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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罪惡

遭受辱罵和毒打的她蜷縮在地上,這樣的生活對她就是一個地獄。

身為藝妓的她雖然是說賣藝不賣身,可這個世界,哪有真正賣藝不賣身的,就連曾經身為神靈侍從的巫女,後來也都變成了被人使用的巫娼。

男人主導的世界,女人哪裡會有一絲地位,在他們眼裡,女人和那豚犬又有多少區別。

坐起來,她擦掉眼中的淚水,現在的她已經分不清這到底是真是幻,她的習慣告訴她,她必須收拾好自己,然後出去陪那所謂的大人喝酒。

拍掉身上的土,她照著銅鏡看了看臉上的妝,看到妝沒出問題後便低著頭朝著門外走了出去。

一步一步的踏出去,然後又一步一步的穿過那些充滿男人笑聲的屋子,走到一個屋子前,她推開門然後恭敬的走進去。

在裡面,坐著一個穿著官服的官員,中年官員看到她進來,連忙發出笑聲說:“哈哈,你可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是不打算出來了呢。”

她恭敬的看著他,眼睛深處滿是絕望,這個官員對她這樣,可不就是因為她的容貌和身子嗎,這些男人都是一樣,對女人,他們也都只有這樣的渴望,無論是誰。

雖然她恨不得殺了他,可真讓她去殺,她倒是有些不敢,在她身上不知有什麼東西在壓著她,鎖著她,以至於她無論怎麼憤怒,都得繼續順從和恭敬。

她張開口說了一聲不知說過多少遍的話。

“真是讓大人您久等了……”

說出一些她都想要吞下去的話,然後她坐到那官員面前給他倒酒。

官員的目光從來都不在那食物和酒上,從她進來,他的目光就從身上飄來飄去,他就像是看一件精美的寶玉一樣貪婪的看著她。

忍受著他那貪婪的目光,她按照記到骨子裡的規矩服侍著他喝酒。

剛開始,兩人還能像正常男女那樣喝酒,可喝了不到幾杯,他就開始對她動手動腳。

這樣的情況,她又能怎麼辦呢?她不能反抗,反抗就是捱打,記得她的一個姐妹,因為性子烈,然後反抗了客人,最後竟然被那客人直接拿刀給砍下了腦袋。

那個客人殺了人,僅僅只是帶著憤怒朝著屍體上丟了一點錢,然後就甩袖離開。

殺人的客人是走了,被他殺死的女人卻一直躺在地上,直到老媽子讓人撿了錢,然後抬著屍體給丟了出去,至於丟去了什麼地方,那就沒人知道了,她只知道,從那之後,老媽子就經常說把她們餵狗之類的話,想必那屍體,應該是喂了狗了吧。

她一邊回憶著過去,一邊含著淚水忍受著客人的侵犯。

就在她以為這些將要一直進行下去的時候,那客人還有她眼前的一切都化成飛灰消失。

她還在那個公關店裡,她還是在那個被附身的女人身上,她沒有穿那件讓她痛苦的衣服,在她身上,只有冰冷的鎖鏈。

紅著眼睛帶著淚水,她望著眼中滿是愧疚的信說:“陰陽師,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信不清楚她到底是在問他是為什麼要讓她回憶痛苦,還是突然解除幻術,無論她是在問什麼,看到她過去的他都有些無法直視她。

她經歷的痛苦難以想象,之前幻術中的一切,對她而言,可能就是每一天天。

如果他是她,恐怕他連一天都忍不下去,更何況還是一天接一天,一年連一年。

痛苦塑造瘋狂,也只有無盡的痛苦,才會有無盡的瘋狂。

帶著深深的罪惡感,信低下頭說:“抱歉……”

女人有些愣住,她從不相信那些高傲的男人會對女人說抱歉,他們只要是溫聲細語一點,那都是一種施捨和善心,高傲的男人怎麼會對她這樣的人道歉,她肯定還是在幻術當中,沒錯,肯定是。

她咬著牙閉著眼,試圖擺脫著該死的幻術。

看到她這樣,之前同樣看到幻術內容的佐藤近男也不禁低下頭說:“抱歉……沒想到你的過去會那麼痛苦……真的是非常抱歉。”

對於不幸的人,人們只能給予道歉和安慰,可這些道歉和安慰又能做些什麼。

無論道歉多少句,無論安慰多少天,這都無法讓她忘記那痛苦的過去。

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那些痛苦的回憶就像是刻在了她骨頭上一樣,它們會無時無刻的去折磨她,把她折磨的不成人樣,然後讓她走向瘋狂,走向死亡。

