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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347

一週之後,楊樹在廠裡值夜班,突然聽見庫管員高喊:

“抓小偷!”

他拿起警棍就要衝進倉庫,結果剛進門口就被人用麻袋套住腦袋,他情急之下使出了在部隊練出來的格鬥術,一腳把施暴者踢飛。

摘下麻袋的他看見那個人捂著被踢的胸口,躺在一堆五顏六色的滌綸布料裡不停地翻滾掙扎。

公安局來了之後才知道,這個小偷其實也是廠裡的職工,藉著酒勁來廠裡偷點砸點。

最後他被戴上手銬押上警車,用酒後血紅的眼睛望向楊樹,笑了一下,便消失在了警笛聲裡。玉玉婚後,感覺錢總是不夠花,於是,她開始對楊樹失望起來。

她和楊樹話也越來越少,甚至沒經過他同意就打掉了肚子裡的孩子,楊樹氣急敗壞之下要動手扇她耳光,可她脖子一梗,楊樹的手便垂了下來。

是啊,他有什麼資格打老婆呢?嫁給他之後,一直住在二十多平米的火炕樓裡,日子越過越難,連件像樣的傢俱都買不起。

但其實玉玉的生活質量一直都沒下降過,她辦了停薪留職,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蹦蹦跳跳去廠門口的舞廳消磨時光。

絲巾和高跟鞋越來越多,舞步也一天比一天熟。

但如果看玉玉滿面春風的樣子,楊樹也只有偷偷的嘆氣了。

最令楊樹受不了的,曾被楊樹打過的一個玉玉的前男友東子,現在是她的舞伴。

那東子經常和玉玉絮叨:

“我哪天必須得去幹楊樹,我要在化纖廠立棍兒!讓他跟我裝!一尋思起來我就想幹他!”玉玉只是嬉笑著應答:

“哎呀他對我挺好的,你別惹事了。”

那年廠子附近,發生了幾起刨錛兒案。

一些社會閒散人員或是鄉下進城的盲流裡的犯罪分子,用扳手錘子等工具,在夜裡尾隨路人,趁其不備猛擊其後腦勺,隨後搜刮財物。

“刨錛兒”這個詞是那個年代的東北,是很恐怖的都市傳說。

在這個挺偏闢的地段,傳說愈演愈烈,更是惹得大家人心惶惶。

附近的中小學開始提前放學,人們在夜間很少外出,本來已經沒多少人的大街上更顯蕭條。

玉玉那天從舞廳回家,路上就被鄰居攔住:

“快上醫院看看去吧!你家楊樹讓人給刨錛兒了!”

玉玉趕到醫院,只見楊樹頭纏滿是鮮血的紗布,昏迷在病床上,她嚎啕大哭。

接著又衝著醫生護士破口大罵,她衣著豔麗,化著從舞廳回來還沒來得及卸的濃妝,一邊哭罵一邊揮舞著從脖子上滑下來的綠色紗巾,整個人就像一盤暴躁的地三鮮。

但這份撒潑並沒有“打動”其他人,醫生只甩下一句:

“家屬好好陪護,一定能醒過來”

說完這樣的結論,醫生回了辦公室,沒有理會她。

楊樹第二天中午就醒了過來,他頭疼得就像接連宿醉的酒鬼。

迷迷糊糊間他想起了當時的經過——那天他正常下班,皮包裡裝著一摞舊報紙。

眼瞅就要走到腳踏車棚了,“嗡”的一下,他被人擊中了後腦勺。

是什麼人用的什麼樣的工具他一概沒看清,只記得包裡的報紙撒了出來。

跟公安局的人說了這些,等於啥也沒說。

那個刨錛兒的罪犯到底抓沒抓到,已經不是這對夫妻最重要的事情了。

但有一件事讓這對夫妻本來就已寡淡的生活雪上加霜——由於腦外傷後遺症,楊樹失去了肢體協調的能力,走起路來兩條腿經常畫圈。

“楊樹,咱倆離婚吧,我要跟東子去深圳了。”

楊樹早預料到會有這一天,他慢慢放下手裡的碗筷,低著頭問了玉玉一句:

“我有啥對不起你的地方嗎?”

“沒有,是我對不起你。”

離婚後第二天,玉玉便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裹,夥同她那幫“江湖兒女們”奔向車站,奔向她向往已久的浮華人生。

楊樹找保衛科的小兄弟們喝了一夜的酒,最後被大夥抬到炕上的時候,嘴裡開始用哭腔喃喃地罵著:

“我到底他媽的錯在哪兒!”

一年後,廠裡來了位新廠長。

據說是一位改革先鋒,辦事雷厲風行。

賈廠長剛一到任,就不厭其煩地挨個找職工談話。

人們開始都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

終於輪到楊樹了,賈廠長親自給他沏了一杯大紅袍,用非常堅定且親切的語氣說:

“現在廠裡確實遇到了困難,需要有同志做好再就業的準備,但小楊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情況,我就是自己下崗也不能讓你這樣有困難的好同志下崗!”

楊樹剛要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向廠長鞠躬,卻被廠長又按回了沙發上:

“但是咱們畢竟也是企業,企業要生存,每個職工都要創造價值。你現在這個身體條件顯然是不適合做保衛工作了,這樣吧,我把你調到銷售科,以後你就出去跑銷售,這樣還有提成,收入上能解決你不少難題。”

楊樹說:

“廠長,我是軍人出身,我不給組織添麻煩。再說,我這身體,我想還是買斷吧。我對自己的素質還是很自信的,只要我還有條命在,就不愁沒飯吃!”

“小楊好樣的!這樣,我跟上面說說,你的買斷金我給你爭取到最高!”

廠長確為楊樹爭取到了最高檔的買斷。

然而,後來楊樹為了治病做了次開顱手術,一下全花沒了。

楊樹身體恢復差不多了,便開始找在公安局上班的戰友幫忙,戰友媳婦開了家燒烤店,他就在店裡看看場子打打雜。

玉玉回來過一次,在燒烤店裡找到了楊樹,倆人一起吃了頓飯。

前妻的臉上不再有分別時的驕傲,取而代之的,是暗紅爆皮的顴骨和疲憊空洞的眼神。

玉玉到了深圳後,在一家紡織廠上班,那邊的工廠和這裡的可不一樣,用玉玉的話說:

“簡直拿人當牲口使喚!”

晚上跟東子同居的宿舍房間也就十幾平米,卻硬生生住進了四對和他們一樣的男女,這樣的打工者住所在當地叫“團結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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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子很快便受不了團結戶的日子,於是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與風騷的舞姿,成功勾搭了一位當地鄉下的姑娘。

被拋棄的玉玉走在處處大興土木的深圳街頭,感覺自己變成了飄在空中的垃圾袋。

她思前想後,決定回來。

“楊樹,當時我真挺對不起你的。我知道我說啥也白扯了,反正看到你現在這樣,有活幹了,病也好差不多了,我真挺替你高興的。”

“呵,再找個好人嫁了吧。”

楊樹說完就幹了一杯白酒,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