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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3 兩個世界的對話

蘇幕遮當然是一點兒都不介意的,周藍願意抽時間教他,他感激還來不及呢。再說了,他又不是剛接受啟蒙教育的小孩子,他本身還是有一定的座椅基礎的,只要把這個世界裡的常用文字都認識完了,之後的學習,問題就不大了。

到此時,三人在外面都沒有事情早做了,為了避免再惹上新的麻煩,周藍便提議回客棧去,畢竟周離還在客棧中,即使有那幾個傢伙兒的貼身保護,她還是有點兒放心不下。而這個提議,也得到了其他兩人的一致認同。

而至此,蘇幕遮也沒把自己能透過晶石“修煉”這件事。告訴給周藍她們,畢竟他的這種情況在這個世界的人看來,可能會驚世駭俗了點兒。“永遠不要高估別人的接受能力”,這樣的信條一直被蘇幕遮記在心裡邊。

*****

馬車的速度超乎蘇幕遮想象的快,但是坐在車上卻不覺得顛簸。十幾分鍾之後,蘇幕遮他們三人就已經到客棧的大門外了。

客棧的服務還是很是到位——他們剛下了馬車,就有店小二過來將馬車牽走,放在了後院安排好。能成為坐騎的動物大多脾氣不差(就算本來差的也都被主人調教好了),所以即使被安排聚在一個空間裡,也不會發生什麼太大的問題。這是店家跟客人都心中有數的。

周藍帶著周金,蘇幕遮兩人,徑直上了樓,找到了周離的房間。周離在其他三個手下的保護之下安然無恙,在蘇幕遮進房間的時候,還對他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嗯,小孩兒地模樣還挺可愛。

“你們回來啦。”周青還是一如既往地熱情,趕緊倒了三杯茶水給三人。

周離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手中拿著一支毛筆,正趴在桌子上練字。別看他的年紀不大,但是毛筆字卻是寫的相當不錯的,雖然還有點兒生澀,但是已經練出了風骨。蘇幕遮過去,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看著小孩兒小小的手握著長長的毛筆,胳膊放的很平,手也穩穩的,寫起字來遊刃有餘。便在心裡暗歎,一定要儘快把識字練字提上日程了,起碼不能比一個小孩兒還差吧?

見著蘇幕遮,周離放下筆,抱歉地對蘇幕遮說道:“打擾蘇先生今日逛街的興致了。”

經過周青這些手下的敘述,周離在蘇幕遮回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經過。如此拙劣的陷害手法,周離已經可以基本肯定,這件事又是他那個好哥哥做的。他不能確定自己究竟死沒死,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他便專門派人調查了附近城鎮中出現的所有的陌生人,他敢肯定今天發生在蘇幕遮身上的事情不是個例。

他那個好哥哥,為了一個城主之位,現在已經瘋魔了。幾乎已經不在乎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不是會傳出去,自己的名聲又會不會因此而敗壞。但是也對——比起擁有城主的頭銜,擁有王府中世代積累的龐大的資源,區區一個不能吃的名聲,又算得了什麼呢?只要他完全坐上了城主的位置,即使是他把自己的親弟弟害死了這樣的訊息傳出去,也沒有人能夠奈他何了。

到底是相處了十多年的親兄弟倆,周離對於自己的這個哥哥,還是挺瞭解的。他要是發起瘋來,那絕對就是一思維可怕的瘋子。而一個擁有著強大家族作為背後支撐的“瘋子”,那破壞力絕對是相當可怕的。周離要是想要好好活下去,起碼要能夠活到報仇地時候,那他就必須時刻提防著這個瘋子,不能叫這個瘋子害死了。

“明日再在客棧裡住上一日,後天早上一大早,咱們就出發,離開這所鎮子。”周離對著幾個手下吩咐道——這是他深思熟後的結果。

其他人對於他的話自然不會有半分的異議,甚至連一句疑問都沒有出來。反正無論小主人到什麼地方去,他們都會緊緊地跟在他的身邊。

“你們先退下吧。”周離揮揮手,讓周青周藍等人先退下,他還有話,要單獨跟蘇幕遮說。

其他人其實有點兒不放心讓他們倆單獨相處,但是在周離的一再堅持之下,他們也只能照做。他們從房間裡出去之後,也沒有真的離開,而是就守在門外,聽著房間裡的動靜。若是真的出現了什麼意在的話,他們能夠在第一時間衝進去,畢竟沒有什麼是比小主人的安全更加重要的了。

再說房間之內,周離究竟有什麼話,想要對蘇幕遮說呢?

*****

“蘇先生,到了如今,我有一個猜測,你應當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周離開門見山,十分直接,一點兒鋪墊緩衝都不做。

蘇幕遮臉上的微笑變淡了三分。他沒有直接承認也沒有直接否認,而是認真地看著周離的眼睛,問道:“何出此言?”