如果可以,誰不想做個好人啊,可是經歷過這些的她,又能怎麼去做個人。

就像那個老媽子說的那樣,把她當成人,她還真以為她是人了不成。

也許,她就不應該活著,當時她就應該死了,如果和她媽媽那樣餓死的話,也許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癱坐在沙發上的她慢慢流出眼淚,她已經不知道這是她生下來的第幾次流淚,但是,她清楚的明白,這是她自從變成鬼後的第一次流淚。

淚水瘋狂的湧出,她就那樣躺在沙發上哭著,像個沒人關心的孩子那樣,痛苦而又無助的哭著。

鬼物也許會騙人,但如果這是欺騙,那還會有多少是真實的。

纏繞著她的鎖鏈化作靈氣消失,信望著她,想要過去安慰,但又害怕再次傷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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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對其他人而言,這只是個附身的附身靈,但對他來說,她只是個可憐的女人。

一個生下來就遭遇各種不幸,然後一直不幸到死的可憐人。

人最真摯的感情便是同情,信雖然身為陰陽師,但同情的心卻還沒有拋棄。

他害怕女人的淚水,因為每當她們哭出來的時候,他的心就會有刺痛的感覺。

讓他感到刺痛的到底是同情還是心中的罪惡,曾經有無數的男人傷害過這個女人,現在,他又因為好奇而讓她又經歷了一次傷害。

人和人的交往,就像是兩個刺蝟的擁抱。總會有一根刺刺進肉裡。

罪惡感帶來的疼痛要比那刺扎進肉裡還要來的疼,身體的傷害可以得到恢復,可心和靈魂的傷害,又該如何治療。

他沒有方法,他只能像個犯人那樣低著頭。

女人一個勁的哭著,她似乎要把她的所有委屈和不幸都給哭出來,如果她現在選擇忍著痛苦攻擊的話,那信還真有可能會被她殺死。

只是,她並沒有這樣做,就像信之前問她的那樣,殺人真的能讓她不再痛苦嗎?

可能之前她是這樣想的,但現在,她已經明白了,就算是她把全世界的男人都殺了,那她也不會感到快樂。

她的痛苦已經無法抹除,就算是到了那陰曹地府,喝了那可以忘記一切都孟婆湯,恐怕也都不可能使得她忘記痛苦。

痛苦已經深入了她的靈魂,正是因為那痛苦,她才得以來到人間。

附身靈待在女人身體裡,這一刻,她有些渴望信能夠殺死她。

死亡不是解脫的最好辦法,但卻是她唯一的選擇,人的世界不需要鬼,她就算是繼續存在下去,也只是會一直痛苦,活著,對她而言其實是一種折磨。

心中有了決定的附身靈慢慢停止哭啼,她控制著靈魂從女人身上飄出來。

落到地上的她和幻術中的她簡直一模一樣,只不過現在的她正穿著一件普通的布衣。

她望著還在愧疚的信,開口說:“陰陽師……能拜託你殺死我嗎?”

信掙扎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附身靈,他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附身靈明白他這是為什麼,伺候了無數男人的她又怎能不懂男人的心。

他這是在愧疚,那種愧疚感和罪惡感讓他無法面對她,真是個愚蠢的男人,如果他能像她所習慣的男人那樣,或許他也不會有愧疚。

張開口,附身靈說:“陰陽師,你應該明白,對我而言,活著只是不斷的痛苦,只有真正的死亡,才是我的歸屬,請你務必殺死我,讓我獲得解脫。”

“抱歉,我……我為你的過去而道歉,同樣也為我之前的幻術而道歉。”

信對著附身靈彎下腰,等他直起腰後,附身靈的身體便燒殺起來。

靈氣火焰並沒有讓附身靈感到疼痛,反而卻有一種溫暖的感覺,那就像是母親的懷抱那樣。

附身靈感謝的看了信一眼,她知道,這是信特意這麼做的,死亡已經來臨,能夠在溫暖的懷抱中死去,對她而言,就已經是最大的滿足了。

她慢慢閉上眼,火焰燃燒著。

不過多久,附身靈便隨著火焰消失在了半空中。

看著空蕩蕩的眼前,信的心在隱隱作痛,那種罪惡感並沒有隨著她的死亡而消失,反而變得更重了些。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他無法處理人的罪惡,只能應對鬼的罪惡,但大多數鬼,卻都是由人的罪惡而誕生。

他處理的,也大多都是些像她這樣的可憐人,她這樣的鬼物,他過去應該處理了很多吧,如果不是這樣,他的心也不會感到這樣的痛。

緊攥著拳頭,信施法給那個昏迷的女人打入一道靈氣,然後轉身離去。

因為心事,導致他身影有些不穩,只不過,並不會有人去扶著他。

註定孤獨的道路只有選擇了孤獨的人才能一直走下去。

望著離去的信,佐藤近男不禁發出一聲嘆息。

如果……如果人世間沒有那麼多的醜惡,或許她也不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