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收齊了？”
“嗯，都齊了，可以開門放人了。”
洛佳看著將手中的幾枚銅錢放到錢櫃之後臉上綻放出極美的笑容說道，二狗聽到之後默默地點了點頭又拉動了機關，門外那鐵門緩緩地縮入了地面。
“好啦，你們可以走啦。”
二狗的話彷彿就像是軍隊的鑼鼓聲，他的話音剛落，客棧裡的客人們原本平靜的神色頓時變得著急了起來，人也是鉚住了勁往外拋去，一邊跑著還一邊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十里坡又要出事了啊......”
“喂喂，我可沒說我們十里坡要出事啊。”
燕捕快看著衝出客棧的人們喊道，“你們不要誤導大眾啊，我什麼都還沒說呢啊！”
“行了，你每次跑我們客棧露出這種著急的表情就沒什麼好事，更何況你剛剛還喊了不好了不好了。”
二狗翻了翻白眼熟練地攬著燕捕快的肩膀說道，“老規矩，你說清楚了我就放你走，說不清楚你就留下來洗碗抵債吧。”
“不是，你們不是已經收齊錢了嗎，怎麼又要我抵債啊?”
燕捕快不滿地拍開二狗的手鼻子衝著他冷哼一聲，“我這回可不吃你這一套了啊，反正你這也沒人了，大不了我就到村頭那邊說，那邊聚著王大媽劉大媽牛大媽這好幾個大喇叭呢，我只要和她們提一嘴恐怕不到半刻鐘全十里坡的人都.........”
“你多給你二兩白酒一碟豬耳朵。”
二狗掏了掏耳朵語氣隨意地說道。
“好，這筆買賣我幹了！”
燕捕快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就應了下來，之後好像是怕二狗會反悔一樣坐在長凳上水也沒喝一口就道。
“其實這次真算不得什麼大訊息，就是徐州那邊有一夥山賊在官家的圍剿中被那山賊的頭目給跑了，而且那人跑的時候還帶了不少實力比較強的手下往我們雍州這邊趕來。
根據藍田縣的衙門那邊的訊息來看，他們好幾個二流武者一流武者或死或俘現在就剩下那個頭目和幾個傷勢較重的同夥往我們四方縣這邊趕來，所以縣裡也是讓傳訊息讓我們周邊的村落都小心些。”
“都被打得只剩下幾個人了，那山賊只要有點腦子就不應該再冒頭了，不然就這幾隻小魚小蝦還不夠隨便一個縣的衙門塞牙縫的啊。”
二狗和洛佳笑了笑神色間並不是太過在意，於兩人而言這種不成氣候的山賊真的不值得他們放在心中，只不過兩人都沒注意到還未離開的劉大劉二兩人神色有些異常，就連上樓的腳步都停了下來。
“害，要真是這樣的話，縣裡就不會那麼鄭重其事地往周圍放公告了。”燕捕快搖了搖頭語氣頗為無奈地說道。
“那個山賊頭子可是有著一流水準而且頗有些手段，不僅躲過了藍田縣田宮縣多次圍捕，而且在趕來四方縣的時候還招攬了不少同樣從官家圍剿中逃出來的山賊馬匪。
雖然因為這一路來的圍剿所以導致他們人數不算太多但也有差不多百來人，而且在昨天的圍剿之後，那夥人就分散開來了，導致四方縣這邊想要一舉將他們全部拿下都有不少麻煩。”
一流水準的武者在這個時代的江湖上也算是了不起的人物了，尤其是在上不得檯面的山賊土匪中一流武者基本就是天花板了，這樣的人招攬那些同樣是流亡之徒的同行簡直不要太簡單。
對於這些山賊土匪來説，一日為賊終身為賊，除非能成絕世否則官家就會將其追到死。
“看不出這人還真是個人才，可惜了這點才能怎麼就沒能用到正道上呢，哪怕經商走鏢不也比那山賊來的好嗎？”
洛佳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氣一聲。
“害，這個世上有能力的人多了去，可多少人能腳踏實地，越有能力的人就越想走捷徑，做山賊輕鬆又快活而且做得好賺錢也多，他們自然也就動了歪腦筋。”
二狗倒是看得比較淡然，這種事情他在行走江湖時候早就見得多了。
燕捕快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只是搖搖頭，而劉大神色卻是顯得有些猶豫地開口問道，“那個，捕快大人，你可知道那個山賊頭子叫什麼嗎？”
“啊，我剛剛差點就忘了說了。”
燕捕快後知後覺地拍了拍腦子面色感激地看了劉大一眼後才說道，“那個山賊頭子也算是徐州一個名人了，名字，名字好像是，俆，俆......”
