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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真正的誤讖

“戒塵……時代變了。”

浮屠山窟,鏤空雕刻出一尊一尊的菩薩佛像。

在其中的某一座山窟內,拎著劍的黑袍男人,將劍鋒對準了少年僧人。

“地藏菩薩,就只有這種程度嗎?”寧奕平靜問道。

狂風吹過浮屠山。

少年僧人搖搖晃晃,抬起一隻手,按住自己的額頭。

呵呵呵的含糊聲音,在戒塵的喉嚨裡,極輕的醞釀成了略微有些癲狂的笑聲。

“哈哈哈——”

這道癲狂的笑聲響起!

整座浮屠古山都懸浮飛掠著青色的光華,而這肉眼可見的磅礴願力,如一條又一條歸潮的游魚,掠向杵著禪杖的少年。

單薄的身影,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戒塵染血的那條手臂,發出了劇烈的骨骼摩擦之音,他咬著牙,另外一條手臂攥攏這條斷臂,在喉嚨低沉的怒吼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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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聲!

斷臂重新續接!

光明鑑懸浮在寧奕的頭頂,投射出一團金燦光華,照出雲雀頭頂的那個醜陋,蒼老的靈魂。

戒塵藉助願力,極快的恢復著自己的傷勢。

“我說過……在靈山境內,我是無敵的。”

少年喉嚨裡迸發出蒼老的嗓音。

戒塵伸出一隻手掌,狠狠從面頰處抹過,之前的血汙,灰漬,全都被抹除乾淨,地藏菩薩捻火之後的三十二大天人相,在他身上輪番體現。

願力是這世上最難以估量的力量。

越是虛無縹緲的“力量”,越是在眾生面前展現之時,容易被“迷信”。

青色的佛光,在戒塵的地藏法身上流轉。

這本該是徒弟雲雀的造化……卻被戒塵竊火而生!

寧奕幽幽吐出一口氣。

真正的戰鬥,從戒塵開始動用地藏之力,才能算開始。

然而從這一刻開始,這場戰鬥已經沒有公平可言。

這裡是靈山,是佛門千年聖地,是為了迎接菩薩捻火覺醒,而不斷積攢願力的地方。

戒塵在這麼一個地方戰鬥,得到的增幅。

相當於是寧奕來到了一個充盈神性之地,擁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神性。

這些願力,都是信仰佛門菩薩的信徒所提供。

唯有他這位地藏菩薩才能夠駕馭動用!

……

……

生死人,肉白骨。

能夠與執劍者的神性對抗的,就只有願力。

這亦是一種超脫星輝的力量。

越是接近大道之上的規則,越是不可被限制。

“呼~”

大願禪杖插入地面。

戒塵幽幽吐出一口鬱氣,青色氣浪如一條蛟龍,圍繞著少年的僧袍旋轉,兜繞了幾圈,最終凝現出一顆龍頭,倚靠在戒塵的肩頭。

“寧奕,不得不承認,你的確夠強。”

“我本以為大隋給你的只不過是虛名……現在來看,你能夠橫掃妖族的那些天才,不是意外。”戒塵握住禪杖,他的氣血明顯好了許多,對這具身軀的掌控力也逐漸攀升,禪杖的尖端被他對準眼前的黑袍年輕男人。

戒塵微笑道:“但不要忘了……此地是靈山。”

寧奕神情陰沉。

戒塵的體魄恢復速度……太快了!

自己的生字卷積蓄,在替丫頭治病的時候用盡了。

寧奕下意識拖延時間,幽幽開口:“戒塵大師,你為了靈山佈局二十年,就沒有想過會出現今日的意外?”

戒塵將一切收在眼中,渾不在意。

寧奕在恢復。

他也在恢復。

他的恢復速度比姓寧的小子更快。

所以戒塵並不介意,花費一點時間跟寧奕廢話,等到他自己的傷勢差不多被願力治癒,也就無須多言,直接出手將其打殺!

“你以為你是一個意外?”戒塵漠然開口,道:“寧奕,你高估你自己了。”

寧奕“哦”的提高音量笑了一聲,道:“你自詡聰明,算盡生前身後事,想必早以神魂之術卦算天機,覺醒之後,一定也嘗試過推演我的‘存在’吧?”

戒塵皺起眉頭。

寧奕猜得不錯。

一點也不錯……在覺醒神魂之後,為了不在外人的面前露出端倪,他自鎖於石佛靜室之內,不曾見過任何一位世人,連著十幾天,說是為了“盂蘭盆節”吃齋,修行,靜心。

但事實上。

一是為了探究自己的師父,虛雲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二是為了推演盂蘭盆節可能會發生的變故……他當然考慮到了寧奕,這個姓寧的“異鄉人”,不在靈山出生,佛門大殿內也沒有他的命牌,年紀輕輕就已成了大隋的命星第一人,不容小覷。

而讓戒塵覺得心思一沉的。

是他動用神魂術法,去推演關於寧奕的未來之時,每次都只能看到一片迷霧,想要強行破局,就要耗費大量的壽元……他不是沒有嘗試過,但有一次付出巨大代價,破開迷霧之後,看到了一角未來,緊接著就遇到了一抹凜冽至極的劍氣刺破虛空追著因果而來,險些將他的神魂刺得崩碎。

那次推演讓戒塵神魂受了傷,心中也產生了一個疑問。

這個姓寧的小子,到底什麼來頭?

