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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人心癲迷為魔

“咳咳咳……咳咳。”王中剛說完,一旁的常玉郎端著個木碗就咳嗽起來,似乎是喝水嗆到了一樣。

而謝老漢聽了王中的話,倒沒有特別驚訝,也沒有十分的恐慌,只是淡淡的嘆息了一聲:“我就說,這娃娃穿的衣服怎麼這般眼熟,像是河童的衣服。災星不災星,還不都是人說的,神不要的祭品,自然就是災星了。”

王中眼神一凝,立刻湊前了少許:“怎麼講?”

謝老漢似乎烘得有些發熱了,隨手拿起了一根木柴,撥弄起身前的火紅木炭,一邊幽幽回答道:“咱們山下這條河叫郭伯河,傳說很久以前有一位無私的船家,每日免費撐船渡人,直到去世。後世的人為了記著他的好,便請縣官來將之封敕為了河神,這河便也叫郭伯河。”

“因這附近皆是山區,取水困難,河流一旦斷流,十裡八鄉都要乾渴,於是鄉里人每年都要祭祀河神,祈求風調雨順,不知多少年下來,這河水倒也一直未曾乾涸過,兩岸百姓得以生存。”

“只是不知從何時起,忽然興起了一個說法,說是這郭伯一生無後,最是喜歡娃娃,若是真心祭神,最好便是給河神送個孩子,而且娃娃成了河神的孩子,家裡人也會得到河神照拂,興旺發達。”

謝老漢平靜的話語,內容卻是駭人聽聞。

火堆後面的王中聽得瞳孔緊縮,一邊的常玉郎也升起了一股迷糊,謝老漢還在繼續道:“鄉里人信以為真,便開始在祭河神的時候,往河裡送孩子,有時候甚至為了這個名額,還會發生械鬥。”

“呵呵,”謝老漢慘笑了一聲,接著道:“娃娃放在竹排上,推入河中,有浪打來,淹了下去,便是河神取了,兩岸山呼叫好,若是娃娃平安無事,一路飄下去,最後絆在了岸邊,便會被認為是河神不喜。”

說到這裡,謝老漢忽然直了一下身子骨,長舒了一口氣,重重道:“河神不喜,便是災星。”

“荒唐!”王中忍不住大怒道,“神鬼之說本來無稽,就算有神,那郭伯少說也有幾百歲了,放一個大人下去難道就做不得兒女?非要讓一個世事不知的小孩來遭這種無妄之災?簡直是愚昧無知透頂!”

王中實在有些忍不住心中這口惡氣,顧不得謝老漢便是附近村民,登時脫口謾罵。

但謝老漢卻對他這般作態沒有感覺到冒犯什麼的,反而還跟著若有若無的笑了起來,如同在應和一般。

王中在那生悶氣,謝老漢卻又笑著道:“壯士心懷仁義,自然這麼說,可鄉里人卻不這麼認為,每個河神不收的孩子,在天黑之時,便會被家人帶回去,每一個帶回去的孩子,最後都會落下各種各樣殘缺,有的甚至在筏子上就已經死了,於是大家便都認為這是災星降世,是河神出手懲罰了他們。”

王中登時氣得胸中與炸,差點跳了起來:“那日我將寧寧搶過來時便看了,幾歲大的孩子,綁的嚴嚴實實,氣血不通,一連幾個時辰,就算是大人,四肢肌肉也會壞死,更何況是個孩子?這是在殺人!”

最後一句話,王中幾乎是咬著牙根崩出來的,臉上猙獰的傷疤,在火光的照耀下,扭曲得格外恐怖。他也知道他在這裡生悶氣沒有用,但他胸中就是如同有一口戾氣一般,壓抑不住想要釋放。

謝老漢聞言多看了他一會,然後才嘆聲道:“老漢這輩子見過許多次這種事了,可惜,像壯士這樣明白的人總是少數啊。”

“古往今來,這郭伯河裡,不知道都收了多少河童了,老漢這輩子,也見過好幾次了。”

說著他又伸手指了指有些茫然無措的小寧寧道:“這個孩子之所以被附近的村民成為災星,看到她就像看到蛇蠍一樣,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她的爹爹,當年也是河神沒取的河童。”

王中聞言一驚,立刻想起來小寧寧曾說,村裡有人叫她的爹爹鍋瘸子,看來多半也是在祭祀之後落下了殘疾。

而且村子裡的小朋友都不跟她玩,村裡人都十分怕她,多半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吧。

“苦命的孩子!”邊上的常玉郎也跟著嘆息了一聲。

小寧寧卻揉了揉有些發睏的眼睛,看著王中道:“叔叔,你們要帶我去找爹爹嗎?”