周離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去一個匣子裡找了幾樣東西過來,放在後蘇幕遮的面前。

——它們分別是一些罐頭碎片,一些火腿腸的外衣,以及一些其他零碎的東西。它們看似雜亂無章,都是已經沒有了任何用處的垃圾,但是身上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

那就是它們全都是蘇幕遮帶來的東西。

蘇幕遮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就差不多已經猜測到周離拿它們做了什麼。但是他還是沒有承認,畢竟那是他手中的最後一張底牌。就如周離並沒有真正相信蘇幕遮一樣。其實蘇幕遮也沒有真正地相信周離他們這一夥人。他要是那麼容易相信別人,在過去的二十多年人身裡,早就不知死了多少遍了。

“倒不是我要故意去查蘇先生的情況。”周離拖了一張椅子,就坐在蘇幕遮的身邊。腰桿挺得直直直的,神情嚴肅,明明是小小的一孩子,看起來簡直就跟一個小大人似的。“實在是因為蘇先生給我們‘看’到的東西,太過於奇特了。它們中的每一樣,都不是我們這片大陸上所擁有的。”

比如(比如說不鏽鋼,塑膠(聚乙烯),還有其他等等物質_(:з」∠)_。)

“你拿出這些東西給我看,是因為不相信我自己先前所說的,我來自另一片大陸的說法?”蘇幕遮看著周離,覺得這小孩兒挺有意思的。

周離緩緩搖了搖頭,“我起初是相信的,但是周青將這些東西的化驗結果給我之後,我卻對蘇先生的說法產生了懷疑。”

沒錯,他們這個世界也有類似於實驗室化驗室一樣的地方,可以檢測諸如礦物質,毒品等物質。

“這些物質中包含的東西,除了少量元素之外,其他的東西,都是我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周離將一張紙遞給了蘇幕遮。

蘇幕遮沒接,“抱歉,我並不認識你們的文字。”

周離稍微怔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指著紙上的內容,跟蘇幕遮說了一些他聽不懂的名詞。

“剩下的這些問號,代表的是我們根本檢測不出來的物質。”

雖然鎮子裡的化驗室不大,但是百分之六十的常見物質它都能夠檢測得出來。而這張結果單中,只檢驗出了不到百分之十的內容,為了保證化驗的保密性,這次的化驗由周青親自操刀,結果卻叫大家大吃了一驚。

“我並沒有隱瞞過蘇先生,我是鬼族。因此我從小接觸學習過的知識,遠比常人多出太多。但是這些東西,我也沒有見過。”

“我們這個世界,一共分為四塊大陸,只有一塊大陸上是瘴氣繚繞。毒煙瀰漫,不適合人類的居住的,因此那片大陸上根本沒有人類生存。”

“而其他的兩塊大陸,距離我們這塊大陸雖然遙遠,但是這麼多年來,我們這三塊大陸之間,也是有過往來的。”

“我們之前的衣著打扮,說話的口音,甚至是文字,文化,乃至長相都有區別。但是有一樣本質的東西,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這種本質,是元素?”蘇幕遮問道。

周離讚賞地看了蘇幕遮一眼,“對,蘇先生很聰明,就是元素(這種元素不是我們化學中的元素)。因為我們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所有不同大陸之間的各個方面都有所不同,但是構成物質的元素卻是相同的。所以,我可以確定,蘇先生,並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

小孩兒一臉篤定的表情。

蘇幕遮定定地看了周離半晌,才道:“你看起來可真不像是一個小孩兒。”比起成年人來,都要聰明得多。

周離有點不滿,小包子臉都鼓了起來,“我才不是小孩兒。”

蘇幕遮被逗笑了,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頂,“但是你只有十二歲,在我看來,根本就是個小孩兒。”

周離沒有想到蘇幕遮居然敢這麼“冒犯” 他,一個發愣,便沒有躲過蘇幕遮的手,就被揉了腦袋瓜。他抿著嘴,本來是應該生氣的。但是頭頂殘餘的溫度,卻叫他的心中完全生不起氣來,反而還……有點兒溫暖。

“其實你早就懷疑我的來歷了吧?”蘇幕遮靠坐在椅子上,表情十分輕鬆,一點兒也沒有秘密被揭露了的緊張感。

“是……”周離遲疑地點了點小腦袋,“蘇先生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即使有懷疑,我也不想對蘇先生做些什麼。”

這麼幾天的明裡暗裡的試探,也是為了試探蘇幕遮這個人是不是他哥派來的奸細,是不是會趁機傷害周離。而並非試探蘇幕遮是不是從其他空間裡來的。周離其實並不在乎這點兒。

“好吧,那我承認,我並不是這個世界裡的人。”蘇幕遮攤了攤手,“我其實是被一個東西,意外地帶到了這裡。”

“是蘇先生之前所說的那個銀色眼睛的人嗎?”周離好奇地盯著他。

“不是,他的確生著一雙銀色的眼睛,但他並不是人,我到現在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什麼。但是他應該跟我落在同一個世界裡,所以我要找到他。”  “那……”周離眨著大眼睛,有點兒不知道該不該把他心中的問題問出來。

蘇幕遮看著這雙眼睛,總是讓他不自覺地想起他家小云,心不由得軟了幾分。“你想知道我們那個世界裡的事情?”

