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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77 章 兵臨城下

北海城內,甄逸皺著眉頭不斷手捻鬚髯,滿臉的愁苦之色。

甄儼繞著他老子的座位來回轉悠,時不時用力跺腳,以宣洩胸中的不滿。

爺倆兒保持這種態勢已經有一會兒了,準確來說,自從探馬來報,林峰大軍並未如期展開對圍城賊軍的攻擊之後,爺倆兒便已經開始焦躁的表演。

“父親,你說林峰他這是什麼意思?明明屯兵於北海附近,卻始終不肯發兵來助,難道林峰他不知道北海城如今已經危在旦夕了嗎?”

甄逸抬頭望了一眼氣得雙目通紅的甄儼,略帶猶豫地說道:“儼兒不得胡說。峰兒至今還未發兵救援,想來也是有他的考量,說到對戰場上時機的把握,你我父子三人綁在一起,也不是峰兒的對手,我們還是不要胡亂猜測,以免圖亂心緒。”

甄儼明顯不太同意他父親的說法,但是動了動嘴唇,卻什麼也沒有說。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門簾一挑,甄堯從外面匆匆跑了進來。

此時的甄堯早已不是當初林峰在中山甄府之中初次見面進的斯文公子了,只見他臉色被曬得黝黑,額頭上甚至泛起一層層的皴皮,兩隻眼睛閃閃泛著兇光,一道紅中透黑的刀疤從後頸蜿蜒著深入到衣領之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父親,二哥,賊兵攻勢甚緊,北城門再沒有增援,恐怕就要守不住了。”

甄堯的話讓甄家父子倆頓時大驚,甄逸從椅子上跳起來問道:“怎麼回事?北門上守城的不是你麾下最善戰的血字營嗎?怎麼這麼快就守不住了?”

甄家軍受林峰的影響極深,如今甄家軍內也是依照林峰對部隊的命名標準來的,甄堯麾下的一萬人馬自成一營,被甄堯稱為血字營,算得上甄家軍內除林峰所部外最能打的部隊了。

甄堯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咬著牙說道:“特奶奶的,也不知道城外是哪股流寇,跟發了瘋似的,完全是不要命地向城上殺來,再加上咱們甄家軍成軍以來還從來沒有打過守城戰,各種守城的器械準備不足,被流寇殺了個措手不及,現在北城門城樓上都佈滿了賊寇的屍體,要不是當初林峰送給我那二百親兵戰力強勁,恐怕北城門早就丟掉了。”

甄儼聽得臉色大變,挽起衣衫前襟塞到腰間,迫不及待地對甄堯說道:“那你還在這裡杵著做甚,你我兄弟一起領軍前往北門,說什麼也要將衝上城牆的賊兵再打下去。”

甄堯苦笑一聲:“二哥,你還是別去添亂了,如果林峰在還好說些,你去能管什麼用?你是能衝鋒還是肯陷陣?”

“三弟,你這說得是什麼話?難道二哥在你眼中就是如此不堪?”

甄逸看到哥倆兒說得有些話不投機,當下伸手攔住甄儼說道:“堯兒,如今城中軍卒已經全部劃撥與你指揮,你讓為父到哪裡再去給你找一支援軍啊。”

“孩兒知道父親你也難做,可是北城軍情緊急,再沒有援軍就真的要被賊軍破城了。”甄堯悲憤的聲音讓甄逸感到一陣無力的心酸。

甄儼恨恨地一腳將面前的椅子踢倒,大聲叫道:“林峰究竟在做什麼?難道他一定要眼睜睜看著北海城

被賊軍屠戮之後才肯出兵救援嗎?”

甄逸以手扶腰勉力站起身來:“發牢騷是沒有用的,儼兒、堯兒,隨為父前往北門城樓之上,我倒要看看,賊子究竟猖狂到何種地步。”

甄儼與甄堯分左右攙扶住甄逸,父子三人以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慷慨悲歌之勢,走上了北海北城樓。

北海城外軍營之內。

一臉桀驁不馴的闕宣陰沉著臉,惡狠狠地瞪著他對面的一員小將。

小將毫不在意闕宣想要殺人的目光,輕佻地翹起二郎腿兒,微眯著雙眼說道:“闕天子陛下,你不會真把自己當成真命天子了吧?告訴你,如果今天你還拿不下北海城,我馬上便率軍離開,據徐州傳來的情況,林峰離北海城最多不會超過二十裡,至於他為什麼整整兩天了還沒有出現,我不想知道,也不願意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林峰率軍來到,你我二人能保住性命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二世祖姓吳名悅,他老子是臧霸手下悍將吳敦,這次率兩萬黃巾降卒來助闕宣,吳敦反覆叮囑過吳悅,千萬不要逞能,有機會拿下北海最好,拿不下北海也沒有關係,唯一要謹記的就是千萬不要與林峰交手,長社大戰林峰逞威令當初皇甫嵩麾下所有的將領心中都記下了林峰林致柔的名字。

吳悅對他老子的話並不是十分相信,但這並不妨礙他堅定不移的執行他老子的命令。

闕宣不屑地歪了歪嘴,他從心底裡膩歪眼前這位二世祖,但是形勢所迫,又不得不與此人虛與委蛇,這種感覺遠比吃掉一隻蒼蠅更讓人難受。

“吳悅,別以為本天子離了你那兩萬人就無法成事,告訴你,再有半天的時間,本天子麾下的兒郎一定可以攻進北海城內。”

“如此最好,我就再等你半天。”

“吳悅,我找你來不是跟你吵架來的,我問你,如果北海城破之後,林峰突然率部突襲我軍後方,你能不能保證擋得住林峰?”