王中心頭一酸,將小家夥摟在了懷裡:“寧寧乖,叔叔明天就帶你回去找爹爹。”

小娃娃“嗯嗯”了兩聲,便不再說話,王中低頭看了一眼,原來是困了,已經順勢開始打瞌睡了。

王中便將她抱著,又向謝老漢低聲問道:“謝老丈,你也聽到了,我明日要送寧寧去與家人團聚,但我現在只知道她家在太陽村,不知道在哪個方位怎麼走,還望老丈指點一下。”

謝老漢看著王中懷裡已經昏昏欲睡的小娃娃,猶豫了好一會,然後才低聲嘆息道:“這一片從南到北,有向陽村、太陽村、見陽村、落陽村四個村子。老漢這裡是見陽村,太陽村還得往南走,翻過前面的那座山,後面的坡上有一大片梯田的地方便是。”

“不過看著雖然近,但走過去,至少也得大半天,壯士明日還需計議好行程。”

“多謝老丈指點。”王中連忙致謝。

謝老漢卻擺了擺手,將手裡的木棍往火堆裡一戳,然後悠悠的站了起來,笑道:“不過是說兩句故事而已,謝個什麼,老漢還要多謝壯士的一頓好肉呢,總算讓老漢過了一個像樣的年頭。”

老漢說著,繞過火堆,便朝門口走去。

常玉郎這時候忍不住驚訝了一下:“呀,今兒個是過年了麼?”

謝老漢笑了笑:“臨近年關了,差不多了,老漢知足了。”說著,他便拉開了破爛的大門,然後走了出去。

寒風一閃而逝,常玉郎還是縮了一下脖子,然後又轉了個方向,找了個暖和靠牆的地方躺著,今夜看來就只能在這個火屋裡對付一晚了。

王中也嘆息一聲,將小寧寧抱在懷裡,蹭著火堆邊坐下。破爛的袍子被他解了下來,當做被子蓋在了寧寧身上,他也不覺得有多冷,只是心裡頭髮寒。

王中睡不著,腦海中思緒一片混亂,一會是和平城中風雪漫天的場景,一會又是眼前的孤火殘夜,一會總覺得這個世界是假的,一會又能感受到懷裡小東西微弱的心跳,心裡頭是一片亂麻。

狼牙刀就放在他的右手邊,刀柄在他手上,捏了又放,放了又握,連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為何會有這般的舉動。

一旁的常玉郎被刀身在地上格格摩擦的聲音也弄得惴惴不安,王中給他的感覺,有時候是毫無機心的少年子,甚至還沒什麼見識,好糊弄的很,有時候卻又莫名的散發出一種極端危險的感覺,讓他都忍不住心底猛跳。

“謎一樣的人!”常玉郎心中咕嚕了一句,又開始對自己選擇跟著王中這個舉動產生了懷疑與後悔,“唉,老老實實執行任務該多好,反正人到了就可以交差,現在卻一點也不好玩了。”

他這邊正在心裡頭唸叨,王中忽然卻開口問他道:“常兄弟,你瞭解松平縣的那個縣官嗎?”

常玉郎知道對方發現了自己沒睡,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便坦白道:“不瞭解,也就白天在渡口對了一眼而已,怎麼?你有什麼想法?”

王中又問道:“那你說說,那個縣官,是個好官還是昏官?”

常玉郎眉頭一皺,這人怎麼忽然糾結起這個來了,他沉吟了一下道:“這個,我不是這裡的村民,不好說啊。”

王中登時低聲厲色道:“這還有不好說的?山裡村人愚昧無知,以人為祭,還可以推脫為不通教化,他一個縣官,飽讀詩書,甚至還練就了一身好武藝,竟然還親自主持祭典,難道還不是一個混蛋惡官?”

