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江河因為怕阻塞交通、驚恐市民而沒讓洛陽市民前去觀禮。可這場讓人大為震撼的閱兵儀式還是透過世家之口傳到了外界。
甚至還在關西征戰的宋儀和倉皇逃回江南的徐然，也收到了來自洛陽探子的情報。宋儀接到信件，心中更是焦急，翌日便命令軍隊對眼前城池進行猛攻。在江南的徐然聞訊也開始了新一輪的整軍備戰。
二人更是心照不宣地加強了對江河的防線，又互通使節，打算合力對抗江河。
與此同時，坐鎮蜀中的韓匡、正在交戰的長沙王和揚州刺史趙榷以及屏藩南部的交州刺史趙韋也為此十分警惕。在他們眼中，都把自己視為新朝之敵和新朝之臣的中間灰色地帶。
他們既可以完全投向江河的新朝雅政，也完全可以站在宋儀或是徐然一方，大罵江河是無恥國賊。
同樣的，江河也在等待他們的選擇。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剛剛跟隨父親觀看了閱兵大典而沉迷於兵戈鐵馬的趙成，被父親所在旅舍當中苦讀詩文。
雖然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可趙成一輩子投身詩書，加上心性堅定、天資聰穎，這十三經早已翻得滾瓜爛熟，已經了然於胸。
“算了算了！既然不能出去，便再好好讀書吧！”趙成隨手撿起被自己甩在地上的經典，拿在手中看了起來。
沒看一會兒，便覺這平日裡萬分熟悉的文字竟然也像看不懂似的，一個個如同鳥蛇蟲篆一般令人眼花繚亂。這文字鑽到他腦袋中，他的雙腿就像是不聽使喚似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起初趙成倒也覺得沒什麼，便在屋中搖頭晃腦，蹀躞彳亍。
躲在屋外的趙潛透過門縫見兒子在裡面用功讀書，心中最後一絲不安也就全然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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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兒此次必定高中，蟾宮折枝之時，也能慰藉趙氏先祖了！”趙潛心中大定，欣慰離開。
在屋裡的趙成越轉越是頭暈目眩，最終來在榻前，一個轉身坐在榻上，一等雙腿便倒在榻上。
看著那橫豎看不懂的橫豎撇捺，趙成心裡一橫：“睡覺！”
一連睡了三日，趙成實在挨不住，便向父親請去洛陽外面逛逛，說是近來讀書讀得頭昏腦漲，實在沒有太多受益。
趙潛聞言，自然還是希望它能用功讀書，不過聽趙成說得也有兩分道理，便道：“見見洛陽的繁華倒也不錯，我聽說此次恩科考試由柱國親為主官，若是你此次能考上，將來必然大有裨益！”
“什麼？柱國親自當主考官？如此說來！我倒是應該讀讀江學了！”
趙成心中盤算，江河所著之書雖然不甚文雅，卻是普世通俗之書，人人皆可研究其中道理，而且所言非虛，全講實際。若是江河來當主考官的話，一定會向哪裡偏頗不少！
投其所好當然並不是什麼作弊，這也是對考試者的一種考核，若是連這點變通都不能把握，接連不中也怪不得旁人。
“你說的江學是？”趙成初到京都，對江河也只停留在軍閥的認識層面上。雖然知道江河退出不少新政，讓百姓享受和平和福利卻不知江河也開創了一門新的學問。
“即是柱國所宣講的一門學問，是研究天地物理的。柱國門下連帶天下士子都爭相閱讀，幽州已有專門的江學講堂了，看來父親久在家中不知道外面變化了！”
趙潛聞言，自然不悅：“你是不是想讓我早點退休，好讓你來接我這個位置？我可沒老！不就是什麼江學嗎？可有書籍，讓我一觀！我倒要看看這年輕人的學問高明在哪裡！”
“孩兒可沒有這個意思，孩兒寧願自己折壽也願父親福壽綿延。”
“別扯這沒用的！快給我把書取來！”
趙成無奈，取來了兩本書，一本《自然科學》一本《物理學》。江河去年冬天就把新書《數學》付梓印刷，不過剛剛發行就連趙成想看也沒有路子得來。
趙潛接過趙成遞來的書，抬眼一看，這書已然被趙成翻得即將支離破碎，教訓道：“成兒！可要好好愛惜！書籍來之不易，你我生於世家，得書亦難，何況那些寒門子弟呢？”
“父親！孩兒這是韋編三絕呢，柱國心血委實大有心意，讀完之後讓人耳目一新。每逢文思枯朽之時，孩兒便讀上兩頁，久而久之，就成了這幅樣子。”
“什麼韋編三絕！你也敢自比聖人？”趙潛道：“你不是要出去嗎？還不快去！再玩了太陽都下山了！”
看著那慘不忍睹的書籍，趙潛心中嘆了口氣：“這樣吧，反正我還要在京述職，逗留兩日，我便把這書再抄一遍！”
趙成聞言連忙阻止。“那可不必！怎敢勞煩父親，這書是印刷的，如今洛陽城裡白文就可以買上一本，每逢初一十五，朝廷個大衙門還有免費贈送的呢！”
“什麼？印刷？”
這又讓趙潛開了一眼：“什麼叫印刷？”
“就是先定好模板，再刷上油墨，只需把紙張蓋在上面輕輕掃過就成了一頁書籍。如此印刷一本十本還不算省力，若是印刷千份萬份，那可就如同神速啊！”
伸出右手撫摸了一下紙張上的油墨，趙潛奇道：“這印刷果然是好東西，不過這紙卻是有些不好了！若是用上咱們家裡世代傳下的紙張，那就更好了！”
“嗨！咱們幽州的紙如何能比得上這洛陽新紙？這是孩兒翻得多了才這麼難看，若是新紙不僅紙張厚實、白皙，比咱們幽州的紙張也更為便宜呢！”說罷轉身上樓取下了一刀宣紙，擺在桌案之上。
此時趙潛多重打擊之下也不覺的新奇了。“既然如此，那我要回幽州的時候可得多採購來一些！”摸著那光滑的外表，趙潛心中反而升起了一絲疑惑。“這些東西都是柱國造的？”
“柱國分身乏術，當然不是他親自造的，這又是柱國新政了。柱國把工匠集中一處，各類工坊足有百處，這些工匠都是遵循柱國之令，規範製造各類貨物。”
趙成繼續道：“如此一來工匠不怕沒有活計，士子也省了買書、用紙之費。柱國宅心仁厚，連給工匠的錢也比往日多出不少來，如今洛陽誰人不稱柱國的慷慨？”
趙潛看著面前的兩本殘破不堪的書籍連同那淨白的紙張，欣慰地拍在趙成肩上。“好好好，我到真得好好看看這位柱國了。你且去散散步，我好好研究一下！”
“那您忙著，孩兒去去就回！”趙成可算自由了，一禮行完就急不可耐地衝出旅舍。
三步兩步來到坊外，走在繁華如同夢境的洛陽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