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柏講到這裡,終於講不下去了。
“楊松,我們是看著姑姑一家從非常想做生意,到了現在處處靠我們來接濟。想想,他們活的有多難受啊。”
楊柏還以為楊松聽了,一定會感慨萬千的,沒想到楊松聽後還樂了:
“楊柏,我終於明白,你講這些姑家故事的目的,原來在這裡等我呢,那你就多餘了。我想做生意這件事情的想法,還真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
於是,楊松便講起了在二叔家學做生意的那些年的經歷。
楊柏說:
“現在二叔和二嬸都不在了,你就是做生意,在那邊也沒個親人吶!”
楊松點了點頭:
“你說的沒錯,我不再回二叔家了。我要去深圳!”
“深圳?那個叫什麼特區的?”
楊柏一邊用手撓著頭皮,一邊想著說。
“對,就是1978年,被定為中國的第一個經濟特區的,就是深圳!”
楊柏一時沒了主張,想了想,問道:
“你去過?”
楊松點了點頭。
“那地方大嗎?是個什麼樣?”
楊松笑了,搖了搖頭說:
“不大。剛到深圳火車站,給我的印象,還有些簡陋。只有一個很小的售票口,廣播員用一個小喇叭通知乘客上車。還有後來去了深圳的羅湖汽車車站,路面還是土地,環境更簡陋,跟咱這裡差不少呢。”
“那裡不是守著香港,汽車多?還是樓房多?”
楊柏仍是窮追不捨。
楊松望向窗外,說:
“我去了深圳最繁華的地方,比如人民路與解放路的十字街口,主要的出行工具也是騎腳踏車。遠一點的地方,荒山野地,一窮二白!”
“那你是圖的什麼?去那裡幹嘛......”
楊柏終於忍不住,大聲喊了起來,但很快又收住了自己的衝動,問:
“外國人多是不是?你是不是想做外國人的生意?”
楊松還是搖了搖頭:
“是有很多外國人也來到深圳旅遊,或者是發展。但我目前的英文水平,還做不了外國人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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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柏兩手一攤,站了起來,背對著楊松開始點菸,很明顯,他生氣了:
“明白了,深圳哪都不好。但你就是想去,離我們越遠就是越好唄!”
楊松笑了,也站起身來,拍了拍楊柏的肩膀,說:
“別那麼獨!給我一根煙,坐下來,聽我跟你詳細的說。”
楊松開始講在二叔家時,就常見村子裡的人,總是在江中練習游泳技能,很好奇。
後來,他明白了,聽說珠江作為泳場的盛況:
成百上千市民在一泓江水中強身健體,口號喊得分外響亮,其背後的真正意圖大家都心照不宣:
為了隨時可能發生的遠行——偷渡邊防線,逃亡到香港。
有的農民藉口去割草,划著一隻小船便偷渡到香港去了。
相比之下,生產隊幹部似乎更心疼偷渡客划走的那條小船。
因為許多村民挨了餓,但看見有人逃港成功後,很快就給家裡寄錢了。
這種刺激,讓很多人見了充滿憧憬,不顧一切冒險前行。
“聽說香港有個叫羅芳村的嗎?”
見楊松如此問,楊柏搖了搖頭:
“沒聽過。”
楊松悶聲悶氣的說:
“沒有就對了。那是深圳的羅芳村人給建的。”
原來,寶安那個地方,曾有一度,一個農民勞動日的收入為七角到一元二角左右。
而聽說,香港的農民勞動一天,就能收入六十到八十港幣。
大家感覺這兩者差距懸殊近百倍,實在刺激太大。
甚至有人傳出了這樣的話:
普遍流傳著“辛辛苦苦幹一年,不如人家八分錢”
當然這八分錢是指寄信到香港叫親屬匯款回來所用的郵資。
還有這樣的說法:
內地勞動一個月,不如香港幹一天。
這些都誘使許多人“前赴後繼”般逃亡香港。
有時候,一年時間,便發生“逃港”事件9.7萬多人次,逃出1.8萬多人。
耐人尋味的是,香港新界原本並沒有一個什麼羅芳村,居住在這裡的人竟然全都是從深圳的羅芳村過去的。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香港與祖國大陸的臍帶完全斬斷,除了官方有限度的交往。
但以偷渡為主的民間形式卻始終活躍著。
最終匯聚為一股股逃亡香港的奔湧潮流。
以深圳為例,在不少檔案裡記錄,“深圳歷史上共出現了四次大規模偷渡”。
分別為1957年、1962年、1972年和1979年。
據廣東省委邊防口岸領導小組辦公室的統計數字:
1954年到1980年,官方明文記載的“逃港”事件就有56.5萬多人次。
1980年的5月,中共中央和國務院發出第四十一號檔案。
明確指出要積極穩妥搞好特區建設,並將“出口特區”改為“經濟特區”。
從此,深圳正式定為“經濟特區”
而這深圳特區的誕生,使廣大民眾看到了希望,也使“逃港風”驟然停止。
當年曾參與特區籌建工作的廣東原省高官吳南生後來回憶說:
“最令人感到高興和意外的是,在特區條例公佈後的幾天,最困擾著深圳——其實也是最困擾著社會主義中國的偷渡外逃現象,突然消失了!”
確確實實,那成千上萬藏在梧桐山的大石後、樹林中準備外逃的人群完全消失了!
同年8月,全國高官會透過頒發了《廣東省經濟特區條例》。
對外宣佈“在深圳、珠海、汕頭三市,分別劃出一定區域,設定經濟特區。
到了10月,廣東省委宣佈恢復寶安縣建制,同時宣佈深圳市的政治待遇與廣州市相同。
當年的11月,中共廣東省委決定,將深圳市改為地區一級的省轄市,直屬省領導。
“深圳,真的要快步騰飛了!”
楊松感嘆的說。
楊柏說:
“你剛才不是還說那裡雖通了火車,不過硬體設施明顯跟不上的感覺。站臺搭了一個簡易鋼板棚,看不到售賣商品的商販崗亭,一眼望去,車站附近還有不少樹木雜草。第一印象就是一個漁村的氣息很濃嘛。”
楊松點著頭說:
“是這樣的。但是我相信國務院釋出的檔案,提出在若干年內,要把深圳建設成為相當水平的工農業結合的出口商品生產基地;
建設成為吸引港澳遊客的旅遊區;
建設成為新型的邊境城市!”
楊柏說:
“若干年,那和你有什麼關係?”
楊松眼睛放著光芒,聲音也變的格外宏亮起來:
“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這句話就是深圳魅力的代名詞。我要去打拼屬於自己的人生舞臺。”
他著了起來,躊躇滿志的說:
“不用若干年,幾年時間,我就給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