燕捕快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才拍手驚道，“徐文達！對，那人就叫徐文達，聽說這人在當地也算是頗有些名氣，而且掌管著那邊十裡八鄉七八個山寨，還有人送他一個‘徐州綠林總教頭’的匪號呢。”
“就一個一流武者就敢號稱徐州綠林總教頭，那這徐州綠林看起來好像真沒什麼值得說的啊。”
二狗打趣著說道。
“害，他這總教頭其實更多的還是靠手段博來的，若論實力比他高的山賊多了去，可是那些人幾乎都被徐州那邊給端了，反而他這個一流武者倒是跑出來了。”
燕捕快喝著水說道。
“這樣看來，這個人也算是有點本事了。”
洛佳微皺眉頭說道。
“也就那樣吧，那是你不知道.........”
長桌那邊三人胡天海地地扯了起來，一時間都沒惹再去討論那個山賊頭子，劉大和劉二兩人對視一眼之後便是悄無聲息地上了樓。
“沒想到我們都躲到雍州來了都沒能躲過那個殺千刀的徐老黑啊，大哥，我覺得我們還是放棄這次的表演吧，直接往京城那邊逃可好？”
剛回到房中，劉二就面色著急地說道。
“不妥，我們早已經和趙老爺談好了，而且離牛頭山集市開集只剩下四五天了，要是我們這時候離開，哪怕是躲開了徐老黑但也得罪了趙老爺啊。
以趙老爺的人脈手段我們恐怕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而且趙老爺生活遍及大周各地，即使我們逃離雍州也指不定會被趙老爺針對。”
劉大面色微沉看起來比劉二要平靜不少，可是在劉二看不到的地方，劉大的手微微地顫抖著顯然其內心並沒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那，那徐老黑那邊怎麼辦，要是讓他知道我們在十里坡的話，以他的性子肯定會過來追殺我們的啊。”
劉二神色苦悶地說道，他自然是清楚得罪趙老爺有什麼後果，可是相比較於徐文達帶來的生命威脅來說，他寧願得罪趙老爺。
徐文達這人實在是太過恐怖了！
“徐老黑現在自身難保，他現在還在官家的圍剿當中，先不說他知不知道我們就躲在十里坡，就算是他知道我們在十里坡，面對官家的威脅他也不可能會過來找我們麻煩的。
除非他真的瘋狂到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才可能會趕來十里坡抓走小妹，只要撐過這幾天等到官家抓住徐老黑，或是牛頭山那邊開集了我們就安全了。”
劉大微閉著眼語氣頗為沉重地說道。
徐老黑被抓住自然是萬事大吉什麼問題都不會有，即使他沒被抓住，等牛頭山開集之後，官家會派軍隊和眾多高手趕往那邊維護治安，有著這些人，哪怕徐老黑知道自己等人就在牛頭山也不敢亂來，至於牛頭山集會之後怎麼做......
“哎，只能如大哥所言了，我們也沒得選了啊。”
劉二神色頗為落寞地坐在桌邊，其實這件事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其他的選擇，無論是趙老爺還是徐老黑，不管是哪一方都不是他們能夠得罪的，所以他們也只能賭了。
“還是我太弱了，若我能有與徐老黑匹敵的實力的話，我們也就不用這樣如喪家之犬一樣的東躲西藏了。”
劉大不甘心地握著拳頭，指甲似乎都要鑲進了肉裡。
一流武者，或許對於這間客棧來說算不得什麼，可是對於大周絕大多數人來說這就是一個讓人望而生畏難以跨越的名詞，尤其是對於戲子這種不入流的團體來說，一流武者簡直就能將他們揉捏搓圓成任何形狀。
“大哥你不要這樣說，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要不是有你在，我們劉家班早就消弭了啊，你不用太過那麼自責。
要怪也只能怪我，若不是我心心念著振興父親母親留下的劉家班，硬是要帶著大家離開絳縣也就不會遇到那麼多破事了。
我已經想好了，等牛頭山結束之後我們就找個地方好好經營劉家班不再好高騖遠整天想著振興劉家班了，若是最後還是被徐老黑給抓到了，那大哥.......”
