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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八輩貧農

四門盡皆堵得水洩不通的京陵城牆之上,在林峰大軍看不到的北城牆某處不起眼的垛口處,一連搖下來三隻巨大的跨籃。

每只跨籃上下來三四名穿著破爛號衣滿臉菸灰泥屑的幷州士卒,這些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必然是害怕上戰場丟掉性命的營中逃卒。

只是這些表面上的逃卒,卻一個個虎背熊腰膘肥體壯,兩隻手掌上佈滿了操練留下的厚繭,怎麼看怎麼像軍中精銳馬前悍卒。

這十來名幷州卒,正是王四季偷偷派出去準備開展秘密計劃的心腹。

離開跨籃之後,這批心腹迅速分成三隊,遠遠地離開城牆,繞著圈向林軍大營摸了過去。

蛋頭跟王四季是一個村子的老鄉,打小就跟在王四季屁股後面瘋跑瞎混。

長大後,王四季舉旗造反,蛋頭是全村裡面第一次呼應的。

自此他便一直跟在王四季身邊,因為大字不識一個,只有一身傻力氣和一顆赤膽忠心,慢慢做到了親衛隊長的位置。

這一次王四季向蛋頭保證,只要他真能完成此次任務還活著回到京陵城,那麼王四季會親自去見丁原為蛋頭請功,最差勁一個縣尉的名頭是跑不掉的。

蛋頭被縣尉的名號刺激地兩眼通紅,血絲密佈。

他家八輩佃農出身,自打他祖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那輩兒起,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一輩兒一輩兒就能留下個名兒,村裡人一說起來,啊,狗蛋的兒子叫蛋頭,狗蛋他爹叫驢蛋,他爺就是叫牛蛋的那個嘛!

這一家子蛋來蛋去,想改也不成,不認字,總能生了孩子,老大叫天,老二叫地,老三叫井吧,那還不得讓村裡的秀才一家給打死?

你一家子賤民給兒子起那麼好的名字想幹啥?

八輩子賤民當下來,蛋頭都不敢娶媳婦兒生孩子了,他怕他兒子以後問起來,為啥給俺起名叫蛋包子,他不知道咋回答。

現在有機會當縣太爺,就算是讓蛋頭用全家人的命去換,他也是樂意的。

當了官就有了名有了姓,以後有了兒子也不用擔心被人罵是沒名沒姓的野孩子。

於是蛋頭自告奮勇坐跨籃出城去執行王四季突發奇想的計劃。

為了改變身份,蛋頭拼了,大不了就是死唄。

腦袋掉了碗口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怕啥,反正老子從小到大還沒死過一回呢!

這十來名王四季的心腹,以蛋頭以首,很隨意地遠遠繞了個大圈子,出現在了林峰大營的背後。

在這裡安營紮寨的,確實是楊奉的上黨軍。

不過不是林峰硬要他們跟過來當炮灰,而是楊奉也有立功升職的需求,他雖然獻出了上黨郡,但心裡極為明白,上黨太守這個職位根本不可能在留在他腦袋上。

林峰不可能過河拆橋,楊奉日後有極大的可能會被剝奪掉軍權,平調到某州某郡擔任文官副手,榮華富貴不會缺少,但曾經有過的滔天權柄將與他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楊奉不想庸庸碌碌地度過後半生,他只是不再看好丁原的下場,並不是厭倦的官場。

可是降林之後如何繼續保持甚至擴大自身的權柄呢?

打仗啊!

多打勝仗給林峰看,讓他知道楊奉並不是一無是處,也是可以出兵放馬,為國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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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楊奉才將他的嫡系部隊統統帶了出來,並且異常慷慨大方地將這些部隊的指揮權上交了出去。

果然,林峰並沒有真正接收楊奉交上來的軍隊,而是將這些部隊又重新劃分歸楊奉指揮。

這種信任令楊奉信心大增,知道林峰對他確實沒有太大的猜疑心。

那還等什麼,帶兵出來就是打仗來了,有啥硬仗咱們得上啊,不上怎麼立功,怎麼受獎?

楊奉的表現卻起了反作用,上黨軍中各營士卒打心眼兒裡害怕被林軍當成炮灰在戰場上被犧牲掉。

畢竟當初這種把戲他們也沒少幹。

可是吃人家飯就要歸人家管,楊奉御軍嚴整,上黨軍無人敢當逃兵,只能不斷在心底暗自祈禱不要倒黴被第一波派出去當炮灰。

死道友不死貧道,最好是別人被推出去,沒有自家的事,那才叫順心如意呢!