周離眼睛一亮,趕緊點頭,但是末了還有些遲疑地說道:“可以嗎?”

“沒什麼不可以的,你權當聽話本吧。”蘇幕遮輕笑,開始慢慢地跟他說起自己原來世界裡的事情。

“我們那個世界共有六塊大陸……每塊大陸上建立著不同的國家……我的國家是……”

蘇幕遮侃侃而談,而周離也同樣聽得十分認真,直接把門外的幾個屬下都忘記了。

門外的周?五元素——主人倒底再說什麼,難道還沒有說完嗎?

****

“我先前也同你們說過,我們那裡的大多數人,以你們的標準來看,實際上都是不能修行的普通人,但是這在我們世界裡才是正常的,而只有一小部分人,可以修行,但是修行的方式跟你們截然不同,這樣的人,被大部分人稱為‘異能者’,天師,道士,靈師等等。”

“我們世界裡的動物們都很普通,雖然也有不少具有殺傷力,但是倒底還是能被人類制服的。動物,人物之間存在著一個微妙的平衡,極少發生相互殘殺的情況。而你們這個世界的動物,在我們看來,是十分‘神奇’的,基本只存在於我們那裡的玄幻小說,電影之中。”

周離驚歎道:“怪不得你們那裡的人類不能修行,因為基本不存在什麼能夠威脅他們性命的存在,你們那裡的人類真幸福。”

“是也不是。”蘇幕遮笑笑,“我的國家裡的人民的生命安全,是可以得到保證的。但是有些國家不是,那裡的人們生活在水深火熱的處境之中。他們經常會遭遇戰爭,暴/亂,但是他們的敵人,卻是人類。人類是很聰明也很殘忍的,他們可以製造出各種殺傷力巨大的武器,用它們來對準同胞。當然,戰爭也分為正義之戰與不義之戰。正義之戰的發動是必須的,它用一部分人的生命,換來更多人的安全以及國家安穩。”

周離眼神閃爍,安靜地聽蘇幕遮繼續說下去。

“而在我們國家中,人們也有可能遭遇一些意外,車禍,火災,自然災害以及其他災害。但是我們這些普通人的性命,卻是可以得到保障的。保障我們的是法律,並不像是你們這裡,以實力為尊。我們的世界中,沒有什麼能夠凌駕於法律之上。”

被做出這樣的對此,周離也沒有生氣,沒有反駁,而是道:“那生活在你們國家中的人,一定很幸福吧?”

“其他人的感受我不知道,但是我為能降生在我們國家中,而感到幸福,我為我的國家,感到自豪。”

“蘇先生這麼一說,我都想去看看呢。那蘇先生自己的家庭呢?是什麼樣的,可以告訴我嗎?”

“我有一個很可愛的妹妹,還有一個很沉默但是也同樣可愛的弟弟,還養了幾個性格各異的小家夥,身邊還有許多好朋友。”蘇幕遮說到這裡的時候,眼中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周離看在眼裡,也沒有那麼沒眼色地去問他的父母呢。

“那蘇先生,應該屬於你所說的兩類人中,可以修行的那種人吧?”周離轉移了話題。

“我現在是一個普通人,你怎麼會這般認為?”蘇幕遮故意逗小孩兒。

“反正我就可以感覺得到。蘇先生現在之所以是一個普通人,是因為來到我們這個世界的緣故嗎?”

蘇幕遮又揉了揉小孩兒的頭髮,“是,也不是。很抱歉我不能跟你透露關於我修行的似乎,若是有機會的話,你以後會知道的。對了,你怎麼會突然認為我是異世界的來者?你之前也見過跟我一樣的人嗎?”

“沒有,但是我聽說過。”周離道,“其實我們學的書中有記載,我原本還以為這是作者在編故事呢。沒想到是真的呢。”

“那書中,有記載那些人的結局嗎?”

“沒有。”周離微微搖頭。

“大概很快就死了,大概是回去了。”蘇幕遮笑道,“我的結局,就是這兩種。因為這是每一個世界內的規則——不允許其他世界中的生物介入。”

而蘇幕遮現在還沒有被“規則”發現,還是因為……他太弱了。

周離當然是不希望蘇幕遮死的,故而連忙跟蘇幕遮保證,“蘇先生你放心,我將來一定會包裹住你尋找回去的方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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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多謝你了。”蘇幕遮笑得開懷,“今天我同你說的話都是真的,所以你們不必再防備我了。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的手下也都是好人。我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你們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