推演他,竟然觸及了禁忌!

寧奕看到了戒塵此刻陰沉沉的反應,忍不住笑了出來,譏諷道:“神魂獨步天下的戒塵大師,想必推演之術也很強,不妨說說,你看到了什麼?”

他是兩座天下之中,最算不得的“特殊存在”。

這一點,袁淳先生就曾經告訴過寧奕。

不僅僅是袁淳,徐清客也提過。

尤其是獲得“命字卷”認可之後,寧奕的命運之線已然收攏,若是有外力試圖推演,便會遭到執劍者圖卷裡意志的攻擊。

就連蓮花閣的國師大人,以及那位靠著推演之術謀劃顛覆大隋王朝的白髮謀士,都無法推斷自己的“未來”。

更不用說境界明顯低一籌的戒塵。

徐清客所謀,是一座天下。

戒塵所謀,不過是一座靈山。

格局,心境,眼界,都不在一個層面上。

寧奕譏諷之後,凝視著戒塵陰晴不定的面孔,再次笑道:“我知道你看到了什麼……”

戒塵握緊禪杖,眉尖陡然挑起,他心生預感,不能讓寧奕再這麼說下去。

一步踏出。

縈繞著願力的大願禪杖,與細雪劍尖狠狠撞在一起。

“鐺!”

兩人一前一後,直接將當前所在的古窟,以及佛像,擊得支離破碎。

漫天煙火。

與菩薩佛像寶座一同炸開。

石屑紛飛。

寧奕飄身後退,掠到另外一座石

窟之中,壓下一口氣機,冷笑道:“戒塵,你身為佛門中人,親自打碎菩薩像,就不怕遭報應?”

戒塵怒吼一聲,腳底土石爆碎,整個人化為一道疾射而來的勁弩。

寧奕抬劍擋在面前——

這一次,地藏菩薩的願力毫無保留的傾瀉。

寧奕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像是被一塊隕石砸中,根本無法抵抗這霸道的力量,後背接連撞碎石壁。

從浮屠山頂的高空來看。

半面傾斜的石壁,隨著煙火升騰,不斷炸開,一座又一座佛像傾塌,菩薩寶座碎裂,無數的石屑混雜著煙火的碎燼,在人間的上空拋灑,可悲的是,山腳下信徒所看見的,不是靈山的崩塌,而是信仰之火的升騰。

眾生以為,天黑了,就理所應當的會亮起來。

但他們不知道,此刻天黑了,是真正的天黑了。

戒塵怒吼咆哮:“報應?誰敢給我報應?誰能給我報應?”

他狠狠一杖,掄砸在寧奕的肩頭,打得血肉迸發。

寧奕的肩頭凹陷下去。

即便是與東皇爭鋒的體魄,也扛不住先天靈寶這般殘暴的進攻。

寧奕一劍斬切而過,那件袈裟法衣經受願力洗滌之後,硬生生抗下了細雪一劍,金燦的火光將戒塵逼退了兩丈。

“報應……呵……”

戒塵仍然死死攥著禪杖,但他的神情卻逐漸變得冷靜起來。

他像是看著死人一樣看著寧奕,笑道:“這世上不存在報應。”

寧奕一隻手捂住肩頭,紫霞流淌,籠罩寶體,他也笑了。

“如果不存在……你在害怕什麼?”

“你不敢讓我開口,因為你在害怕。”

寧奕盯著戒塵的雙眼,一字一頓,道:“你害怕‘那個人’還活著!”

大風吹過。

浮屠山頂的古窟,殘餘的那些佛像,寶相莊嚴,明明是寂靜千年的“死物”,在此刻卻似乎活了過來。

戒塵像是感到了無數目光的凝視。

隔著一座座石壁。

隔著無數年歲月。

他有一種被人凝視的感覺。

戒塵笑了起來,他握著禪杖,輕聲道:“我在石佛靜室,坐了十四天,我嘗試了無數種方法,開啟石壁……如果他活著,他就應該出來,他沒理由不出來的。”

“寧奕!”戒塵陡然高喝:“那只是誤讖!邵雲也說了,這是一句謊言!”

虛雲留下來的誤讖!

他會在盂蘭盆節出關,見證靈山的願火升騰……這分明就是欺騙眾生的一個謊言,為了讓靈山的苦修者相信,佛門還有著興盛的未來,虛雲不惜撒謊,不惜欺騙,這樁罪行,在他閉關之前,就已經留在了手札上。

他跟著寧奕一同踏進了光明殿。

見證了邵雲所說的那句話。

寧奕看著戒塵,眼神有些悲哀。

還帶著一些同情。

他輕聲道:“你以為誤讖的是後半句……”

“那麼前半句呢?”

佛子覺醒,點燃願火,帶領靈山走向光明。

戒塵怔住了。

這才是虛雲留給邵雲的指示。

誤讖的內容。

他是假的佛子……竊走了捻火者的魂火。

“虛雲大師早就知道了。”寧奕幽幽開口,嘲諷道:“你這個冒牌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