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林峰接連幾封密函發出,平原、濟南、齊郡、東莞、魯郡五郡之中的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
依照田豐之計,平原張遼的平亂營、濟南黃忠的忠字營紛紛拔營起寨,向著齊郡方向集結,同時齊郡臧霸、尹禮的泰山營則第一時間進入東莞境內,與慈字營合兵一處,虎視眈眈地開向徐州琅琊郡方向。
這些都是做給曹軍看的。
田豐的能力不需要去懷疑,他只是脾氣倔性子拗,並不是不明事理一條道走到黑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在林峰及時向他認錯的前提下,田豐雖然依然不滿林峰強攻泰山郡的打算,但卻依然盡到了一名謀主的職責。
他讓林峰做出一副即將南下攻打徐州的假像,等一切戰局布好,屆時發動雷霆一擊,打泰山郡的曹軍一個措手不及。
當然,田豐也跟林峰說過,這條計策能瞞過曹孟德的可能性不大,畢竟曹操身邊也不是沒有智囊團。
荀攸、程昱、陳宮隨便拿出一個也都不白給,盡皆為不遜色于田豐的大軍師大謀臣。
林峰始終微笑以對,田豐這樣的表現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原本他已經打算好,如果鐵頭娃繼續梗著脖子非要以死相諫,他也只能如同袁紹一般,先把田豐關到大牢裡再說。
雖然最後肯定不會把田豐弄死,但真走到這一步,兩人之前相互培養出來默契也必然蕩然無存。
沒想到他真心認個錯,田豐也給出了足夠善意的回應,可以不贊同林峰的觀點,但當林峰決定要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卻又能夠全心全意地進行輔佐。
這種俯首甘為孺子牛的態度,還真有點兒催淚的效果。
四月十二,青徐邊境之處形勢緊張得幾乎沾火就著。
東武城外不足二十裡,便是青徐兩州的邊界線。
此時,幾十名徐州軍卒正跳著腳與對面二三十步開外的青州兵對罵著。
這類場景雙方早已經習以為常,自從三月份林軍頻繁調動主戰兵團南下以來,陶謙的神經就已經崩到用力碰碰就要斷裂的地步。
林瘋狗蠻不講理的性情就已經傳遍天下,陶謙可不會認為兩人之間僅有幾次見面的交情,便能讓林峰對他手下留情。
為了表現出絕不妥協的態度,陶謙向琅琊郡大肆增兵,並且命令前線總指揮心腹將領曹豹,對於任何來自青州軍的挑釁,都必須堅決地頂回去,要讓青州方面感覺到,為了保衛徐州,徐州軍方將不惜一切代價。
正是由於曹豹對陶謙命令
的充分領悟,這種兩軍對罵的戲碼才會愈演愈烈。
今日份的對罵還不到結束的時間,青州軍突然迅速收縮,退回東萊境內,匆匆列隊回營。
徐州這下頓時得意起來,顯然今天他們罵贏了,可憐兮兮的青州猴子害怕了,嚇得躲回營寨瑟瑟發抖去了。
東武城城守陳賓就在不遠處的涼蓬之下坐著喝茶,看到己方取得了罵戰的勝利,頓時樂得眉開眼笑,一連聲下令重重有賞。
賞金尚未分發下去,突然有快馬來報,來自琅琊郡戰事總指揮曹豹的八百裡加急文書。
陳賓飛快地從親衛手中接過文書,驗證過封口的金印完整無損後,開啟一看。
許久,陳賓頹然地坐回座位之上,他旁邊的下屬有人輕聲發問:“將軍,出什麼事了?”
陳賓抬頭勉強一笑:“原來林軍的目標並非我徐州,我們都被林瘋狗耍了。”
“林瘋狗又做什麼了?”
