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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酒醒

聽了他的話,姈女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她說:“又有什麼能夠遮掩住死亡來臨的醜陋,你說的鬼怕是不可能存在。”

“不,你錯了,你所謂的遮掩,和我所想的並非是一樣的,我想讓人類在毀滅之時都陷入夢境,讓他們在時間所無法限制的夢境中度過他們殘存的一生。”道也搖頭說。

“夢?你是要讓所有人都進入夢裡,然後讓他們在夢中度過餘生?這就是你所謂遮掩?”姈女說。

“沒錯。”

道也輕點頭,他望著天空那剛從雲中鑽出的月亮說:“我沒有更好的辦法,如果毀滅真的降臨,我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所有人都躲入夢中,至少,他們在那裡還能有一個相對完整的人生。”

“你怕是在說笑吧。”姈女嘲笑一聲,她說:“夢裡度過的人生哪裡會是真正的人生,只有實實在在經歷過的生活,才算是度過的人生。”

道也沒有回答,而是望著她,望了許久,他說:“你又怎麼知道,夢境對那些迷戀它而遲遲不願意醒來的人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真正的人生。現實對於一些人而言並不算太過滿意,在夢裡,他們可以度過他們想要過的一切,如果虛假太過迷人,那就算是知道夢是假的,恐怕也不會有人願意醒來。”

姈女聽後沒有回答,她又怎麼知道別人是喜歡虛假的美好還是殘酷的現實,如果一場不可抗的災難真的來臨,那也許對任何生物而言,做一場美夢將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只是,恐怕道也並不會給那些人選擇的權力,不過,這又和她何干呢。

簡單一想,她說:“好吧,既然是這樣,那你有具體的目標嗎?據我所知,能夠讓人做夢的鬼物也不止一種兩種,你需要的是什麼?”

“很遺憾,我暫時還沒有確切目標,對於鬼物的瞭解,我還比不上我的師兄,如果是他往這方面考慮的話,肯定能找到合適的鬼物。”道也搖著頭說。

聽到他又將信給扯進來,姈女忍不住說:“你的意思是想要讓我將這件事來告訴他?你確定他會接受這樣的做法。”

“不必告訴他,你只需要像他打聽打聽有什麼鬼物擁有讓大範圍所有人做夢的能力就行,只要打聽到這個,接下來的,就需要你和我去抓那個傢伙。”道也說。

姈女聽後一陣沉默,她想了想,最終點頭說:“我明白了,既然是這樣,那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道也搖了搖頭,轉身朝著黑暗處走去。

眼看著道也消失在黑暗中,姈女揮手散去火狐狸轉身坐到長凳上,她望著信,眼中充滿了擔憂。

這種事就算是不告訴他,恐怕到了來臨的那一天,他也是會知道,到時候知道和現在告訴又能有什麼分別。

帶著猶豫,她陪著信靜坐著。

夜風匆匆,匆匆而生的夜風不知多少次讓雲遮住了月亮,等到夜風吹動著雲再次從月下走去的時候,睡了不知有多長時間的信才恍然從夢中醒來。

剛清醒過來的他頭腦昏沉,雙眼疲乏,雖是睜開了眼,可卻還和沉睡沒多大區別,如果他再次躺下,怕是就會重新睡著。

只是,他並沒有躺下,雖然他意志昏沉的不像話,但他還知道這是在外面。

露宿野外雖然說是他曾經經常做的事,可每次在野外他都會佈置好保護的法陣,而現在,他哪裡佈置了法陣,喝醉酒的他沒有胡亂跑都不錯了,更何況佈置法陣呢。

隨手將身上蓋著的狐狸尾巴撥開,剛撥開,信的精神就為之一震。

狐狸尾巴,他的身上哪來的狐狸尾巴。

驚醒的他藉著月色看清了姈女的臉,還不等他說些什麼,就聽姈女吐著香氣說:“你醒啦。”

看到是姈女,信心中的警惕瞬間下降,他揉著傳來陣陣疼痛的腦袋,揉了一會說:“你怎麼來這裡了,我記得我是在和月亮神女喝酒,怎麼你會在這裡。”

“月亮神女?”姈女疑惑的自語一聲。

她朝著對面看了眼,對面空無一人,同樣也什麼都沒留下,除了那空碗和涼了的關東煮。

看過之後,她收回目光說:“我是感到你有危險,所以才趕來了,話說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嗎?怎麼會在外面喝醉,之前有好些鬼物想要吃你,若不是我及時趕來,恐怕你早就葬身鬼口了。”

