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告訴你你看到的人其實已經死了,不存在了,你會相信嗎?”
“只有兩種可能,要不是我瘋了,要不然就是別人在騙我。”
“所以,我想這種天賦誰都有。”
“弗利,我有些事一直想和你說。”
“其實,我也有些事想告訴你,也許本來早就說了。”
“我們要說的絕對不會是同一件事。”
弗利看著貝魯斯哈哈大笑起來,心想“當然不會是一件事,你可不該像我這麼倒黴。”
貝魯斯在一輛豐田車後停了下來,車距比弗利習慣的要大的多。
經歷過車禍的人總會對開車有些顧忌,這種車距保持似乎大的有些誇張,弗利不禁擔心那場讓貝魯斯再也不能從事外科手術的車禍,究竟有多麼可怕。
“我要和你說的事是我這些年調查的一部分,只是碰巧我看到了一個叫尤金·索德爾的案例。”
“這個名字和我母親一樣。尤金·索德爾並不多見。”
“沒錯,是你的母親。”
“麻醉事故?”
“確切的說是機器人手術麻醉事故。”
“是的。”
“這件事後來透過賠償解決的?”
“是的。”
“你母親在手術前後有什麼不同嗎?”
“貝魯斯,這問題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有時候我懷疑對這兩年的記憶都是錯亂的,我懷疑那些東西越來越不真實,我希望不被人知道的,我希望被人理解的,統統被懸掛在天花板上,像大學舞會時被撕扯的粉碎拋向空中的彩條。”
“你看上去不太好弗利,那天你在我家出了很多汗,衣服都溼透了。”
“我做了噩夢。”
“重複的噩夢?”
“是的,最近相同的夢比較多。”
“我有些不理解一些事,直到現在也沒弄清楚,但我有一些眉目。”
“你找凱倫難道也是和這些案例有關?”
貝魯斯停頓了一下,弗利調高了車內冷氣的溫度,他覺得有些冷,後背因為座椅有些硬傳來絲絲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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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該在貝魯斯說他的事情之前,先告訴對方自己生病了。
弗利感到自己就快忍受不住,秘密像隨時會破門而出的小鬼在舌頭和牙齒間目中無人的手舞足蹈。
我該把這件事說出來,也許這就能讓一切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
所有人都應當按照一定的規則出生、死亡、戀愛、解決問題。
按照聖經的指示,被大眾所理解和接受的行為方式,這不僅保證了我們能安然的面對不幸,更讓我們不至於孤立無援,人類正是透過這些有規則的處事方式繁榮至今。
如果再因為自負或者滿足自己的私慾而一意孤行,不按照大家普遍能接受的方式生活,那麼自己將永遠一個人面對一切,甚至獨自面對最後的離去。
真要是孑然一身,與人無關或許也就簡單了,但如今世界誰能離開人群獨立生存呢?
“我想我該告訴你一件事。”
“說吧,弗利,我聽著。”
“一個多月前,我才知道…”
資料器發出聖誕快樂的音樂,這是約翰最喜歡的歌曲,重複的“聖誕快樂”、“聖誕快樂”。
“不好意思,我得先看一下,是約翰的學校。”
“好的。”
“我是弗利·索德爾。”
“嘿,我是約翰的老師,傑琳娜,冒昧打擾下,今天是您來接約翰嗎?”
“不是,應該是他媽媽來接。”
話音剛落,弗利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安,自己是多麼愚蠢,顯然傑琳娜的意思是到現在約翰還在學校。
弗利對傑琳娜的印象很好,173公分的挺拔身材,算不上漂亮的臉蛋,妝容卻是親切可人,紮成一股的淺黃色長髮,說話溫柔耐心。
約翰還在學校,弗利的大腦飛速轉動著,五六種可能發生的情況在他大腦中旋轉。他咒罵一句,”該死。”
”還在嗎?”傑琳娜的聲音並沒有焦慮顫動,聲音聽上去依然溫柔動人。但也許只是她的職業習慣,即使事態緊急她的聲音也不會改變。
“約翰在哪,老師?”
“他在教室裡畫畫。”
“畫畫?”
“嗯,我就是很抱歉的想問您一下,因為我們聯絡不上您太太。”
“應該是她來接,她沒有和我說今天不能準時接約翰。”
“那需不需要我把他送回來?”
“不,怎麼能給您添麻煩呢?”
貝魯斯側過臉看了一眼弗利,繼續專注開車,後視鏡裡一輛特斯拉無人駕駛車在剛上110公路的時候他就見到過,現在已經過去了20分鐘,這輛車竟還在他們後面,前幾日家裡被什麼東西窺視的感覺再次翻湧過心頭。
也許是多慮。
貝魯斯安慰自己。
他側過臉看著弗利,淺紫色襯衫被汗水浸溼了,他把剛調高的空調溫度又調了回去。
要儘快把這件事告訴弗利,萬一,他想到幾年前的車禍,萬一,人是很可能隨時喪命的,那次大難不死的車禍並沒有讓他感到人生美好,應當好好享受,相反,他原本樂觀的心情變得愈發沉重,他沒有時間慶幸生的喜悅而是擔憂死亡隨時會降臨。
弗利有權知道關於他母親身上發生的事,或許他會覺得那只是一場無稽之談,一場科學的幻想,拙劣的科幻小說,也許這會讓他平靜的生活多出額外的煩惱;但這些都是也許,如果不把真相告訴他,貝魯斯做不到,這似乎意味著自作主張替朋友做了決定。
“我們可能有點事要做。”
“去學校?”
“嗯,一直往南,你得去看看約翰了。他會讓你喜歡的,也許我們能帶他一起吃頓漢堡。”
“漢堡?好主意。我要兩份。”
“真見鬼。”
弗利把資料器像擰毛巾一樣擰成彎彎的半U型塞進口袋。
“結婚真他媽麻煩。”
貝魯斯沒有說話,只是更確定了自己的擔心,他用力踩下油門,後面的深藍色特斯拉還在後視鏡裡,貝魯斯開啟音樂,心臟沉重不安的跳動,他熟悉這種感覺,這種不安不會輕易消失,弗利緊閉著眼睛,貝魯斯的斯巴魯越開越快。
貝魯斯的車子在校門外剛停下,弗利就開啟車門徑直朝學校跑去,他跑的很快,像是參加一場重要的籃球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