“林曹兩家已然正式開戰。”
初平三年,四月十一日凌晨,林峰親率忠字營、泰山營自齊郡突然南下殺入泰山郡境內。
與此同時,魯郡的雲字營、東莞的慈字營也分別自南方與西方配合林峰的行動,悍然發動了對泰山郡的攻擊。
僅僅不到一個時辰,泰山郡北方、南方、西方三道防線同時被攻破,霎時間泰山郡內烽煙四起,幾乎所有的邊境線上都冒起濃黑的報警狼煙。
無數背上揹著八百裡加急送信紅旗的傳令兵,一個個把馬屁股抽得通紅,不斷地將一條條各地軍情送往東陽郡內。
東陽郡在西漢時期分為東平與山陽兩郡,漢光武帝大魔法師劉秀中興之後,把東平、山陽、任城三地合稱為東陽。
是以東陽境內稱得上大城市的城池有三座,分別為寧陽城、任城、山陽城。
離泰山郡最近的一座大城,便是當初東平古郡的首府寧陽城。
曹大白臉與荀攸、程昱二人端坐於寧陽城一座清幽偏僻的大宅之中,荀程二人正手談一局,曹大白臉秉持著觀棋不語真君子的古訓,只是不是時地輕捻鬚髯,從始至終未發一言。
荀攸與程昱這一局已然下至收官階段,執黑的程昱顯然佔據了絕對上風,僅從其滿面春風的大黑臉上,便可看出端倪。
眼看就要輸掉的荀攸也並不在乎,落子的速度反而在程昱之上,不時還輕笑出聲,若讓不懂下棋的外行人看到,定然會認為此時佔據上風的一定是荀攸。
“啟稟丞相,泰山郡有緊急軍情送到,林軍於今日凌晨,兵分三路分別自齊郡、東莞、魯郡三地向我方發起攻擊。自情報送出之時起,我方三面防線均已告破,泰山太守張邈張大人請求速速來援,倘若稍有遲疑,則泰山郡必不可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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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奏報,荀攸重重地一掌擊在面前的棋盤之上,同時大聲呼喝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林瘋狗終於將他的尖牙利爪伸向了我們兗州。”
正盤算著要屠掉荀攸一條大龍的程昱被緊急軍報吸引了注意力,聽完正要撫須說話,卻不料荀攸一掌拍散了棋局,不動聲色地賴掉了賭注。
輕輕搖搖頭,不欲與荀攸一般見識地程昱將頭轉向曹大白臉方向。
“丞相,林峰以忠、慈、雲三大主力攻我泰山,顯然存了必得之心,倘若此次我軍能借地勢埋伏之便,重創其中一到兩個大營,必然可令他林致柔從此不敢再南望我軍軍威。”
曹大白臉並不回答,只是低著頭一字一句地琢磨著張邈送來的最新戰報。
旁人或許不知,但此時房間裡乃是陳留曹操陣營中最為重要的三位,他們心裡都很清楚。
曹操為了泰山郡之戰,已然賭上了全部身家。
小小一座泰山郡內,埋伏了曹軍近十萬大軍。
打退了林峰的這一次進攻還則罷了,真要是發生了什麼閃失,那麼丟失的可就不止一座泰山郡,整座兗州都只有拱手送給林峰一途。
是以曹大白臉已經好幾天沒怎麼睡好覺,就連今日荀程兩人之間兒戲般的賭局,實際上都是為了博曹大白臉輕鬆一笑。
人身上要是一直緊緊繃著一根弦,那可怕的壓力太容易把人壓垮。
與曹孟德私交快二十年的程昱還是第一次見到老友如此緊張。
荀攸也轉過來對曹大白臉說道:“丞相也莫要高估了林軍的戰力。之前近一個月,林軍小丑般的陸續將大軍南調,也就哄一哄沒上過戰場的白丁罷了,在你我眼中簡直幼稚地可笑,據此來看,參與謀劃此戰的林軍謀臣也只是酒囊飯袋。”
曹操抬起頭來,語氣鄭重地說道:“我與林致柔打過幾次交道,只是當初我與他地位都不算高,是以也沒有相互交流過戰略層面的東西,沒辦法瞭解他作戰的基本操作。但之前咱們分析過在冀州他與文節之戰,與本初之戰,另外還有在幽州與伯珪之戰,在幷州與建陽之戰,從中可以看出,他在戰場之上很少行險,每每親身上陣衝殺之時,實則都將對手的應對方式分析得通通透透,只是看似魯莽實則謹慎萬分,對上如此對手,實在難以讓我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