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初春,比安東來的要早,比珍珠的家鄉來的要晚,
北海,頤和園,故宮,長城,到處都可以看到來自全國各地的人們,
這種首都的凝聚力,就是北京早春的甜絲絲的味道。
珍珠帶著慧來來到了北京,馬上就投入了醫療隊的工作,而慧來則進了醫療隊的託兒所。
同志們都建議珍珠,要帶著慧來先各地的景點逛逛,醫療隊的人員是要經常出差的,
免得沒有時間帶孩子出去玩。
中午的時候,珍珠領著慧來到了街上,迎面走來的是一隊小學生,站成長長的兩排,
每個人在棉襖的外面都罩了一件白色的坎肩,這些白色的坎肩,就是這些學生的校服了。
遠遠望去,就能從眾人中分辨出這支隊伍。隊伍的外面,
還有高出這些學生一大截的老師在領隊。
慧來看得入了迷,珍珠便陪她停下來,專注的看著這只長長的隊伍從街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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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來還要跟著這支隊伍走,珍珠任由慧來走了一段,但蹲在慧來面前說:
“慧來,還有更有意思的和好玩的,想不想去看看?看看那邊,多寬的馬路?
看到那些大大的公交車沒?”
順著媽媽手指的方向,慧來看了看路上一輛輛公交車,
還有人力三輪車,偶爾還有拉貨的驢車。
身邊多數是騎腳踏車的,邊走還邊朝人群按著“嘀鈴鈴”的車鈴,
有坐在電線杆下邊的水泥墩上的,還有蹲在路邊的男男女女,
似乎在等人,也似乎在望風景,
更多的是慧來從沒看到過的,如此之多的熙熙攘攘的過路人,
這些似乎都沒有讓慧來的目光停留時間更長,
只有從一間百貨公司裡,走出來的三個小女孩子,
引起了慧來的注意。三個小女孩子,十來歲的樣子,一邊說笑著,
一邊在搶著看一個女孩子手裡的小物件,她們都穿著不同花色的,
不同顏色的花棉襖、花棉褲。慧來也只是看了她們幾十秒鐘,
最後,慧來好奇的目光,
還是遠遠的跟上已走遠的那隊小學生:
“媽媽,我要跟他們走!”
“慧來,他們都走遠了,我們跟不上了哦。”
“不,媽媽,我要跟他們走!”
珍珠看到慧來如此執拗,便用眼睛望向了四周,
“慧來,看看他們在做什麼?”
只見在街邊,房屋的外牆角,青磚砌就,掛著一塊長三米左右,
高有兩米多的一幅畫布,而畫面的上景緻,正是北京的天安門城樓。
就在這幅畫的前面,站著兩個人,一位是頭戴深色紅軍帽,身著藍色中山裝的中年男人,
在他的側面並排站立著一個小女孩,有十二三歲的樣子,頭上是火紅的針織帽,
身上的棉大衣,又肥又大,幾乎要拖到女孩子的腳面了,很顯然,從這件大衣的尺寸,
看出是他身邊這位男人的衣服。
他們面對的,不到兩米的地方,有一隻三條腿的木頭支架,支著一隻方方正正的盒子,
盒子外面,還罩著一塊好看的絲絨布,一位頭戴棉軍帽的男人,
身上穿著一身棉軍服,腳穿一雙家做的黑布棉鞋。
軍服沒有領章,也沒有帽徽,只是從衣服帽子的式樣,
看得出,這曾是一身八路軍的軍服。
由於,這已是早春,天不再象冬季那樣的寒冷,
他把帽子下方折了上去,露出了耳朵。
這個男人站在那個三條腿支架的旁邊,上身卻彎向了那個方方正正的盒子,
一隻手扶著一條支架的木腿,另一只手則放在四方盒子上,臉部貼在盒子的後方,
嘴裡操著一口標準的京腔:
“您這當爸爸的,別離您閨女那麼遠!把右手摟著您閨女肩膀,不是,不是,是左肩。
好,就這樣。不錯!
小姑娘,把兩隻手都放在您的大衣口袋裡,哎,真聰明!”
這位男人的吆喝聲,吸引了周圍的人群,人們圍成圈觀看著:
“這是幹嘛呢?”
“這是露天照像館,人家在照像呢。”
“照像會怎麼樣?”
“就是把你照成了一幅畫,跟你自已個一模一樣!”
大家聽到照像師傅又說話了,便安靜了下來:
“小姑娘的笑容好,您這當爸爸的有些緊張,您這沒擺照型前,還真笑的好看,
可這要照像了,反把笑容都收了。這位先生,您看看這滿大街的人,
這笑臉都笑的多甜,就學他們的樣兒,照出來,保證您滿意!”
照像師傅的話,好象提醒了不少人:
“真的喲,瞅瞅街上這些人,現在人們怎麼都這麼愛笑呢?”
“活的恣唄!”
“媽媽,咱們也照像吧?”
慧來,終於把跟著小學生的目光,以及剛才那些注意力,
全部投入到眼前的這個畫面中。
珍珠摟著小慧來,用力的點了點頭。
......
來北京的日子有一段時間了,珍珠接到了任務,下週要隨醫療隊要去內蒙幾個月,
珍珠剛剛把慧來交給託兒所的阿姨,讓她適應兩天,
自己回到家裡準備整理一下行李,也有時間好好辦下工作上的交接。
卻見自己的宿舍門前,有一隻大布袋子,還有兩個長長的柳條筐,
上面蒙著塊布,看不到裡邊裝的什麼,珍珠疑惑的朝四周張望了下,
並沒有看到誰是這些東西的主人,於是,珍珠轉過頭朝門外的另一條路上去尋找。
而一條路的盡頭,是一座廢棄的工廠,一排廠房的後面,
站著江樣和江一峰。
“叔叔,您這趟這麼遠道而來,就是為了跟珍珠說這個事?”
江一峰一臉誠懇的問。
“你還好意思問我來幹什麼?你做了這樣的虧心事,晚上能睡著覺嗎?”
江樣從自己的褡褳裡,找出了一些信件:
“一峰呀,人家舍成給珍珠的這些信,是臨終的心思呀,你給截了,這多缺德呀。”
“叔叔,你在冤枉我,這些信跟我沒有什麼關係呀。”
江樣把信拿到了江一峰的眼前說:
“我是從你的箱子裡找到的,你還說不知道?”
江一峰接過了那些信,裝做回憶的樣子說:
“真的沒有什麼印象了。我拿回去,再想想。”
“江一峰,你!”
江樣見江一峰要拿走那些信,一時氣結。
“叔叔,我已申請到珍珠即將要去的內蒙古醫療隊了。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嗎?
叔叔,我愛珍珠,從白校的時候,就一直在心裡想,我除了珍珠,別的女人,我不會娶。
可是,那個時候,她就是萬舍成的未婚妻了。現在,我們都自由了,
您就權當幫幫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