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秦窈娘的聲音落下的，是一把裹挾著憤怒與屈辱，拼命忍耐了不知有多少個日日夜夜的匕首。
“你看不起我們，總覺得所有的女人都是你的玩物。你肆意凌辱我們，踐踏我們的尊嚴，把我們當成物件。”
“可我們也是人！我們不是天生就該屈辱地承受你的羞辱，就算是我們一時比你弱勢又能如何？”
“你不知道吧，不光是我，還有之前被弄死的那些女子們，她們都想要弄死你。”
噴濺出來的鮮血，飛濺到秦窈娘的臉上。
哪怕是眼前被染成了一片血紅，她也是眼睛都不眨地，冷冷地盯著這個畜生。
“你把自己縮在這個龜殼裡，甚至不惜挑斷一些人的手腳筋。可他們為了殺你，卻把毒藥塗在了自己的身體上。”
“你以為他們每次，為何會如此主動要參加你那噁心至極的宴會。”
“不過是因為他們怕自己毒發了以後，被你覺察到罷了。”
秦窈娘的手，從一開始的顫抖，到現在的堅定。
她狠狠地將刀捅進了王之來的肚子，在對方及驚恐至極的目光下，使勁地轉了幾圈。
王之來已經發不出任何的慘叫聲。
他呼呼地喘著粗氣，整個人就像是只即將被開膛破肚的青蛙，寸寸生機在他的眸子裡逐漸流失。
最終，他只能癱在地上，臉上滿是不甘心。
“行了，窈娘，咱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柳昭華牢牢地抓住了秦窈娘的手。
她能理解窈娘心中的苦楚，所以她希望自己能保護她，不讓她身染鮮血。
但若是不讓她發洩出來的話，只怕窈娘會永遠過不去心中的這一道坎。
秦窈娘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虎口處被匕首磨出了血也不自知。
好在，柳昭華的這一番話，算是讓她清醒了不少。
“對，對，咱們還有別的事。”
她們兩個也不顧王之來的屍體，趕緊拿過他落在地上的包袱。
除此之外，但凡是這書房裡面有用的東西，兩人都給收拾了起來。
不疾不徐的小玉，帶著自己的手下人趕到的時候，整個外宅四號沒有受到影響。
只不過，往日裡奢靡熱鬧的場景，今日卻顯得格外冷清。
手下人輕輕一推，就把門給推開了。
小玉還有點詫異。
不過隨即，想到了自己提前找到的那個女子，便又不覺得如何驚訝了。
“走，進去看看。”
一行人魚貫而入，便看到了老大的一個水池。
空氣裡還殘存著濃郁的酒味，小玉一眼就看出來，水池曾經泡過酒。
而在水池的上方，還有不少石桌石凳。
酒池肉林。
呵，這老混蛋還真是會享受。
小玉隨手就推翻了一張石桌。
隨著圓形的桌面瞬間砸在池子裡面的是一聲巨大的聲響。
可這聲音，仿若解放的號角聲。
第一個人出現在。
那是個面色蒼白，雙目無聲的姑娘。
她披散著頭髮，面上乾乾淨淨的，沒有一點胭脂香粉的痕跡。
身上套著件並不怎麼合身的衣裳。
樣式很舊，衣料也普普通通。
可她卻很喜歡。
因為那是她被賣進來之前，自己給自己做的第一身新衣服。
那一天晚上，她就被迫成了這私宅裡的一員。
衣裳也因為被她拒絕，而發了狂的男人撕碎。
但最後，她還是將衣服縫補好了。
真好，她穿著這身衣服來到了這地獄，今日又穿著它離開了。
從此以後，這裡再也困不住她了。
她彷彿重拾起了當年還能見到光明的日子，彷彿再度回到了從前。
小玉故意加重了腳步聲，只是從女子的身份路過。
女子循著聲音，福了福身子。
隨後，便對著那邊的方向，露出了一個羞澀卻輕鬆的笑。
小玉的眼神微動，這個女人——好像啞了。
他的神色暗了暗，最終還是低聲吩咐手下人。
“去給她收拾一下東西，想把她們都送出去。”
不過是再無關緊要的一件事，小玉也絲毫沒放在心上。
但站在門邊的女子，失神的雙眼卻猝然間變紅了。
終於，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了，是真的！
隨著第一個人的出現，小玉他們所過之處，無數的男男女女都站了出來。
他們當中，有的或許身體上看起來毫無損傷，但眼神卻透著一股子死寂。
而有的人，則是情緒突然就崩潰了，不是大笑，就是在痛苦。
小玉的腳步不曾為這些人而停留。
他只負責開啟那扇曾經斷絕了那些人所有生路的門。
走與不走，或者是以後的日子如何，都在於他們自己的選擇上。
很快，他就到了後院。
“玉統領，人還在裡面。”
負責守門的，正是他帶來的人。
他們提前一步找到了差點被灌下藥的秦窈娘。
在證實了她就是寫信的人以後，就定下了計劃。
先是按兵不動，讓王之來所有的“朋友”都到齊了，然後再一起發難。
沒想到的是，他們在悄悄控制住王家內宅人員的時候，居然被柳昭華主動找了上來。
