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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六章 不可思議

因為是客串,《孔雀》這個劇本賀新只是粗略的翻了翻,給他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這是一個中國版的《成長與煩惱》,主要是敘述了一個普通中國工人家庭中姐姐、哥哥和弟弟三個人物殘酷青春的三種方式。

當初看劇本的時候,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就是一個平平淡淡有關成長和夢想的故事。裡面的故事情節可能對於70後的人來說都不會陌生,包括賀新自己上輩子以及原賀新的記憶中,好多都是親身經歷過的。

因為在那個年代所謂“夢想”對於普通人來說都是奢侈的。父母牽掛著孩子,卻不懂孩子的心。他們不辭辛勞,讓孩子吃飽了,穿暖了,是他們最大的責任。可孩子內心內心的想法,他們不知道。

理想和追求,現實和失望,伴隨著每個人的成長的腳步。每個人都在編織自己的夢,每個人都擁有一份執著,儘管這種夢隨時會破碎,儘管命運會帶來挫折。

破碎和挫折之後,幡然醒悟,剩下的只能是躺在被窩裡的想象,然後不得不接受命運的安排,畢竟生活還要繼續。

也許顧常衛的這部《孔雀》就是想拍一個普通人是史詩吧?

劇組拍攝的主場景都集中在安陽老城的水冶鎮,據說這是一個有著兩千多年歷史的小鎮。因為一個同樣是客串,同時要跟賀新搭戲的女演員還沒有到,第二天顧常衛讓他先熟悉熟悉環境。

賀新第二天吃過午飯,在鎮子裡逛了一圈。

這個鎮子很小,卻保留了無數的舊時風物。青磚青瓦明清以來的鱗次錯落成幾條街巷,古巷裡人跡稀疏,零星保留著幾家雜貨鋪、壽衣店以及簡陋的理髮店,

而且這個小鎮有意思的地方在於,從明清、民國、解放初期一直到七十年代,各個時期的景象都能找得到。

一條蜿蜒的小河圍繞著鎮子流淌,賀新聽一起跟他出來閒逛的馮立說,這條小河叫珍珠河,因為發源於小鎮旁邊山上著名的珍珠泉而得名,據說清代因看重珍珠泉之風景,一度改名為珠溪鎮,後又恢復舊名至今。

一部《少林寺》電影,把少林寺推向了世界,每年少林寺都會吸引大批海內外的遊人。

電影《芙蓉鎮》的拍攝地,原名叫“王村”,是一座具有土家族民族特色和兩千多年歷史文化的古鎮。隨著《芙蓉鎮》的揚名,這個古鎮改名為芙蓉鎮,成為旅遊的熱點。

這年頭各地都在招商引資,大力發展經濟,旅遊業同樣的重中之重。前不久賀新跟著寧皓那個草臺班子到晉北拍戲,當地政府非常支援和歡迎,更別說是投資上千萬的大劇組了。

陪著他一起逛街的馮立還開玩笑說,當地分管的旅遊的副縣長都恨不能讓顧導把《孔雀》這個片名直接改成《水冶鎮》得了。

賀新跟馮立在學校的時候不算太熟悉,主要是他的體型太過突出,很好認,加之他和湯維的關係不錯,勉強算是一個點頭朋友。

偶爾也聽湯維提起過他,賀新對他的大致印象是,這個人雖說長的看上去有些痴肥,實際上是個挺精明的人,說句不太好聽的就是“面帶豬像,心歌嘹亮”。

比如今天難得他沒有戲,按理說應該在賓館裡休息休息,或者背背臺詞啥的,但他聽到賀新要出去逛逛,便自告奮勇的當起了嚮導,一看就是個很會做人的人。

可能是他過於突出的體型,小鎮上的居民很多居然都認識他,熱情的跟他打招呼,還問他劇組什麼時候還招群眾演員,記得通知一聲。

《孔雀》劇組來到這個破舊的小鎮拍戲,不光政府熱情,這裡的老百姓也很歡迎,一方面是新奇,更重要的是劇組拍戲時常需要群眾演員,拍一天給個十塊二十塊的,對於他們來說既滿足了好奇心,同時還有收入,正可謂是精神和物質雙豐收。

