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連城這位地產集團副總裁當得厲害。
從A股暴跌中就看出來，這兩年漲幅過高的地方，房價地價多半都要回撥。
不怪他眼界不夠長遠，確實是市場表現開始低迷起來。
要不然，中良公司也哪會選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出願意整體拋售“魔都第二豪宅”，之前可一直都捂在手裡寶貝得很，從三四年前就嚷嚷著要上市開售，卻從沒拿出來過，就怕價格賣低了。
春江水暖鴨先知。
地產寒潮可能到來，也是他們這幫地產人們最先感受到一絲涼意。
這才稍微開始下跌，就已經傳來有公司暴雷的訊息。
一家南邊的中等規模地產企業，總規模約為三十億，如今連兩億多的短債都還不上，據說工程隊已經正式開始撤離，原因在於貸款被拒，欠債過多，至少範連城聽見的訊息是這樣。
個把月前還聽說籌劃去港股上市，風向一轉，立馬出了問題。
龍城內部沒人再提百億拿地計劃，範連城也識趣地不再提起建造地標高樓。
剛準備跟設計事務所接觸，設計一棟宏偉的摩天大樓，就因為遭遇經濟波動按下暫停鍵，打算先觀望一段時期。
同樣被暫停的還有拿地建造寫字樓的計劃，依然在準備資料，不過董事會已經透過了收攏開支的決議。
無數例子都足以證明，每當一場寒潮剛剛來臨時，持有現金是最穩妥的方式。
他身邊有位秘書的親戚本想買房。
最近聽說房價可能下跌，不僅自己不買了，還開始攔住身邊想買房的同事親友，告訴他們房價多半會降下去，再等一兩年也不遲。
真人真事，本打算託關系拿購房名額，已經取消掉。
類似的例子到處都有，就連老馮都說千禧濱江城專案拿早了，不然價格還能往下再壓一壓，少說也能還到九個億，甚至八億多。
錢都給了，再談這個沒意義。
如此說來淺水灣那套房子，以及美股的股票、房產、賭城的資產，可都算高位套現了，還透過投資掙到更多，因此也不算後悔。
像九月底他在董事高管會議上所說的那樣，不僅只是建議龍城集團看準時機抄底，範連城自己也在做準備，短期內市場可能動盪，但長期看好的想法，並沒有隨著這兩週以來略顯古怪的金融市場表現而動搖。
該瞭解的還是在瞭解，卻不準備短期內出手。
就拿送到他嘴邊的這個鵬利壹號專案來說，地段和名氣都絕佳，要是能再等到更合適的價格，其實賭一把也行。
房子就在陸家嘴尖角上，已經不能用傳統的周邊均價來衡量價值。
四十億的報價固然有點高，然而要知道，如果趕在今年六月前，哪怕報價四十五億、五十億，中良集團都不一定願意搭理。
六月底處理鄰居湯臣一品後，導致利潤前景下降，如今又遭遇房地產市場拐點訊號，報價四十億人民幣就有些過高了。
範連城讓老馮幫忙盯著些，結束通話電話後接著躺，閉目思索接下來的佈局。
剛剛有人推薦他做空日經指數，不太瞭解具體情況，最終只敢做空在港股上市的那幾家內地房企巨頭。
還有人推薦他去做空美元，外匯市場這一塊範連城沒參與過，總覺得還是小心點為妙。
美國方面已經傳來託底風聲，美聯儲的聯邦基金利率很可能進一步下調，官方財政機構也動作不斷，開始跟各大金融機構接觸，商量如何挽救日益糟糕的金融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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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來想去認為目前的投資方向還算不錯，終於稍微放心了些，起身去跟主管宋福祥打聲招呼，離開公司找了家咖啡館坐著，檢視起連城國際自成立以來的財務報表。
......