蛋頭等人便是在這種氛圍之下,悄悄摸到了上黨軍的營門附近。

上黨軍怎麼說也是楊奉麾下最為精銳的部隊,不然楊奉也不會把他們帶出來。

在蛋頭幾人離營門尚有一箭之地的距離時,一支鳴鏑呼哨著從營中飛出,準確地釘在蛋頭身前半步遠,箭尾的鵰翎噗啦啦抖動不停。

“什麼人?軍營重地,原地站好,再若向前,格殺勿論!”

蛋頭當即將雙手高舉過頭,以示意身上未攜帶武器,滿臉堆笑地叫道:“營中的弟兄們,俺們也是刀頭舔血吃這口斷頭飯的,這不是聽說林軍要打過來了,俺們就從城裡當逃兵跑出來了,家裡還有親爹孃老子在世,不敢死啊!這不看你們穿的也是咱幷州軍的衣甲,便想著過來蹭一口飯吃,吃飽了俺們就走,絕不讓兄弟們擔責任。”

上黨軍聽到蛋頭他們居然是太原軍的逃兵,當下頗有一種他鄉遇故知之感。

降兵遇逃兵,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於是上黨軍把守營門負責防禦的伍長也沒多想,便吩咐手下將蛋頭幾個人叫進了營門。

“俺們是京陵城裡的守軍,這不要打大仗了,將軍憐惜俺們幾個是家裡的獨子,偷著放俺們出城,讓俺們回家孝敬孃老子的。你們是從晉陽來增援的吧,咱們大頭兵當得不容易,看在曾經是同袍的份上,給俺們一頓飽飯唄,回了家恐怕就沒這麼多糧食可吃了。”

蛋頭裝得很可憐,心裡也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逃兵放到哪朝哪代都是不容於統軍大將的,抓到逃兵不是當場斬立決,就是打包編入敢死隊,下一次上戰場十死無生。

他這是在賭,賭上黨軍因為降軍的身份,不會把京陵城的逃軍太當一回事。

果然,上黨軍的伍長過去朝蛋頭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嘴裡不乾不淨地笑罵道:“滾你娘個蛋,你們怕不是一群傻子吧,特娘的連太原軍還是上黨軍都分不出來,也不知道這幾年大頭兵你們是怎麼當的。得啦,我家裡也有孃老子,看在你們傻呼呼的份上,也不把你們過來的事情上報了,跟著我們吃最後一頓營飯,吃飽了滾回家去種地扒土坷垃去吧!”

蛋頭繼續裝傻:“你們不是晉陽的兵?不可能,俺可是聽說上黨的兵都被林軍重新整編過,等打仗讓他們打頭擋箭頂馬車呢!”

伍長的臉立時就拉了下來,拉得老長,跟那驢臉似的。

“淨胡說八道,咱們上黨軍還是歸楊大帥統帶,怎麼可能會被推出去當敢死營。”

“嘿嘿,楊大帥!”蛋頭笑起來很憨厚,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卻極惡毒:“楊大帥光顧著他自己升官發財了,還會想著咱們這些苦哈哈,反正俺們京陵城裡的王統領說過,他只能偷著放俺們出城,若是讓上峰知道了,他也要跟著吃掛落。上邊才不會管咱們的死活,等咱們死光了,再從流民裡招唄,這年頭,四條腿的馬是真不好找,兩條腿的人還不是遍地都是。”

蛋頭的這番話引起了部分上黨軍士卒的共鳴。

可不是嘛,當官的啥時候顧忌過底下小卒子的死活,鬧不好楊大帥真把他們賣給林軍當敢死營了。

蛋頭一看有戲,當下繼續鼓動道:“看你們也都是好人,要不咱們吃飽飯後,一齊跑特娘的吧,別回頭死都死了,爹孃給的身子還被當成架雲梯的墊土,讓別人千騎萬踏地踩成肉泥。”

嗞!

蛋頭描述的慘像讓在場的上黨卒盡皆倒吸一口冷氣,然後齊刷刷地扭頭望向這裡官銜最大的伍長,一時沒有人說話,只等著伍長幫大家夥做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