“後面的話你就不用說了，我是你的大哥也是劉家班的班主，有什麼事自然是我頂在最前面。”
劉大沉聲打斷了劉二的話，以他對劉二的熟稔，他不用聽也知道劉二想說些什麼了，無非就是在徐老黑找到他們之後，讓自己將他交出以換取劉家班的安危。
然而這種事劉大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的，畢竟劉二怎麼說也是自己弟弟，而且自己當初選擇習武這條路，不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弟弟妹妹不受欺負嗎，只是可惜自己天賦有限，那麼多年了也不過才二流水準比起徐老黑要差的太多太多了......
劉大想著不甘地低下了頭握緊雙拳，劉二見自己大哥這般也是不由緊咬嘴唇心中不斷地苛責自己。
“不過這畢竟是事關人命，我們也不能獨斷專制將兄弟們性命拿來開玩笑，晚飯之後你就和大家說下這件事吧，跟他們說清楚利害關係，看他們是走是留吧。”
劉大說話時雖然面色沉著可是劉二還是明顯地發現了大哥那種疲憊與無奈，他自然也是明白大哥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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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劉家班的兄弟們隨著自己等人走南闖北加上自己等人對其不薄他們感情也是深厚，可是面對徐老黑的威脅，又有多少人能堅持下來不怕呢？
“大哥，這樣我們牛頭山開集之後說不定就湊不齊人了啊，到時候不夠人開不了臺，趙老爺估計也繞不得我們啊。”
劉二知道直接勸大哥不要如此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只能換個思路，卻不想劉大卻是直接拒絕道。
“大不了到時候我去跪求洛先生，望她助我一臂之力從縣裡的班子請來些許學徒吧。”
四方縣的戲臺班子不算多，只有兩家而且這兩家這幾天也是非常忙碌，不僅本縣有表演在其他縣也有表演，也是因為如此趙老爺才會請他們這種居無定所的草臺班子來唱戲，所以這個時候想借那些技藝嫻熟的能人是不可能了，只能藉藉初學乍練的學徒了。
“這，這，好吧，就依大哥所言吧。”
劉二最終也只能鬱悶地低下了頭。
劉大嘆氣一聲，“小妹和小七就不要和她們提了，到時候找個理由讓他們留在客棧吧，雖然這裡沒什麼高手可是洛先生與牛兄弟武功也不算低，加上他們與這裡的捕快相熟，小妹和小七留在他們身邊比留在我們身邊要更安全些。”
他雖然武功不算高但也有二流水準，自然是能認出大壯有著不錯的武功底子實力應當與自己差不多，而他雖然看不出洛先生，可是從縣裡傳聞和自己的觀察，洛先生絕對是要比自己強的人物，只不過應當是比不上徐老黑的。
有著牛兄弟和洛先生在，哪怕他們打不過徐老黑但是拖上一時間等那捕快找來支援也是可以的，這也是他覺得在牛頭山開集之前躲在客棧較為安全的理由。
“嗯，好。”
劉二也是點了點頭沒有反對，他想的與大哥也是差不多，都認為小妹小七年紀還小不應當摻和到如此危險的事中。
他們兩人都不想老四老五的事情再度上演，那種別離只要經歷一次就夠了.......
不過，劉二臉上很快就露出了些許猶豫，“那老三.......”
“老三，就和他交代清楚，是去是留讓他決定吧。”
劉大平淡地說道，劉二也是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兩人隨後又聊起了其他東西，都沒人發現到門外一個小小的人沉默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