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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64

“薛貴的父母呢?”

珍珠吃驚的問,

“唉,那年,你投了山崖潭裡,雖沒有找到屍首,但一定是九死一生啊。

所以,薛貴便殺了保長上北蕩山當了土匪,薛貴的父母一股子火,相繼病死了。

當時,薛貴並沒有公開為什麼殺保長的事情,所以,沒有連累咱家。”

“薛貴一家都是因為俺呀,俺欠了他們的,這輩子是還不了了。”

珍珠說完,掩面哭泣。

“十五年了,這十五年裡,爹爹和奶奶,你們病的病,年老的年老,多不容易呀,

都是珍珠不孝啊。因為俺一個人,讓多少人為俺背這些不是。

今天,俺看到這些村裡人的情份,心裡真的暖和,也多虧了村裡人這麼好,

才能讓您二老度過了那些難渡過的年月。俺真的都沒敢相信,還能有這樣合美的團圓日子

哎呀,珍珠說的不恰當,還請奶奶和爹爹原諒孩子,看俺,一到了你們的面前,

俺就成了孩子,說話也沒遮沒攔了。”

珍珠說這些話的時候,見爹爹和奶奶在交換眼神,

意識到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便停了下來,

“珍珠啊,奶奶就不瞞你了。跟你說說過去的事。”

奶奶看到爹爹猶豫的眼神,下定了決心,抽了一口她的老菸袋,接著說:

“要說村裡人如今能這樣開明,還不是共產黨和新中國,讓這些睜眼瞎,能心明眼亮啊。

珍珠你沒信兒那幾年,薛貴家也遭了殃。後來,來了日本人,又來了國民黨,

扶起了一個又一個保長為他們辦事,每個保長上了臺,就先把你爹揪出來,不是打一頓,

就是關上幾天,你爹拼命的抗著,一直瞞著俺,說是出去找你了。後來你爹才跟俺說實話。”

奶奶把淚眼,望向窗外黑黑的夜空,面色凝重,爹爹走過去,

站在奶奶身後,用手安慰的撫摸著母親蒼老下耷的雙肩。

“舊社會村裡的一些人,看著保長的臉色行事,也處處刁難俺和你爹,

散佈說家裡有橫死的、沒出嫁的女子,整個村人都跟著遭殃和邪性,

誰家日子過的不好,都在晚上偷偷往咱家的院子裡投屎尿。那日子過的真是艱難吶,

再加上俺晚上一躺在炕上,就想著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娃子,要是活在哪裡,這個年月,

得受多大的罪呀,想到這兒,就偷偷掉眼淚。再後來,一個下雨天的早上,怎麼天就是不亮呢,

到了晚上村裡都打更了,天還是沒有亮。俺明白了,這是瞎了。”

珍珠聽罷,抱住奶奶,三個人痛哭失聲,驚醒了睡在一旁的小慧來。

珍珠又一次哄睡了慧來,情緒了好了許多,來到外間屋裡,把灶上給奶奶熬的藥,

細仔的用一塊粗布過濾到盆子裡,添上熱水,再加上一些涼水,每變一次溫度,

珍珠都用手指伸進水盆試探,直到滿意,才端了進來,放到奶奶的腳下,

然後,挽起奶奶的褲腳,給奶奶洗腳,一邊慢慢的按摩,一邊用中藥水仔細的洗著......

“奶奶,那您的眼睛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是遇上什麼貴人了。

因為,那是上火導致的失明,是很難治癒的,這個俺還是懂的。”

“是呀,珍珠,你爹揹著俺到處求醫問藥,後來聽人指點,去了百里以外的,

山那邊的一個老中醫的家裡,

那是個南方人,都說醫術高明。可是,俺到了那裡,那老中醫就去世半年多了。”

珍珠聽了猛然抬頭:

“那老中醫是不是姓萬呢?奶奶!”

“是呀是呀,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奶奶和爹爹異口同聲的問道。

“奶奶,爹爹,萬姓的老中醫,也是俺的救命恩人吶!

俺嫁的丈夫就萬老郎中的親侄子。”

“那聽村長說,你是共產黨救的你,所以你早早就參加了共產黨嗎?”

爹爹聽了,忙走上前,來問珍珠。

“萬老中醫,他就是共產黨的聯絡員,他救了我,還教了俺他家世代相傳草藥秘方,

然後給俺送到了白求恩醫科學校學習,俺才有了今天這樣的一點兒成績。

萬老先生,既是俺的救命恩人,又是俺加入黨組織的介紹人,就是俺在革命路上的指路明燈。”

珍珠說完,掏出了一個小筆記本,翻開後,拿出一張照片,上面是一位穿著長衫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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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爹爹,就位就是萬老先生。”

奶奶和爹爹認真的看了一會照片:

“俺眼花,看不大清,但能感覺他慈眉善目,是個好人吶!感謝老天爺,

讓俺珍珠遇上這麼個大恩公!珍珠呀,那老先生家裡有個四十多歲的婦人,

也象個懂醫術的,是他的什麼人呢?”

“奶奶,是不是個子不高,皮膚很白淨,看人便笑的婦人呢?”

“對頭,對頭!”

“那是萬家徐阿姨,也是萬先生的學生,後來成了萬夫人,也就是俺的師母。

俺走後第二年,萬老先生的聯絡點就被人告密,整個組織都被破壞掉了。

萬老先生為了掩護同志們,主動切斷了聯絡網,把自己暴露在敵人面前,引開了敵人們的注意力。

後來師母被解放區的同志接走了,才逃出一條命去。只是解放後,跟師母聯絡的同志犧牲了,

俺也一直到現在,沒有找到師母的下落。一直挺遺憾的。”

奶奶拍了下手說:

“珍珠呀,怪不得。那女人給了俺幾副湯藥,俺吃了眼睛便見亮了,再去感謝她,

便人走屋空了,再沒有見到她家裡有人。珍珠呀,這可是咱家的貴人,一定要找到她,

好好感謝人家,這件事,一直在俺心裡沉甸甸的,不謝這恩,俺就死也不瞑目呀。”

爹爹突然眼睛一亮,問:

“珍珠,聽你剛才說,你現在的丈夫是萬老中醫的親侄子?”

珍珠聽了,把頭一低,過了一會,咬了咬嘴唇,抬起頭來,眼睛裡閃著淚光:

“有件事,還請二老原諒珍珠!”

“呀,兒呀,什麼事這麼嚴重,一家人還說兩家話,說吧。”

“俺嫁人,沒有讓二老知道......”

爹爹一聽,忙打斷珍珠:

“組織上都跟俺說了,你被救時,腦子裡什麼不記得了,這不是才有記憶?

咱們一家人才能團圓,這不是正常的嘛?”

“爹,你聽俺說完。”

珍珠頓了頓,咽了口唾液,說:

“俺的意思是,嫁人的時候,沒有讓二老同意。

俺離婚,還是沒有讓二老同意的情況下,就擅自做主了!”

“啊?你跟救咱全家的萬家侄子離了婚?使不得呀!再說了,都說你跟共產黨人結了婚,

這日子,還有全村人都高看咱,還不是沾了共產黨和這新中國的光,

否則哪有咱家今天的榮光呢?”

奶奶和爹爹一個用話語,一個用表情,但心意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