吳悅氣得眼珠子都紅了。

“闕宣,咱們可是早就說好的,如果林峰出現,咱們就一拍兩散,個人顧個人,什麼時候小爺說過要幫你擋住林峰了?”

闕宣陰險地一笑:“吳悅,別在我面前玩什麼小聰明,如果你真沒有碰一碰林峰的決心,在咱們兵圍北海的第一天,你就知道林峰部駐紮在離北海不足二十裡的地方,那時候你怎麼不說跑?怎麼現在又裝起慫來了?”

闕宣明顯抓住了吳悅的心思。

對吳悅來說,他老子越是說林峰厲害,他反而越是想要碰一碰林峰。

年輕人都是如此,特別不服氣被自家老爹老孃屢次誇獎的同齡人。

吳悅並沒有參加過長社之戰,此次帶兵援助闕宣,臧霸原本並不想派吳悅出戰,只是卻不過吳敦的面子,這才不得不答應將兩萬降卒交給第一次單獨領兵的吳悅。

初次脫離父輩的羽翼,吳悅迫不及待的想要證明自已,北海城下碰一碰虎將林峰就是他最大的願望。

受闕宣一激,吳悅的臉皮明顯有些掛不住了。

“闕宣,你還別用激將法,小爺還把話放到這裡,如果林峰真來了,小爺一定會他一會,但肯定不可能與林峰死拼,你也別指望小爺擋住林峰,你在北海城裡享清福。”

“好,吳公子少年英雄,闕某佩服佩服,但可不要嘴裡說得雄壯,到時候見了林峰卻嚇尿了褲子。”

說完,闕宣站起身來雙手一拱轉身離去。

吳悅瞪著闕宣離去的身影,雙目中似乎要冒出火來。

闕宣對吳悅激將成功,回到軍前點將出征,拼盡全力開始攻打北海。

要說闕宣對林峰絲毫不在乎,那還真是高看了闕宣,相比起能征慣戰的臧霸,闕宣知道他差得太遠太遠,但臧霸卻對林峰忌憚非常,幾乎達到了害怕的地步,由此闕宣推斷出他遇到林峰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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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要讓闕宣放棄北海,他又極不甘心,好容易有人出錢出糧出裝備,資助他攻打北海大城,如果不藉此機會佔據北海,日後恐怕將再無他闕宣出頭之日,故此闕宣想盡一切辦法激吳悅去對付林峰,只要讓他打下北海城,哪怕用甄家父子來與林峰談判也不是不可以。

闕宣加大的對北海的攻擊力度,城頭之上的甄家三父子已經接近於崩潰的邊緣,甄堯鋼刀染血,扶著跺口惡狠狠地瞪著城下的賊兵。甄儼手提長劍護在老爺身前,滿頭的長髮亂哄哄披在肩頭,看上去狼狽至極。

甄逸手腳發軟,伏在甄儼的背上,嘴裡喃喃地念道:“難道致柔真忍心見死不救不成?”

北城門外的闕宣親眼看到麾下第一悍將張闓揮舞著兵刃衝上了北海城頭,興奮地大叫一聲,提刀帶馬準備親自參與攻擊。

就在這個緊要關頭,只聽得三聲驚天的炮響,三哨人馬自東、西、北三個方向殺出,將闕宣的大營牢牢地圍困在了正中。

正是林峰的部隊到了。

兩天來林峰為什麼始終沒有出現在北海城下?

其實林峰早就急得按捺不住了,只是不得按照戲志才的計謀,將大軍埋伏在北海附近,留給闕宣足夠的表演時間,闕宣對北海攻擊越緊,北海形勢越危急,林峰的救援才會顯得越有重要性。如果闕宣早一步攻上北海城頭,林峰的大軍也早就出現了。

隨著林峰大軍的出現,城頭上的甄家父子長出一口氣,心頭瞬間便鬆懈下來,如果不是相互攙扶著,連站都站不穩了。

而闕宣則倒吸一口涼氣,急忙擂鼓下令剛剛攻上城頭的張闓迅速控制住城門,好讓他的大軍入城。

小公子吳悅則冷笑一聲,吩咐手下抬槍備馬,他要親自去會一會在父親口中如天神下凡般的林峰,究竟有沒有長著三頭六臂。

林峰長吁一聲帶住韁繩,戰斧指點著前方闕宣的大營對身邊的高順說道:“這闕宣自稱天子,實則草包一個,你看他佈下的營寨,亂七八糟,根本就令人提不起踹營的興趣。”

高順不是廖化那個最佳捧哏,也沒有裴元紹那種天馬行空的接腔,聽到林峰對闕宣的調侃,只是動了動眼眉,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將掌中的精鋼大槊橫在馬鞍之上,沉聲應道:“主公,可要順為您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