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看著眼前的朱受，定住步伐。
“你且先說說看。”看著朱受堅定的雙眼，江河覺得這個朱受或許真的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義父是……”朱受沉下的腦袋抬起。“義父是要讓我們成為超越秀才的存在。”
“超越秀才？”這話在江河的義子中引起了軒然大波。在大陳，這秀才已經可以說是最厲害的文憑了。平均一年的秀才也才兩個人。
超越秀才，在這個時代簡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江河聽他說得，竟然有兩分眉目，心中有些欣慰。眼前這個十五歲少年竟然如此明晰地看出了江河對他們的期望。“算不得對，卻也不算錯！”
“你們起來吧！”說罷，江河便從矮山上走了下去。
義子們聽江河僅僅是讓他們起來，還以為江河仍未原諒他們，仍舊在江河身後一丈遠，遙遙跟著。
江河當然注意到了身後這十幾個義子的動作，在已經凍住的湖邊停下腳步，招了招手。“過來吧！”
義子們聽到這話，連忙上前。江河對他們道：“我對你們是很有期望的，我不希望你們僅僅作為我的義子活在這世界上。”
“你們應該成為一個有用處的人，而不是僅僅戴著‘江河的兒子’這個稱號活在這世界上。”
阿丘聞言問道：“那怎樣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問得好！”江河把兩手負在身後，望著凍湖。“國有四民，士農工商。皆是國之良民，可我卻不希望你們成為這樣的人。此四民雖於國有益，卻仍是普通人罷了！”
轉過頭來。“我起兵泰山，暴露寒暑，風吹雨淋，馳騁三載，才克定這神州一隅，所要做的，就是拯救萬民於水火，建寧合之國於地上。”
“可我壽有盡，我死之後，誰人可控？任不在我，而在於你們啊。”
“我給你們想出了幾條出路。分為上、中、下和不入流四條道路。”
“敢問義父，這四條道路是？”
“中策！便是替我守好神州，不受外敵侵辱，即猶去歲鬼方入侵，能克而勝之，保國衛民。又或是精於文政，為國重臣，就如你們的申先生一般。”
江丘、蔣貫聽了連忙點頭。“我們就是要做這樣的大英雄！可怎麼才中策啊？”
江河並不回答兩人的問題，自顧自地說道：“至於下策，則是希望你們能各有勢力，衛護我子。教導不好你們，便只好教導好小寶，讓他能遵守我的理念，繼續衛護這個國家。你們若是能輔佐好他，就算沒有文武才能，只要能做好他的附庸，便也就可以了！”
其他義子一聽，只需要忠心侍主即可，都紛紛拍著胸脯保證。“義父給我們吃穿，我們豈敢不忠！”
“是啊！那個敢不忠，先問問我的刀答應不答應！”蔣貫拍了拍腰間並不存在的刀道。眾義子見他如此都笑得前仰後合。
“至於那不入流，就是任由你們再此不入心地學文習武，長大之後靠著我的名頭，出任外官。走這條路若是能做個好官倒也算了。若是作奸犯科，那更是連不入流都算不上！”
“要是讓我知道你們幾個誰敢在背地裡作奸犯科，踐踏律法，我江河定會不徇私情，重重懲罰！”江河說這話時候，臉上的表情也十分恐怖，嚇壞了眾義子。
“義父那您說的上策呢？”
“是啊是啊，咱們都想當這國之幹城，卻不知在此之上，還有什麼比得過的了！”
“這長策嘛……”江河搖了搖頭。“你們中怕是出不來咯。”
朱受不解。“義父，你還沒說出來，怎知我們不行？”
“好！這上策就是，我要讓你們研究天文地理，探尋規律，做一個可以帶動時代之人。”
“帶動時代？”一眾義子琢磨著這個詞彙，都是琢磨不清。“什麼叫做帶動時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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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做出了解釋：“就比如燧人氏，他教授萬民用火，便是把人帶入了火的時代。再如文王滅紂、周公定禮，便是把人帶入了禮樂的時代。”
“原來如此。”在他人還在苦惱，對於時代的概念不清不清楚的時候，朱受道：“那義父也算是帶動了時代！”
“哦？”江河蹲在朱受面前。“那阿受說說，我帶動了什麼時代？”
“義父起兵，終結戰亂，使得天下復歸平靜，怎不是把兗、豫、司、並等州的百姓帶入到和平之中？義父這是這大爭之世，大縱橫時代的終結者。”
“哈哈哈，說的好，縱橫家們來往各國，合縱連橫。如今的局面正像是四百年前那個列國紛爭的時代一般。”江河扶著朱受的頭頂道：“那阿受想做一個帶動時代的人嗎？”
“阿受想，可不知道該怎麼做？義父說要研究天文地理就可以帶動時代，也沒見過天官和時官們帶動時代了。”
“呵呵，他們研究的都是淺顯的表面罷了。”江河心情好轉，把一眾義子召集起來，打算給他們上一堂課，改變一下他們的世界觀。
眾人回到上課的書房，江河坐在最前，眾義子們，坐在下首，聽江河講課。
“誰能告訴我天地的形狀？”
眾義子們紛紛搶答道：“田如鍋蓋，地如棋局，人來人往，便是棋盤上的棋子罷了！”
江河聞言，略有失望，看向朱受。江河看到朱受的目光，便知他有不一樣的回答：“我觀太陰、太陽，皆是圓形，故而想到這大地或當如同泥丸一般，是個球形。”
“好！好！好！”江河撫掌大笑。“沒錯，阿受真是聰明伶俐！我們腳下的大地還真是一個泥丸。凌空懸在宇宙當中。”
“不對不對！”崔鈞立刻反駁道：“若是個泥丸，自然有上有下，既然有上有下，懸在空中就無上無下。咱們怎麼沒飛到空中呢？”
“好問題！”江河道：“既然大地如同泥丸，你便去取一個泥丸來，順道看看有什麼螻蟻沒有，一併帶回。”
崔鈞聽聞，立刻起身跑到室外，不多時就用手搓了個嬰兒拳頭大小的泥丸，又不知從哪尋來兩三只螞蟻回到室內。
“義父。”崔鈞把手中的泥丸和螞蟻遞給江河。眾義子的目光也都聚集到崔鈞搓的泥丸之上。
崔鈞還未回到座位，就見江河把螞蟻放到泥丸之上。江河轉動泥丸，螞蟻仍然附著在泥丸之上……
“啊！”崔鈞猛地一叫，似乎想清楚了什麼，可卻抓不到實質。
“其實這不是我要對你們講的事情，螞蟻的腿上有無數小鉤子可以勾住這個泥丸。不過卻也可以算是一個模型了！”江河把泥丸放到案上。正式給眾義子們上了一堂生動的物理課。
“其實這世間存在著一種相互吸引的力量，只要物理質量越大，對宇宙中的萬物吸引力就越大，人能夠附著在地球上就是因為這個吸引力。”
江河笑了笑，對崔鈞道：“阿鈞，你可以試試，能不能調到空中？”
崔鈞聽了果然試了試，在書房內連跳了幾次。
“阿鈞，你在跳躍的時候，跳到最高的地方是不是覺得有種力量在拽著你回到地面？”
“……真的誒！”崔鈞聞言連續跳了幾次，都快把地板踩漏了，才肯停下。
“地球對我們的吸引力，可以稱為重力，是可以根據物體的質量而推算得知的，我現在就把計算重力的方法交給你們。”
建寧二年正月廿六日，一場別開生面的初中物理課在洛陽平安坊的柱國將軍府內的書房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