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範原先笑眯了眼。
不管事情做得地道不地道，反正他如願以償，結果相當好，哪會管別人唧唧歪歪些閒話。
成功將兒子安插在了最重要的崗位之一，對此他已經相當滿意，以往澹臺副總之所以風光，可不就是因為掌管著商業地產專案，對於一家地產公司來說，這就是最核心的權力之一。
更別提，還為範連城爭到個執行董事身份。
只要能跟同為執行董事的尹副總好好配合，即使離開一段時間，無法繼續照顧好範連城，他也會比較放心。
然而這時候。
等範連城說明來意，說是打算把辦公室換過來。
仍然還沒卸掉董事長職位的範南華，當即笑罵道：
“你這小白眼狼，老子我還沒進局子呢，現在就盯上了我這間辦公室？年紀輕輕的要什麼休息室，容易惹人閒話，別忘記秦主管的寶貝閨女也被你拐到身邊來了，萬一有什麼風言風語傳出去，我保證你以後沒好日子過。
別看金陵分公司那位姓秦的，表面上斯斯文文，發起火來連我都要避讓三分，要記得龍城集團將近五分之二的業務，可都集中在蘇南地區，所以你以後一定要對那位老秦的閨女客氣些，哪怕她幹不好事情也別得罪，分寸你自己把握好。”
範連城點頭回道：“我明白，不過剛才會上是怎麼回事，周偉錫身邊那幫人，好像起內訌了是吧，你跟老周達成了協議？”
“沒有，大概是看我要出局，有些股東們開始不安分了吧。既然自己也有機會參與進來，幹嘛要跟在老周身後混呢？
更何況老周他這些年沒幹多少實事，威望下去後失了人心，如今就靠集團總經理的頭銜耍耍威風。我琢磨著等到公司上市後，那些股東之間一旦再次聯合起來，咱們家的地位就有點懸了，今天算是運氣好，我本來以為還要再多花點功夫才能如願以償，接下來會怎麼樣……我也看不透。”
範南華捶捶自己的膝蓋，隱隱作痛。
窗外黑雲壓城，響起雷聲，在這高樓上往遠處看去，有些高樓已經被雲霧遮擋住了。
來到公司的時日太短，坐在自家老頭辦公室裡覆盤剛剛結束不久的股東會議，範連城對當前局勢有個了更清晰的認識。
從周偉錫推薦的名單被否，自己競爭董事長也失利這件事來看，對方的鐵桿盟友的確寥寥無幾。
如今來看算是好事，然而這樣的亂局究竟能持續多久，誰也說不清楚，只要其他股東仍然提防範連城和他老子，估計最終還是會形成鬆散的聯盟，避免范家獨大，以此來達到制衡的目的。
沉思一番之後。
範連城掃清思緒，笑著來句：“有點危險沒錯，不過真正重要的還是將生意搞好，我不相信為了點權勢，那些股東就都敢冒著擾亂公司正常經營的風險，那豈不是自己損害自己的利益麼。”
“說得沒錯，但也不全對，千萬別低估大權在握的誘惑力。
就拿老周來說，我敢肯定哪怕損失點錢，他也樂意搞點么蛾子出來。錢多到一定地步後就成了數字，像他那種人，如今更在意名氣、權力……說到底其實就像是遊戲，盯著我這張椅子的人可不少。”
範南華說話時候語氣帶笑，卻偏偏能讓範連城覺得帶有些傲氣。
如今。
範連城也成了集團高管中的一員，正式任命為母公司高階副總裁，麾下是一幫分公司，並且持有市值超百億的股份。
不得不承認，感覺真的挺不錯。
要是放在一個多月前，還在咖啡館打工那會兒，他多半還會不屑一顧，山下的風光究竟怎麼樣，還是要親眼登上山頂後瞧一瞧才知道。
唯一讓範連城頭疼的是，股東太多、也太不安分，等自家老頭放手後，重擔可就扛在他自己的肩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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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範不願意讓出辦公室，就連澹臺文博原先的辦公室，未來也會交給那位姓耿的“空降董事長”使用。
說是找個時間跟新任董事長見一見，範連城答應了。
接手商業地產專案的事暫時不著急，準備先瞭解清楚具體的工作任務，等過兩天再正式辦公。
出門見馮大發等在門口，還特意探頭和自家老頭打招呼，說別忘了購房名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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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自己辦公室途中，範連城好奇問道：“老馮，可以啊，什麼時候跟我爸搭上了線，竟然讓他親自幫你處理購房名額的事？”
“哈哈！就是幫了點小忙而已。”
老馮左右看完，隨機壓低聲音來句：“週末兩天我沒少自掏腰包請人吃飯，從上周五開始我就得到範總授意，裝作說漏嘴，告訴別人範總打算讓你接手董事長職務，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之前不知道範總究竟想讓你接替哪個位置，現在我知道了。”
頓時將這件事，和先前周偉錫的異常反應掛上鉤。
範連城恍然大悟，以為自己猜到了真相，小聲嘀咕道：“難怪周總居然一反常態，主動支援我來當這個高階副總裁，原來是怕我騎到他頭上？”
“可不是嘛，我猜測範總之所以讓我丟擲魚餌，為的就是順利透過你的任命，現在畢竟還算是周總的副手，他是總裁，你是高階副總裁。”
馮大發語氣佩服，衷心道：“這層樓裡果然和其他樓層不一樣，捅刀子都不見血，不過小范總你放一百個心，這事肯定爛在我肚子裡，哪怕對我老婆也都絕口不提半個字。”
範連城也被矇在鼓裡，直到現在才得知老範竟然挖好了坑，等著別人往裡跳，連馮大發都成了棋子。
自家得利，範連城當然不生氣，只是對“捅刀子不見血”這句話深以為然，想著往後可要多留些心眼，相比較而言，在課堂上學習到的那些基礎知識，簡直像是在小孩子玩過家家。
往深處再想想，週末那兩天，老範既然已經預留好商業地產專案負責人的位置，豈不是也意味著早就知道留不住澹臺文博了？
既然知道留不住，那幹嘛還要大老遠跑去南海島找他？
終於意識到之前想的太簡單，範連城忽然明白自家老頭為什麼能在一幫股東之間如魚得水，坐穩董事長位置了，靠的可並不僅僅是大股東身份而已。
越想越覺得不簡單。
此刻來到辦公室門口，發現裡面坐著個人，可不就是長得“漂亮”的那位年輕人，之前還在表決時候投票給範連城。
儘管只是錦上添花，也算個不大不小的人情，對方臉上笑容玩味，主動伸出手來句：“恭喜了，範副總，好多年沒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就在範連城回想期間，他自問自答：“你外婆的葬禮上，當時才這麼點高吧，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說起來我們還有些親戚關係，到我們這輩已經是很遠很遠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