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淑領著孫子薛拯,後背披著落日的餘暉,從外面走進院子。
她發現丈夫候斌,早已揉好了面。
並且張淑從面板上,那些正在醒發的饅頭面胚子的形狀來看,就知道他為了讓面型更加挺拔,還在揉麵時很專業的加了面鹼。
這倒是張淑過去沒有發現的,自己一直以為候斌對麵食方面的廚藝不通,如今,她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過去張淑學做麵食的時候,用了好久的時間,也弄不好明明發的很開的一大盆面,為什麼做成了面胚子,再做熟出鍋,就是癟癟的一團呢。
後來,經人指點,才明白,揉麵時是需要放一些面鹼的,可是放面鹼的量,卻是要考量一個人的麵食手藝了,所以,張淑感覺自己嘗試了好一段日子,才把這放面鹼的量,調整到了一種遊刃有餘的地步。
剛才自己出去的時候,是讓丈夫只幫自己揉揉麵的。
想不到,如今出現在她眼前的,麵糰一個個做成了饅頭胚子。
看樣子個個挺實的立在桌上,那一定是面裡面摻了適量的面鹼,才能有這樣的二次醒發效果圖。
此時的候斌完全沒有意識到,張淑領著薛拯走進了院子,自己的雙手沒有閒著,他正蹲在爐灶前的一個盛煤灰的長方型的“爐坑”前,認真的扒著小盆裡的大蒜。
灶間裡的碗櫃上,有他臨時移過來的收音機,此時候斌正在專注的聽著播放的新聞,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八月初,河南省駐馬店突發暴雨,水庫垮壩。這次垮壩,是因為為了保護京廣鐵路,炸開水庫對面堤壩,而不料引起連鎖反應,導致了三個水庫被沖垮。潰決的洪水,衝入河南省內30多個縣市、造成1780萬畝農田被淹,1015萬人受災,超過二十餘萬人死難......”
候斌的手又一次抖了一下,剝下來的蒜皮子,沒有按原來的路線進入爐坑,而是散落了一地。
他搖了搖頭,自語道:
“天災呀!”
候斌這邊慌忙的去拿掃把,準備把屋地上的蒜皮子掃乾淨,因為張淑是個乾淨人,這灶間裡,沒有一處存留的灰塵,地上更是一天要清掃多次。
“這手不利索嘍,弄的滿地,等老太婆回來,又該嘮叨了......”
話音還沒有落,他便發現身後有一道陰影,回頭便見張淑領著外孫子,已站在他的身後了。
薛拯見到姥爺回過頭來便喊:
”姥爺姥爺!我們還想從背後搞個突然襲擊呢,想不到被你發現了!咱們玩猜字遊戲吧!“
候斌把手指放在自己嘴唇上,”噓“了一聲,又朝屋內指了指。
“拯兒,小點聲,你媽媽正在休息呢!”
“姥爺,姥姥說,這屋子裡邊隔外面的音,裡間的人聽不到多少外面聲音的。”
“你姥說的對,可我大外孫子剛才的聲音也太高了,都像打雷一樣,裡間怎麼可能聽不見呢?”
候斌邊說,還邊用手示意雷神電閃的樣,逗笑了薛拯。
“好的好的,姥爺,我遵命就是!可我餓了!”
“你姥姥不是給你面果吃了嗎?”
候斌說著看了一眼張淑,張淑放下正想摘的青菜,走過來,點著薛拯的頭說:
“你這吃不飽的孩子,剛才在同學家。人家不是給你吃了大個的饅頭嗎?我還跟人說,我們家今天晚上也要蒸饅頭!一會呀,蒸好了饅頭也給你們家送來幾個,咱們兩家比試比試,看看誰家的廚藝高!”
候斌點頭說:
“應該的,咱拯兒,動不動的就在人家吃東西,以後,咱做吃的,也想著點人家。咱孩子這嘴,看長的就不小,人說男人嘴大吃四方嘛!”
“候斌,你把戲匣子怎麼拿灶間來了?放這裡可不穩當呀!”
張淑指著那臺碗櫃上的收音機說。
“哎,我這不是想趁這個時間段聽聽河南發洪水的新聞嘛!真慘喲,死傷二十多萬人。”
張淑忙走過來說:
“這是怎麼了,今年二月,海城那場7.3級地震。傷亡人數也不小,快三萬人了吧?這天災呀!”
“我正想和你商量呢,海城那次,咱就直後悔錢捐的少了點,這次......”
“老候,這個月的工資,咱倆拿出一個人兒的來,給河南寄過去,算咱盡的一點心,行不?”
“淑兒,你說到我的心坎裡去了!”
“姥姥,姥爺,你們嘟囔什麼呢?”
張淑見外孫子從院子裡,蹦蹦跳跳的進了屋子,突然想起什麼,看了一眼屋內緊閉的房門,她朝候斌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想了想,對外孫子薛拯說:
“去院子裡再玩一會兒吧,把書包放在這兒。吃飯時叫你啊!然後,飯後還讓姥爺跟你玩猜字遊戲好不好?”
“好!“
薛拯一聽,高興的直點頭,連蹦帶跳的跑了出去。
“怎麼樣?”
張淑指了指屋內,小聲問候斌。
候斌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把手洗了洗,擦乾了之後,領著張淑來到門外。
兩個人站到了院子裡,張淑忙問:
“你這麼神秘兮兮的,到底怎麼樣了?我沒走的時候,怎麼聽著像兩個人辦了手續,是什麼手續?”
候斌沒有馬上回答張淑,只是從鼻腔裡噴出了兩股氣流,形成了磕磕碰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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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說呢?”
張淑見狀更加著急了:
“你別再想著說呀,怎麼回事兒就怎麼回事兒的跟我說。這一輩子了,我還不知道你?別想蒙我!不許讓我著急,快說吧!”
候斌扶著老婆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
“咱先說好,這個事你得聽我的!”
見張淑點頭,他便繼續說下去:
“我發現這兩個人確實有矛盾!你別把眼睛瞪那麼大。”
“哎,你先別說,讓我猜猜,是不是跟那個楊櫻有關?”
見候斌點了點頭,張淑兩手一拍,有些氣憤的說:
“那個楊櫻!按理說她都死了,我不應該這麼說,但我忍不住!她怎麼就這麼不要臉呢?”
候斌看著張淑不說話了,張淑卻接著說: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她插入人家家庭,這種女人要臉嗎?”
候斌說:
“淑兒,咱們先別衝動。你先說說看,你覺得咱姑爺是那種人嗎?”
張淑忙搖頭說:
“那倒不是!”
“這不就得了!所以咱們當老的,但凡遇見事兒,要壓事兒,不能起事兒!”
張淑聽了,低下頭來,暫時不說話了。
“這件事兒,我剛才在門外聽出來了,慧來本來是想讓德珠給她解釋清楚的。可是德珠覺得他和楊櫻也沒什麼呀,一提楊櫻,德珠還來了勁了......”
“他憑什麼呀?”
張淑一聽,兩隻手插在了腰間,一時滿心的氣,又一次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