電影》
正是最新的一期。
薛德珠心裡一陣激動:
“確定無疑是紀良來了!”
他擺好了東西,跟楊桃說:
“楊桃!你安息吧。請你原諒紀良,好嗎?
自打你走以後,紀良再沒有和我們好好的談個心,
他也把自己整個封閉起來了,我想,他一定很心碎你的離去。
你走了,好像也把紀良原來那顆不羈的心帶走了。
原來那個調皮搗蛋的紀良好像還沒有長大,這段日子,
他突然變得成熟的可怕。他主動報名去了內蒙,聽說那裡很苦,
但是他連洗換衣服都沒拿,我想他是在懲罰自己。
大家都有點為他擔心。原諒他吧。楊桃!你在天堂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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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德珠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真的是紀良!
他手裡捧了一個糕點盒子。
薛德珠驚喜的站了起來:
“紀良!你瘦了!但還沒有太虧待自己,
弄了件時髦的黃大衣穿上了!”
薛德珠和紀良兩個人見了,眼睛都有些溼潤了。
紀良身上穿件黃大衣,是棉的,很時尚,
年輕人都很喜歡。
“弄了件時髦的黃大衣穿上了!你小子還那麼能得瑟,
連洗換衣服都不戴,我還以為你能凍死呢!“
薛德珠說著給了紀良一拳頭。
“放心吧,死不了。”
紀良邊說著,邊把糕點放在了繪畫紙的另一半上。
薛德珠陪紀良在楊桃那裡呆了許多。
然後建議和紀良出去喝兩杯。
兩人來到一家小酒館,是他們過去常來的地方。
紀良招手點菜:
“溫一壺熱酒!”
在熱水裡溫了一壺白酒的做法,是紀良過去沒有的。
“去了內蒙,酒量見漲吧?”
紀良的臉上鬍子拉碴的,比過去更加沉默了,
只不過看薛德珠的時候,有一點笑意,
但令薛德珠不滿的是,紀良看見肉的時候,
眼裡也有了一點笑意:
“幹嘛總看我,我臉上有花啊?”
“紀良,你瘦了,也比過去沉穩了。”
紀良這回笑了,他搖了搖頭,然後拿出一根煙,
一邊吸一邊眼睛望著窗外:
“快一年了。你說這楊桃,該進天堂了吧,用老百姓的話說,
也就是超生了吧?”
薛德珠不知接還是不接,正猶豫著,
“前段日子我還總能夢見楊桃的。這段時間忙的緊,
越來越少夢到她了。我以為今天清明節要來看楊桃,
昨天晚上一定能夢見她,但晚上一直睡不著,
這中間只眯了一會兒,還真做了一個夢,而夢見的還不是櫻桃。”
“夢見誰了?”
薛德珠順口問道。
“夢到了我養父!”
薛德珠很少從紀良的嘴裡聽說他養父的事。
“紀良,就算你在那還好吧,也不能洗換的衣服都不帶,
給我個地址,我給你寄過去吧。”
紀良說: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放心吧。我這次回來,就是打算把衣服都帶走了。”
“夏天的就不用帶吧?夏天你就回來了。”
紀良聽了,竟然搖了搖頭:
“我在那裡了幾個月都適應了。申請書我都寫好了。
真的喜歡草原,準備調過去了。”
薛德珠吃驚不小:
“你沒必要這麼懲罰自己,你只有好好的活著,
才是楊桃願意看到的。”
紀良像沒聽見薛德珠的話,用眼睛望了望窗外,然後回過頭來說:
“德珠,來喝一口!”
紀良一飲而盡。
薛德珠看紀良這麼個走酒法,沒有辦法,也跟著硬頭皮幹了杯。
急忙吃了幾口花生米,抬眼看紀良,又一次望向窗外。
他放空的眼神,讓薛德珠,感覺紀良離自己好遠,
“德珠,我最近在想一個問題。我的貨郎養父,在他老的時候,
經常給我講他年輕的時候如何走街串巷,
一天能逛10來多個村子,
一天也能和十多個娘們兒調情,
最後,到了哪個村子,都有他相好的娘們兒。
他說他每天都不知道累,換個村子都會想到一個新面孔,
於是他腳底就有了勁道。後來他老了,當不了貨郎了,
養母身體不好,經常被他打罵,由於常年生悶氣,
氣成了個大肚子,最後養母的肚子都要被氣脹破了,死的很慘!
德珠,想到養父的晚年,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養父老了,他心也老實了,然而一切都晚了。
那時候我不懂,我現在終於明白了。”
紀良這些話說完,
兩個人的眼睛裡全是淚水,滴在了飯碗裡......
紀良搓了搓鼻子,抬起頭來:
“薛德珠,這頓飯誰掏錢,咱還是賭字定輸贏吧?”
“一言為定!”
“電影《地道戰》還有電影《大浪淘沙》,都是怎麼個故事?
兩個一起說,還要說出出處,哪個製片廠的,主演等。”
“老薛,你的智商亮紅燈了,你知道不?”
“什麼意思?”
“就是我說了,你知道對還是錯?你也沒有答案吶。”
薛德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子。
紀良掏了掏自己的黃書包,拿出一個小本子。
薛德珠接過紀良的筆記本子,翻開後的內容,
讓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1965年11月11日,解放軍空軍第8師22大隊,
李顯斌駕駛1架伊爾-28轟炸機從杭州筧橋機場起飛,
飛行途中李顯斌開槍打傷領航員李才旺,
駕駛飛機在臺灣桃園機場降落時由於操縱失誤,
機尾撞擊地面,導致尾艙通信員廉寶生死於非命。
臺灣方面將3人全部封為“反共義士”,
李顯斌獲得280萬新臺幣的獎金......”
紀良說:
“別緊張,我會把這些人的資料一直留存,
將來拍個電影,讓這些叛逃人的後代為先人追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