面對這些小鎮居民,馮立也沒什麼架子,樂呵呵的用不太標準的本地話回應。之後又跟賀新解釋說,導演要求他們必須要學會說安陽話,但是他比較笨,學的慢,只能利用跟當地人交流的機會用心練。

不知不覺兩人逛到了鎮外的珍珠河畔,這條小河水量雖不豐,但很清澈,河邊還有婦女在洗洗涮涮。

只是站在河邊遠遠望去,大概隔著兩三百米距離的一座石橋的兩邊聚集著很多人,橋上一個孤零零的身影站在,好象是在往橋下扔什麼東西。

“哦,今天下午是小張的戲,這會正在拍著呢。要不要過去看看?”馮立笑呵呵道。

賀新對這位張師姐一直挺好奇的,興致盎然的點頭道:“好啊!”

拍戲就是這樣,到哪兒都會有很多人圍觀,一般都會有人拉起線維持秩序,免得不小心闖入鏡頭。

這邊的老百姓看熱鬧還是比較文明,沒有推推搡搡,也沒有人故意大聲干擾到拍攝。當然象賀新、馮立這種原本就是劇組成員可以進入到內場。

下午同樣沒有戲的呂玉來此時也蹲在這邊看熱鬧,或者說是學習。因為他是戲文系,如果說導演系在藝考的時候專門有表演的考試,多少有點表演基礎的話,那麼戲文系的在表演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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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新看看馮立和呂玉來兩個人,在戲裡的這對兄弟,一個胖的連腳踏車都騎不動,另一個則骨瘦如柴,完完全全是兩個極端。也難怪顧常衛不找表演系的,象這種形象的貨色,在表演系壓根就找不到啊!

呂玉來瞧見兩人過來,咧嘴朝他們點了點頭,同時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一個位置。賀新也學著他的樣子,擠到前頭尊下來,至於馮立太胖,蹲不下來,只能站著看。

此時正好是一個拍攝空當,就見顧常衛手舞足蹈的不停的跟那位張師姐說著什麼,隔著距離太遠,有點聽不清,好像是在說他要一種什麼感覺之類。

“拍多久了?”賀新從兜裡掏出煙來,遞給呂玉來一支,隨口問道。

經過昨晚的一頓晚飯,兩人熟悉很多。呂玉來比他小兩歲,一副弱不禁風的白面書生樣,卻是個老煙槍,賀新瞥見在他跟前的地面上都已經有四五個菸頭了。

呂玉來很熟練的掏出打火機,幫著點上煙,深深吸了一口,噴著煙霧,搖搖頭道:“都已經拍了十幾條了,導演依舊不滿意。”

“都已經十幾條了?”

雖說拍電影的NG遠遠要比拍電視劇多的多,但一個鏡頭連續拍十幾條都沒過,還是比較少見的。

呂玉來往橋下努了努嘴道:“幸虧是這酒瓶子往水裡扔,要不然都不夠砸的。”

賀新伸長了脖子往橋下看去,果然就見一哥們卷著褲腿站在河灘上,手裡拿著個網兜,正在水裡撈瓶子呢。

看到這一幕,賀新想起來了,根據劇本裡的內容,眼前正拍的這場戲,前面一場應該是自己客串的一場戲。

他客串的這個傘兵的角色,在戲裡就是張師姐看了一眼就喜歡上了,而且十幾年都不能夠忘懷的那個人。

張師姐飾演的姐姐想當傘兵,於是便偷了家裡的錢,買了酒想要賄賂負責徵兵的傘兵軍官,也就是賀新客串的那個角色。

但是當她提著酒興沖沖跑到徵兵處的時候,發現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傘兵軍官正在跟她的競爭對手——一個胖姑娘打乒乓球,而胖姑娘的姐姐正親密地幫傘兵軍官擦汗。

看到這一幕,那個時候還很脆弱的姐姐,頓時分崩離析了,她渾渾噩噩地走到橋上,往橋下流淌的河水發呆,把偷錢買來的酒一瓶一瓶的扔到河裡。

眼下拍的就是姐姐扔酒的那個鏡頭,居然已經拍了十幾條,賀新想想都感到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