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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又見維拉

希爾格斯的家就在布果大街的西端末尾處。

原本是其養父的房子,後來那位善良的裁縫過世後,就把自己的家業全傳給西爾格斯了,因為老西爾格斯也已經不在了,西爾格斯便搬了過來,並在這房子裡娶妻生子,自己也從一個普通的軍士進階成了一位萬眾敬仰的龍騎士。

這所房子在布果大街很顯眼,因為其養父發家之後,就把原來的破房子推倒重建了,所選用的物料甚至比起那些公爵府邸都還要講究,因為身份決定了他的房子不能建的過於龐大,所以他把更多的財力傾注在裝修上,就連門前的臺階都雕刻上了精美的花紋,整座房子所選用的石料都是從遙遠的阿拉爾山脈採集來的黑青石,堆砌得平整光滑,縱是炎炎夏日,遠遠地就能讓人感覺到一種涼意,內斂低調,卻又能讓人一眼就瞧出這是一戶有錢的人家。

布果街白天是個大集市,遠比帝都其他街道還要熱鬧擁擠,但在晚上,這裡就沒人願意來了,因為腐爛菜葉和蔬果遍地都是,饒是再小心,也有可能忽然一滑而摔得髒兮兮的,這讓再調皮的小孩子都不願意來這裡嬉戲。

因為時間還不算太晚,負責清理這裡的清潔工也還沒開工,便只有一些趁機取食的臭鼠漫布各處地大快朵頤,就算聽見幽川的腳步聲也不為所動。

這讓幽川忽然感到一種無比清晰的孤獨。

彷彿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般,只有自己的影子默默作伴。

但這種獨特的感覺並沒持續多久,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給打碎了。

聽聲音是有三個人正朝自己這邊跑來,步伐很小卻又快又急,急促的呼吸聲甚至遠大過於凌亂的腳步聲,顯然三位都是女人。

似乎一件天大的急事在催促著她們拼盡自己的全力奔跑。

幽川感到好奇,也不想被她們看見自己,便閃身躲在一個門框的陰影裡。

被驚動的不只是幽川一人,幾個方才不知躺哪裡酣睡的人影跌跌撞撞地從街邊冒了出來,渾身的酒臭一下瀰漫開來,讓幽川都忍不住屏住呼吸,這味道簡直比腐爛果蔬的味道還要難聞,一看就是幾個以酒為命經常宿醉的老酒鬼。

話說酒壯色膽,這幾個酒鬼顯然被跑來的三個女子所吸引而有所蠢蠢欲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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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這臭味瀰漫的大街上,女人身上那特有的脂香味簡直是一道沁人心脾的春風,不光吹散了他們的醉意,也喚醒了他們沉睡的慾望。

兩個酒鬼搶先扶肩搭背地站到了街道中間。

三個跑過來的女子並沒搭理他們,想從旁邊饒過去,但當她們朝左,兩個酒鬼就擋向左邊,她們朝右,兩個酒鬼又擋向右邊,誠心不讓她們過去。

一幕啞劇進行了片刻,三位女子羞惱的神色越發讓他們興奮不已,進而猖狂起來,口吐汙言穢語:“嘻嘻,三位漂亮的妹子急著去哪啊?這可是我們的地盤,要想過去,可得陪爺們玩玩才行哦。”

幾隻好色的眼睛幾乎粘在了三位女子隆起的胸脯上,口水更是毫不顧忌地流了出來。

眼見三位女子被攔了下來,更多的酒鬼宛如從地底冒出的幽靈一般圍了過去,竟然有十幾人之多,活脫脫地一個團伙。

“維拉姐,破財消災吧,別和他們一般見識。”一個女子低聲說道。

幽川一開始被酒鬼們的身影擋住了視線,看不見三位女子的樣貌,但一聽維拉姐三個字,立馬就清楚來人是誰了,但心裡更覺奇怪,按理說晚上桃瑞絲正是生意繁忙的時候,作為坐鎮醫師,維拉怎麼有空跑出來?

可見她一定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情。

“放肆,知道她是誰嗎?張開你們的狗眼看清楚,她可是希爾格斯龍騎士的夫人,居然敢如此無禮?”

維拉顯然被激怒了,大聲地呵斥起來。

“呦!我們好怕哦!原來還是龍騎士的女人呢!嘖嘖,你們誰嘗過?”一個酒鬼裝出一副懼怕的表情,卻明顯挑釁地戲謔道,無恥下流得讓人汗毛倒豎。

“嘎嘎,沒嘗過,今晚就開開葷唄!“一眾酒鬼壞笑著起鬨道。

“你們……”維拉用手指著這群無賴,卻覺罵無可罵。

“嘻嘻,那該死的希爾格斯估計也活不過來了,她遲早也是個寡婦,就當我們提前慰問慰問咯!”

