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下面就是岩漿，你這是要帶老子去死嗎？”
隨著瀑布急墜而下的幽川腦海中炸響著雷戈無比驚慌的聲音。
“你忘了你是龍帝麼？在渥比烏岩漿中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嗎？怕什麼！”
“臭小子，老子有真身自然不怕，現在老子說白了就是一隻螃蟹而已……”雷戈抓狂不已：“而且如此頻繁地寄體，已經讓老子龍魂都衰弱了許多，哪還有……嗯？臭小子，你這是在打老子龍珠的主意？”
“你說呢？再不吐出來，我們就一起融化在岩漿裡好了……”
“你見過螃蟹能吐龍珠嗎？”
“你吐我不就見過了？”
“真是見鬼了，此龍珠乃是我龍族唯一留存的聖物，你竟然叫老子從一隻螃蟹的嘴裡把它吐出來？這已經不是褻瀆了，而是極致的侮辱！老子就是死，也不吐！堅決不吐！”
“隨便你，大不了我們就死在這裡……”
意識中的直接溝通比下墜的速度要快得多，就在幽川剛剛瞧見下方的一片紅光時，下墜的身形一下頓住了，一個人高的圓形的水球呈現在瀑布裡，任是巨瀑如涮，也是一動不動。
“罷了罷了，老子算是又被你這混球擺了一道……”雷戈極為憤懣地罵道：“早知道這樣逼老子，你還不如直接跳下懸崖去呢！”
幽川徑直在水球裡躺了下來，好整以暇地微笑道：“那樣的話，你的龍珠豈不就廢了？”
雷戈懊惱地爬到一邊：“算你小子還有點先見之明，你說得沒錯，龍珠一吐出，無水就會碎裂，好在這鬼地方居然有瀑布，也不知道你走什麼狗屎運……”
“哎，說起來我還很奇怪呢，你是把龍珠藏在哪？”
“哼，又想套老子的秘密？”
“哎，我都已經拜你為乾爹了，都自家人還什麼秘密不秘密的……”
“呸！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這一聲乾爹喊得口是心非，真要想做我雷戈的乾兒子，哪有這麼便宜？”
“嗨，你這還能增加條件的？”
“不服啊？”
“行行，我服，大不了我不再這麼叫就是了！”
“別，你還是這樣叫吧，老子起碼聽著舒坦……”
“敢情便宜都你佔，我就一點實惠沒有？”
“你還想要什麼樣的實惠？”雷戈舉起大鰲作勢就要鉗幽川一下。
“得，我也懶得打探你龍珠的秘密，但你得跟我說說，方才你那麼驚慌，是真的覺得那鬼東西太可怕了嗎？”
“廢話，恐怕就算老子帶著真身也幹不過他，打不死燒不化的東西，就算是死神來也沒辦法！”
“真這麼邪乎？”
“小子，雖然老子不知道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但老子可以肯定，這種東西甚至已經超脫了眾神的掌控，也真不知道他是怎麼造出來的。”
幽川心裡咯噔一下，想起狄厄斯特說過的天奴之事，難道伊爾曼躲藏在自己造出的天奴體內，已然突破了神術甚至達到了神術都無法達到的高度？
那該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遲疑之下，他點了點頭道：“說來你恐怕難以相信，這東西是我們人類造出來的。”
“人類？”雷戈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道：“渺小的人類？怎麼可能？魔法不過是眾神故意扔給你們人類的一塊骨頭而已，就算你們人類能達到魔法的頂峰，那也只是把這根骨頭啃光了，還能有什麼進展？”
幽川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因為雷戈的說法雖然與狄厄斯特所講的有所不同，但大體意思還是一致的。
人類所能掌握的魔法只是神術的一個很小的分支，甚至是完全閉環的一個分支。
但從實際效果來看，顯然眾神低估了人類的潛力。
伊爾曼的例子就足以證明由魔法突破到神術並不是虛妄之語，只是這過程，顯然讓伊爾曼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最顯而易見的便是，他已經喪失了人性！
幽川也明白現在評判伊爾曼抑或是眾神的對錯已經毫無意義，最讓自己怦然心動的是，雖然伊爾曼從魔法突破到神術走上了黑暗歧途，但反過來講的話，他還有沒有可能會有更光明更輝煌的選擇呢？
而且他走上歧途，是不是因為黑魔法的反噬之力導致他不得不黑話化？
將心比心，一個對魔法造詣如此痴迷的人，最吸引他的應該不是什麼奴役全世界的權力，而是不斷挑戰自己突破自我以期窺見更高更遠的地方。
而那個地方是什麼呢？
想到這，幽川盯著旁邊的海蟹出神起來，心裡忽然一動，恍然大悟，龍族和眾神都能永生，為何人類不可以？
那一直鼓舞伊爾曼的動力和慾望，顯然並不是能成為造物主這麼簡單，而是一個人類亙古的吶喊：人類憑什麼沒有永生的資格！
“你在想什麼呢？”雷戈恢復過來，有些無聊地問道。
“嗯，我有些感悟。”幽川微微一笑道。
“感悟？什麼感悟？”雷戈並不好奇，似乎只是為了能說話而說話。
“我在想，或許我們人類還真的一開始就被眾神故意帶偏了。”
“什麼意思？”
“呵呵，你有沒有被別人騙過？”
“騙老子？當然有！”雷戈心裡頓時冒起無名大火：“臭魚爛蝦的，可不就你騙過老子？”
幽川尷尬地笑了一下：“對不起，我不是這意思，我是想說，一般騙人的人，都是帶有目的性的，都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被騙的人，往往都會渾然不覺鑽進騙子的圈套中，把自己賣了還得對騙子感恩戴德……”
“哼，老子可沒要對你感恩戴德，老子只想有朝一日能痛痛快快宰了你！”雷戈自己對自己暗道，對幽川卻說道：“什麼意思？”
幽川嘆了口氣：“我可能發現了這個世界最大的騙局，而那些騙子，也許正在幸災樂禍地嘲笑我們人類。”
“你是說眾神那群臭魚爛蝦？得了吧，人類在他們眼裡連被提起的資格都沒有，也就我們龍族能讓他們禮敬三分……”
幽川微微一笑道：“不，這恐怕只是他們故意裝出來的假象，或許在他們心裡，最害怕的，便是我們人類，哦，我說錯了，應該是覺醒的人類。”
“覺醒的人類？”雷戈有些搞不清幽川的意思：“人類吃飯睡覺，拉屎撒尿，天天都能睡醒，還能怎麼覺醒？”
幽川越想越開朗，搖頭笑道：“或許眾神在創造人類的時候，犯了個錯誤，讓我們人類擁有比眾神更強大的發展可能，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而為了彌蓋這個已經無法篡改的錯誤，所以他們賜予人類習練魔法的能力，讓人類在魔法的迷境中逐漸泯消覺醒的可能，待到發現人類的潛力居然能突破魔法的禁錮時，又迫不及待地淨化整個世界，讓人類重新回到迷茫而混亂的境地……”
“也許吧，但你想明白又怎麼樣？就你現在人類的身份，還想超越眾神的能力？”雷戈滿是鄙夷道：“當然，除非你……”
“除非什麼？”
“除非你能做回那個你……”
幽川搖了搖頭：“不，你也錯了，那個我如此折騰，顯然不是為了讓我再成為他，而是要我成為我現在自己想成為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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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戈沉默了一會，陰陽怪氣道：“臭魚爛蝦的，那老子的仇豈不永遠沒得報了？”
幽川很是體貼地安慰道：“或許我以前真的你們龍族帶來了滅頂之災，但我相信，或許有一天，我可以還給你一個完整的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