常玉郎嘆息道:“可當時我看他的樣子,好像是想殺河裡的那個螃蟹妖族啊。”

王中又道:“就算是誅妖,直接殺螃蟹妖不就行了,為何非要用小孩子做祭品祭祀河神?”

常玉郎想了想道:“或許那螃蟹妖族就是村民口中的河神,所以他想要用祭祀將這河神引出來?”

“即便是要引妖,難道做個假的就不行?或者等妖物出來之時,立刻將孩子救回去也說得過去,但白天的情況你見了,不僅是我們,寧寧在的時候,他們一樣放箭。”王中繼續咬牙切齒道。

常玉郎有些不知道如何辯駁了,只得嘆聲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許這其中的內情,只有問那個縣官本人才清楚了。你忽然說起他做什麼?”

“我要殺了他!”黑夜之中,王中一字一頓的道,森然的殺意升起,讓常玉郎感覺旁邊的火堆都莫名的小了一絲。

熟睡的小寧寧似乎也被驚到了,蹬了蹬小腳丫,王中連忙幫她裹住了,升騰的殺意也在瞬間消失,火焰好似又恢復了正常。

常玉郎忍不住咽了一下喉頭,問道:“為什麼?”

王中將寧寧裹好之後,沉吟了好久,才慢慢回道:“你知道嗎?我其實非常不喜歡殺人,但我殺人的慾望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強烈過。”

常玉郎輕輕的“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在凝神靜聽。

王中又繼續道:“我出生在一個叫做和平城的地方,我們那裡經受過一場史無前例的戰爭,一切都毀的一乾二淨,戰後重建的城市,以和平為名,便是希望每一個人都能牢記戰爭帶來的痛楚,嚮往和平。”

“我從出生起,到上學,到成年,一直都是在學堂中度過,我的師長我的同窗,也都教導我對人要相互友愛。我雖然自認不是一個什麼乖孩子,在和平城中,我甚至一度都嚮往參軍,但我還是記住了這些,儘量這樣去做。”

“但是!”王中忽然鋼牙一咬,常玉郎心中一凝,“自從我離開學堂,踏入這個世界之後,我所見我所經歷的一切,無不在摧毀我的信念,挑戰我的底線。”

“我本來就已經是個無家可歸的人,我從小一起長到大,最後的亦親亦友的兄弟,也不知失落在了何方,甚至是已經死了也說不定。我已經是處在這樣絕望的境地,偏偏卻有人比我還絕望。”

說到這裡,王中忍不住摟緊了懷裡的孩子:“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麼了,我也不知道這個世界該如何去拯救,我甚至都不敢確定這個世界是真是假,我唯一能做的,似乎就只剩下殺人了。”

常玉郎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為什麼,是,殺人?”

“因為他該殺!”王中立刻便道:“天啟王朝官員流轉早就趨於停滯,各地主官基本都是一任許多年,這還是你告訴我的,松平縣的縣官作為直屬長官,管理這一縣之地起碼也有多年。”

“河童祭河神,我不相信他不知道,我不相信他沒有過瞭解,但他偏偏還是縱容這種事情發生,甚至親自下場主持,不管他有什麼目的,他罪無可赦!”

“至少,在我這裡,罪無可赦!”

常玉郎忍不住斟酌著問道:“那,你為什麼,不殺了這裡的山民,我其實覺得,這裡的山民,也該死!如果說以前還有的人是純粹的愚昧,但是現在,他們要拿一個災星的孩子去祭祀,明顯也是心裡明白的。”

雖然常玉郎只是單純的說出了自己的感覺,但其實在很多時候,這是一個十分尖銳與矛盾的問題。

按照他的性子,這樣才最痛快。但他也知道,殺光這裡的山民,多半是不正確的選擇。所以,他也想看看王中會如何選擇。

暗夜之中,回應他的,卻是一聲刀鋒在地上輕輕拖動的聲音,然後傳來王中陰沉沉的話語:“他們的命,將來由寧寧來抉擇。”

常玉郎心頭一愣,渾身忽然不寒而慄。

王中在這一刻給他的感覺,無比的陌生,就好像是一個人忽然之間墜入了冰窟一般,出來之後,便成了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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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冰冷,暴戾,而且兇殘!

配合暗光之中他那張幾近惡鬼一般的臉孔,更加讓人覺得危險!

人心癲迷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