信揉著頭,解釋說:“我是因為一些煩心事所以才會想著藉助酒來忘記那些,沒想到,哪怕是醉了,在夢裡也會想那些麻煩事。”

聽完他的話,姈女語氣軟下來說:“別把自己弄得太累了,你畢竟還是一個人,你不可能把所有事都解決了。”

“沒辦法,有些事真的是身不由己,如果我不去面對,那恐怕我的心就永遠不會平靜下來,對於那些事,至少,我得做到我那一份,至於其它的,我現在實在是不想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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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搖頭嘆息,他伸出手端起碗,施法造出一碗清水然後飲下,喝下水後,他這次感覺昏醉感好上一些。

勉強恢復了一些神智,他感謝的望向姈女,還不等他說,姈女就收回了正在晃動的尾巴說:“感謝的話就算了,我救你是天經地義的事。”

如此,信只好吞回打算講的話,而換了句話說:“既然如此,那你現在是住在什麼地方。”

“我啊,我一直都居無定所,不過,前些日子一直在海上漂泊。”姈女說。

“在海上漂泊?你在海上做什麼,大海應該並不適合你生活吧。”信皺眉說。

姈女聽出他話中的關心,心中感到一絲暖意搖頭笑著說:“當然不是在海上生活了,其實我一直在海上找一個東西。”

“哦?是什麼。”信問。

姈女盯著他,開口說:“鬼鯨。”

對於鯨字敏感至極的信在聽到這話後就變得緊張起來,他吐了口氣,問道:“你找那鬼物做什麼,難不成你需要吞食那些傢伙。”

“不,其實我是在找千年前的鬼鯨,就是當年撞翻咱們船讓你落入海中的那個傢伙。”姈女搖頭說。

“你在找那個傢伙?它成鬼了?”信問。

姈女點點頭,回答說:“你可能已經不記得了,那家夥在當時就已經算不上是生物了,它不知吞食了多少東渡避難的人,就算是它想要安生,恐怕那些被它吞食的怨魂都不會讓它安生。”

信沉默著,姈女找那家夥怕是為了他,除此以外他實在是找不出理由她這是為什麼要去找那家夥。

一陣沉默過後,他說:“那你找著了沒。”

“可以說已經找到了,據我得到的訊息,那個傢伙現在就在當年咱們遭遇襲擊的地方。”姈女點頭說。

“你記得可真是清楚。”信望著她複雜的說。

姈女看著信,她露出笑容說:“曾經的一切對我而言,就像是昨天一樣,昨天的事又有幾個人會忘記呢。”

是啊,昨天的事又有幾個人會忘呢。可是,那已經是千年之前的事了,千年,人間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更何況一件事呢。

如果,她不是對他感情深厚的話,那又怎麼可能會記得那麼深。

如此深厚的感情,又讓他怎麼承受。

望了眼姈女,信低下頭說:“謝謝。”

聽到信說出感謝的話,姈女反而陷入了沉默,她望向那早已冰冷的關東煮,嘆息一聲說:“現在的你我,就像當年的你我一樣,只是從當年你來照顧我,變成了現在我來照顧你,信……雖然我渴望咱們回到曾經,但我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回到過去了,你已經有了家室,而我也已經長大……”

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就湧了出來,她是想到了曾經種種,往事總是難回味,一抹相思長恨淚。

晶瑩的淚珠從她臉上滑下,快要掉下去的時候,她抬起手輕擦掉眼淚露出笑容說:“抱歉……我又想起了過去。”

信愧疚的望著她,搖頭說:“該說抱歉的是我才對。”

“不是,你對我而言,永遠都沒有錯,無論你做什麼想什麼,對我而言,那都是對的。”姈女搖頭說。

看著她如此信賴自己,信心中的愧疚不由得變得更多,人生總是會有無數難以十全十美的事,而他,則沒有一件十全十美的事。

從生下來到現在,可能他虧欠的人早已多的數不清。

因為是在想事情,所以兩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沉默了許久,直到一陣冷風吹來的時候,信才像想起什麼一樣說:“天色不早了,要不你跟我先回家吧,正好我也準備去找那條鯨,如果有你的話,應該會輕鬆許多吧。”

姈女聽了直點頭,她道了一聲好後就站起來說:“只要她不反對,那我就跟你回去。”

信搖了搖頭,說了聲櫻不是那種人後便帶著姈女一路往回走去。

兩人快要走到街上的時候,姈女突然變化成一隻幼狐,對於她的變化,信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個勁的走著。

他倆走到街上後,月光慢慢裹住無人的關東煮小攤,不一會兒,那小攤就像是融入月光一樣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