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我記得江刺史,胯下騎著一匹紅色高頭大馬。可是不知怎地,江刺史一見……”李胤還在繪聲繪色地描述當日情景。
“哈哈哈哈!”江河忍住怒意,大笑一聲。
江河的突然大笑,惹得兩人為之側目。
“子嶽,怎麼了?可是李……”陳淵話還沒說完,便被江河攔下。“李侍中今日怎在此處?我記得李家在洛陽的府邸在城西的安慶坊啊!此時還不離去,莫不是前兩日洛陽大火把君家屋舍燒壞了?”
“嘿!江刺史,你莫要咒我嘛!不就是說了點兒陳年往事嗎?如今大家同朝為官,和氣為上!”
“和氣?”江河反問道。“和氣是嗎?”
江河裝作恐懼道:“那李侍中是要講講和氣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貝丘原上,您打著得是偽帝的旗號吧……”
“誒唷!江刺史說得這是什麼話。”李胤比劃了一個砍頭的姿勢道:“這話傳到宮裡,可是要被殺頭的罪過啊!當初不是各為其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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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胤!我原以為你也是個討逆功臣!這事情我怎麼不知道!”原來今日李胤一直充作討逆功臣,來接近陳淵。此時陳淵知曉李胤過往,不由得大怒。
“二臣賊子!給我滾出去!”陳淵起身怒斥道。
這話把李胤嚇得夠嗆。“好,那小臣改日再來拜訪王爺!”又惡狠狠地看著江河。“你引我的話,來日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江河沒有絲毫生氣,反而淡淡一笑道:“那就恭候侍中的高招了!”
李胤走後,江河心情高興卻並沒有高興多少。陳淵坐下,頗有些抱歉地說道:“今日之事,是我考慮不周了。我沒想到你們兩人還有這樣的往事,子嶽可萬萬不要生我的氣才是!”
“哪裡哪裡!王爺的氣我怎麼敢生!”
“還叫我王爺!”陳淵面帶慍色。
“好好好!子回!子回!那子回不也太疏遠我了嗎?非要把咱們兩人的關係暴露給李家、唐家?”
“哈哈哈,竟然被子嶽看出來了。”陳淵搖著頭道:“非是我故意利用子嶽,實在是這廝太過於煩人了,若不是請子嶽前來,還真沒有理由把他趕走。”
陳淵正色道:“聽聞子嶽這兩日藏在軍營裡不出門。是在操練軍隊嗎?”
問我這事作甚?江河心存疑惑,表面上裝作大喇喇地道:“是啊,如今宋賊在幷州鬧得太兇了,朝廷裡的公卿都怕再釀成當年的禍事。太尉讓我訓練一支隊伍,來年開春,冰雪融化就把士兵運上前線,收復失地。”
聽了江河的話,陳淵點了點頭。“嗯,宋賊不死,家國實難安定。”又突然問道:“子嶽沒生我的氣吧?”
江河也讓他這突然詢問給問懵了,感情他不是刻意詢問軍事,而是趁著自己回答,問出自己到底生沒生他的氣。說來也怪,換做別人江河早就不伺候了。
“當然沒有。我與君交,不在乎別人非議。若是李侍中明日早朝要彈劾我,讓我丟了官職,那也無妨。”
“真無妨嗎?”陳淵有些動情,為了和自己交往,背上結交宗室的罪過也無妨?
江河握住陳淵的手道。“無妨。”
“子嶽!”陳淵道:“君真我知己也!”
強忍住一身雞皮疙瘩,江河專注地說道:“子回,吾便是汝之鍾子期!”
“取我琴來!”陳淵突然起身,對著門外吩咐道。
彈琴?江河心說我府上還有許多軍務還未處理呢,可沒心思聽你彈琴。又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沒事兒說什麼鍾子期?要是真讓自己猜他彈得是什麼東西,那咋辦?
早知道說高漸離了。不對不對,高漸離也會音樂,陳淵拿來一個築,那自己更聽不懂了!對!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就說鮑叔牙和管仲好了!
不過須臾,兩個僕役便端來了一張古琴。江河不擅長此道,也不知這琴是否貴重,有無典故。陳淵也不為江河介紹,端起琴來,一撫琴弦。
“好琴!”江河大讚,其實他什麼也不懂,但裝作如此。微微閉住雙眼,聆聽這琴聲悠揚。雖然心裡慌得緊,表面卻一臉沉浸之樣,江河的表情管控,早就被這官場鍛鍊到影帝級別了。
陳淵心想我這還未彈曲子呢,叫什麼好?他心裡也知曉江河其實不會特別懂琴,但是他這一心誇讚自己的心,卻是讓陳淵心下一暖。
兩手搭在琴絃上,陳淵問道:“想聽什麼曲子?”
“陽春白雪吧,聽說這首曲子很高階。”江河隨口說了一個名字。
“好!”陳淵稍稍思考一下,便想起來琴譜,當即同江河一樣微微閉上雙眼,彈奏起來。
這琴聲……
堪比鋸木頭……
江河心下一陣懷疑,這陳淵的師父是法正吧!江河的內心遭受著煎熬,陳淵則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當中。
一曲終了,陳淵緩緩睜開雙眼,問江河道:“子嶽,我這琴聲如何?”
“不錯!不錯!這琴聲悠揚,頗有故君子之風!”心裡卻道:“孔夫子饒我一命,我胡亂說的。”心裡有升起了兩分懷疑,看來這《樂經》失傳不是沒有道理的。
見陳淵雙手又放在琴絃之上,江河趕緊攔下。道:“別別別!有話好商量,切莫彈琴了!”
“什麼?”陳淵不解,可是懷裡的琴卻被江河給搶走了。“我的意思是……是……這琴不錯!對!這琴真不錯!不如送給我吧!”
“這……”陳淵低下頭。“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江河道:“剛才一曲,真是讓我沉醉至極,我留下這琴。沒事兒也讓我麾下眾將聽聞天籟,增長見識,陶冶心情!子回你看如何?”
“這樣……也好!不過……”
“沒有什麼不過了!府上還有些軍務!明日早朝之後我再來叨擾!”說罷,不等陳淵站起想要說話,直接大步跑到馬廄,抱著琴,連身後衛兵都不等,急著救火似的跑了。
回府路上,江河一手抱著琴,時不時回頭看著有沒有追兵。見到陳淵並未派人追上,江河才長出一口大氣,聽法正彈琴要命,聽陳淵彈琴,這是讓我萬劫不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