當晚。
抽空陪公司員工們一起吃飯。
說是一起吃，其實管理層和普通職工們分開了，主要是擔心他們束手束腳，難以盡興。
裝修精緻的日料店。
範連城入座不久，英文名叫梅根的女管理忽然表情為難，說是自己有位朋友一定想來見見他，詢問可不可以叫過來一起吃頓飯。
問完得知她那位朋友主要做富人生意，也就是高階房產、遊艇飛機、海島古董等等，專門為有錢人幹活，屬於頂級買手，沒多猶豫就同意了。
範連城對壽司不太感興趣，冷米飯吃在嘴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偶爾沾些芥末嚐嚐生魚片還湊合。
喝著燒酒閒聊，不一會兒功夫就瞧見位三十歲出頭的大美人，拉開移門笑著走進來，她的視線直接停留在範連城身上，熱情伸手挨個打招呼，散了幾張名片。
挑個靠近範連城的位置盤腿坐下，這位名叫蔡嘉蓉的高挑女人拿了個杯子倒酒，先敬大家一杯，然後坦然道：“真不好意思，打擾到大家聚會了，上個月我就再三拜託慧姐，等見到範少爺時候務必要告訴我，從雜誌上看見已經很帥，沒想到真人比照片上更帥。”
冒然造訪沒錯，但人長得漂亮，不會讓誰太反感，包括宋福祥在內，桌旁幾個人都在偷偷打量她。
英文名叫梅根，也就是蔡嘉蓉口中的慧姐，此時深感無奈。
沒辦法，誰讓是玩了好幾年的姐妹呢，不然也不會今天剛認識範連城，就為了她的生意開口徵求同意，畢竟是公司聚會，帶外人參加不太好。
範連城真無所謂。
在英國那幾年，除了推銷報紙雜志、推銷培訓課程之外，幾乎沒誰找到他，連申請信用卡都能因為學生和外籍身份，而被倫敦本地銀行拒絕。
這幾個月名氣起來了，已經有不少頂級買手聯絡到他，推薦的商品五花八門，連見不得光的失竊油畫、失竊珠寶都有，價格遠遠低於市場上的合理價格。
各大私人飛機、遊艇製造商的銷售部門陸續派人跟他接觸，甚至有人送了本包含七十多座海島的宣傳冊，說是如果想參觀哪座島，隨時可以安排私人飛機過來接他好，幾個拍賣行也定期送來雜誌。
因為有錢，生活總能多姿多彩些。
範連城搖搖頭：“沒事，想吃什麼請隨意，聽說你的業務很廣？”
“嗯，賭城從事我這行的沒多少人，而且我在運通公司禮賓部工作過，跟很多公司都保持著業務往來，上個月剛以最低的價格，幫二太太買了一艘遊艇，港城那邊掛靠在隆基地產旗下的私人飛機，也是從我這裡經手，自己去買價格更高，我能談到更加合適的價格。”
蔡嘉蓉笑著說完，單獨跟範連城喝杯燒酒，所謂運通公司，就是發行黑金百夫長卡的那家企業，禮賓部專門為持卡富人們服務，業務涵蓋方方面面。
聊這種話題旁人插不上嘴，因為極少接觸到，桌上大多數人比較感興趣，安靜聽著。
“我很少用黑卡，以後是應該多用一用，要不然浪費了年費。一艘三十米左右的遊艇大概需要多少錢，私人飛機呢？”
“如果是遊艇，我比較推薦聖汐克，90型號的遊艇剛好符合你的需求，售價大約六百六十萬美金，具體要看配置。
私人飛機我推薦灣流G550，它是市面上最暢銷的高階公務機，能從賭城直接飛到紐約，搭載十八名乘客，最大航程一萬一千六百多公裡，售價約為四千萬美金，無論外觀還是效能都很酷，去內地透過金鹿公務航空會很方便，我隨時可以安排你參觀體驗。”
“我打算後天早上回魔都，到時候讓我先體驗一下G550可以吧，費用我自己支付，幫我安排好就行，要是賭城這邊有你說的遊艇，也帶我去參觀一下。事先告訴你，我的錢最近大多在投資，短期內可能不會買，但要是你能爭取到最低價格，我會考慮從你這邊購入。”
她說的這兩款產品確實很主流，範連城都知道，
性格還算直爽，那輛肥龍不也說買就買了，吃口三文魚，轉而問道：“如果我買這些，掛靠在賭城是不是更省錢些，前段時間買輛車，一百多萬美金的售價，因為各種稅導致入手價格翻了兩倍。”
“那當然是掛靠在這裡更省錢，不過具體要看透過什麼方式避稅，我先派人計算一下內地的稅，讓你分析比較好吧？”