那人一照面，便是要跟他們合作。
而她也提供了不少非常有用的訊息。
比如說，那個藏在花廳裡，可以直接連通王家本宅跟私宅的地道。
而且她還對小玉坦白，那老雜種有些非常重要的東西，就存放在私宅裡。
但不管柳昭華怎麼找，都找不到。
所以她懇求小玉，能不能改變一下計劃。
先暗中控制住私宅裡的人，再把王之來逼到這個地道裡，讓他自己主動把東西都找出來，然後她會把所有東西，都交到小玉的手上。
排除了對方的危險性後，小玉也覺得這是一筆合算的買賣。
只是沒想到的是，當他趕到私宅書房裡的時候，看到的會是王之來殘破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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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地一挑眉毛，嗯，活該。
此時，柳昭華跟秦窈娘也找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
見到小玉，兩人都非常高興。
“恩人，東西都已經拿到了！”
秦窈娘二話沒說，直接把手裡的包袱都給了小玉。
如今她大仇得報，恩人之前也跟她承諾過，之後會把那些曾經參與了他們秦家滅
門慘案的罪人，都交給她。
為了這個承諾，無論讓她做什麼她都會去做的。
倒是柳昭華。
她面色悽然地在看著一個類似於賬本的東西。
小玉對著秦窈娘點點頭，“待會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姐姐在等著你。”
秦窈娘也有點期待他口中的“姐姐”，也就是那位宮家家主，到底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但柳昭華卻合上了賬本，對著小玉說道：“恩人想要的東西都要已經在那包袱裡面了，這裡也應該沒我什麼事了，我就先走了。”
“柳姐姐！”秦窈娘叫住了她，“不如你跟我一起去見一見那位宮家家主，或許，她有辦法幫你。”
柳昭華苦笑著搖了搖頭，伸出手來輕輕地摸了摸窈娘的頭。
“好姑娘，你既已經報了仇，那往後就好好地過日子吧。那位宮家主怕是幫不了我，我自己會把孩子們都找回來的。”
“可是、可是你一個人，萬一要是再遇到壞人，或者是柳家的人找到你了可怎麼辦？”
秦窈娘不放心她，緊緊地拉著她的手。
“我知道你是著急找人，但是再著急，咱們也得想一個穩妥的法子呀！”
柳昭華不說話了。
這些年，她被困在王家的內宅裡，已經虛耗了太多的光陰。
如今想要找回失散已久的孩子們，恐怕，還真得跟別人求助。
只是，她並不瞭解那位宮家主。
也不知，對方能不能幫她一把。
小玉沒說話，但最後還是帶著兩人一起去見林夢雅了。
隨著王家一夕之間被徹底覆滅的訊息一同傳出去的，還有王家家主王之來這些年間，犯下的累累罪行。
林夢雅跟龍天昱再拿到王家的那些證據以後也沒閒著。
而是派出人手，去各處蒐羅那些曾經被王之來迫害、侮辱，乃至滅家的倖存者們。
這事，鬧得越大越好。
最好是所有人都知道王家在背地裡做了些什麼。
就算是那些曾經跟王家為伍的人，現在也不敢公開出來蹦躂，支援王家什麼的。
除非，他們也想被拉下水。
讓那些被他們藏在暗中的秘密，一一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但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已經有人盯上了他們。
那些秘密曝光，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秦家女窈娘，見過宮家家主。多謝宮家主大恩，才讓窈娘有機順利替家裡人報了大仇。”
秦窈娘剛進來，就給林夢雅跪下磕頭。
林夢雅趕緊讓白蘇把人給扶起來。
白蘇也是剛來送了信，並且就要留在她的身邊，跟她一起去莫家了。
也巧，就碰上了這件事。
林夢雅特意沒讓龍天昱或者是其他的男人們靠近。
甚至告訴他們，看都不許亂看，否則下個月所有人調理身體的藥都苦澀翻倍。
這威脅比扣錢都管用。
這會子別說是看了，大家都躲得遠遠的，壓根就看不到。
這樣都是女子的環境，讓秦窈娘跟柳昭華松了一口氣。
說實在的，她們還真的有點不太願意跟男子打交道。
小玉除外，主要是他生得好，年紀又不大，看起來沒有什麼危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