嘴上不光說,還開始動手動腳起來。

幽川想現身把這群傢伙暴揍一頓,卻又擔心被維拉識破自己的身份,正遲疑間。

只見領頭的兩個酒鬼忽然就不出聲了,身體很明顯地顫動了一下,然後就如同凝固的蠟模般僵立在原地。

雖然街道上很昏暗,但幽川還是清楚地看見維拉的手上閃過兩道細微的銀光,顯然是她忍不住出手了。

“哎,大哥,你怎麼了?”

旁邊一個傢伙覺察不對勁,用手拍了其中一個酒鬼的肩膀,也就這麼輕輕地一拍,這個可憐的傢伙就像一截失去平衡的木頭,直挺挺地朝前栽倒,若不是地面腐爛的果蔬起了點緩衝,就這一下,他整張臉都得被自己的重量拍平了。

這突發的情況讓這群傢伙炸了窩,一個個連滾帶爬地躲了開去:“魔女,這是個魔女!”

維拉見路障清除,也無謂再停留,拉起另外兩個女子的手就風馳電掣地繼續朝前奔去,就算她們的鞋和裙邊被濺起的殘渣汙水弄得骯髒無比也毫不在意。

幽川看了看這群四散的酒鬼,知道這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就像躲在陰溝裡的蟲子,有好處就蜂擁而至,遇到危險就一鬨而散,因為他們本身就屬於無業遊民,自然也談不上具備什麼職業道德了。

和這樣甘於做渣滓的傢伙計較,簡直埋汰自己的人格,所以幽川也懶得再看他們一眼,閃身而出,尾隨著維拉她們消失在一片昏暗中。

既然希爾格斯的夫人這麼緊急地把維拉請來,顯然希爾格斯的傷勢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地步,這讓幽川無比地揪心起來,一路暗自祈禱不已:“哥們,你可要挺住啊!”

還沒到希爾格斯家的門口,一個年老的管家就迎了上來:“夫人,快,快,主人剛剛醒了過來,好像找你有話要說!”

希爾格斯夫人不由分說地直接衝了進去,維拉等人也跟著跑了進去。

那管家嘆了口氣,走在後面把大門關上了。

幽川趕到後發現這屋子並沒有圍牆,是一整棟完整的建築,臨街的窗戶也都緊閉著,自己想要進去卻找不到任何一個入口。

之前本打算以神官的身份來探視一下,現在維拉在場,借自己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她面前喬裝假扮,這個計劃自然就泡湯了。

但自己又非得瞧瞧希爾格斯的情況才好,正束手無策間,他抬頭瞧見了屋頂上高高聳立的煙囪,因為現在天氣還算暖和,壁爐自然還沒生火,幽川緊皺的眉頭一下松了開來,瞅瞅四下無人,立馬如同一隻野貓般貼著牆壁兩下就攀了上去。

然後身子一縮,很是靈巧地鑽進了煙囪口裡。

這煙囪看起來雖然很大,但內腔卻是上窄下寬的,讓幽川一開始不得不把雙手都舉起來才勉強把自己塞進去,但很快腳下又一空,整個人失去平衡般直接掉了下去。

這要直接砸下去,鬧出的動靜估計站在街上都能聽到,急切間,幽川只得甩出一團火球,把它抵爆在爐壁上,藉助它的爆炸餘波把自己的身子擠回到另一邊的爐壁上,這才堪堪伸手攀住了一道粗糲的縫隙,止住了下墜之勢。

火球在爐腔裡爆炸並沒發出多大的聲音,因為腔體過大,聽起來就像煙囪口刮過一陣風所引起的悶聲,因此就連趴在爐邊的那只黑貓都毫無反應。

而幽川卻清楚地聽到了維拉的話:“夫人別太擔心,這一刀並沒扎到他的心臟,只是出血過多而已,現在請你趕緊要人燒一盆熱水過來,我要立刻進行搶救。”

幽川心裡的一顆石頭這才落了地,既然維拉說還能搶救,那自然是救得了的,只是現在另外一個疑團又在心裡活泛起來:“不對啊,弗瑞萊特使的是劍,希爾格斯怎麼受的是刀傷?難道他自己把自己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