宋福祥聞言擺手說：“別麻煩了，我們的會計已經計算過，在內地買需要支付百分之六的航材關稅、百分之十七的增值稅，進口環節稅和增值稅總共佔到飛機總價的百分之二十三左右，無論是遊艇還是飛機，掛靠在賭城的公司名下最划算，關鍵是看我們老闆什麼時候想買，今年公司利潤比較高，貸款買一架肯定省錢。”
範連城跟宋主管提過這事，看樣子已經提前做了些準備。
無論房產還是藝術品、奢侈品，富豪的開銷不一定就是自己真想要，許多時候都是根據稅來做決定，其中也包括移民。
蔡嘉蓉面帶微笑告訴道：“賭城的稅更低沒錯，安排託管非常方便，到時候我來幫你處理。待會兒把行程安排告訴我，我幫你安排私人飛機，聖汐克90型遊艇在港城有一艘，我會跟它的主人聯絡，看看能不能開到這邊，如不出意外明早應該可以帶你上船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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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回酒店。
來到房間喝口水，再次出門，開啟保險箱帶著籌碼前往樓下賭場。
整個老葡京就像是個大鳥籠，無論內外處處都有講究，按照宋福祥的話來說，那就是“殺機遍佈”、“斬財吸金”，在賭徒當中敗了形象。
早些年沒地方選，只能來葡京賭場，2001年重新開放賭牌後，有了永利，有了威尼斯人、米高梅等，葡京盛況不再。
股份都轉手拋掉，範連城當成故事聽聽。
某位賭場主管邀請他去其他賭廳玩，被範連城以酒喝多了為理由婉拒，隨便找了張桌子玩起二十一點，每把扔一塊籌碼，有輸有贏，小賭怡情。
賭場贈送的籌碼，臉皮還沒厚到拿去換成錢，裝進自己口袋裡，撐了個把小時候一次全壓，剩下的四萬輸完後果斷走人，回房睡覺。
其實玩牌期間不斷有女人跟他搭訕，也有人認出範連城，主動攀談，可惜全都在他面前接連碰壁。
出門在外更加謹慎。
漂亮姑娘見多了，從小就泡在錢堆裡長大，想要讓範連城把持不住，無論是女人還是賭桌，都差了點。
對旁人來說贏個幾十、幾百萬，可能狂喜到整夜睡不著覺，人生徹底改變。而對範連城，哪怕贏個一億人民幣......又能怎樣？
何況輸錢的機率明顯更大。
如此想想，就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淡定了。
賭場的人沒留他，宋福祥更不敢留，聽說今晚不出門之後，各自散去。
才剛洗完澡，範連城就接到個電話，詢問他要不要安排位姑娘，絕對極品。
聽電話裡的軟糯聲音，小心臟砰砰跳，拒絕很久後都浮想聯翩......
次日一早，跟蔡嘉蓉匯合後趕去碼頭參觀遊艇。
她穿著身休閒服，類似於女式高爾夫套裝，親自安排了兩輛賓士S級過來接人，蔡嘉蓉自己則開了輛敞篷版幻影，帶著範連城行駛在兩輛賓士之間，看來也屬於心思細膩的那一類女人，安排得比較到位。
上車後才告訴範連城：“忘記提了，港城那艘聖汐克正在保養，之前撞到了碼頭。今天我先帶你看一看英國產的公主遊艇，長度九十五英尺三英寸，等於二十九點三米，剛下水幾個月，跟那艘聖汐克檔次差不多，價格還稍微實惠點。
碼頭上還停著一艘阿慕茲，比公主遊艇稍微大些，總長度一百英尺，三十米出頭，也是剛下水不久的新遊艇，歸三姨太的兒子所有，我提前打過招呼了，待會兒我們登船參觀。另外還有艘將近五十米的曙光遊艇，十年前下水，剛翻新完，正對外出售，你可以參考著看看，我已經帶來圖冊，尺寸都在九十英尺以上，想要更大也可以專門定製，價格不會高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