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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大理風雲 71 舊主先逝盡換新顏,孩童頑劣不知深淺

這雨總算是小了些,金河之水漲得老高,憤怒的拍打著兩岸岩石,濺起丈許來高的水牆,似是沸騰一般。那酒館依舊孤零零的待在岸邊,商客大都還在,因這暴雨沖毀了上山的路。幾位懂些烹飪的客人自己動手,為眾人做些家常飯菜,有力氣的,便幫著把那屋頂破洞修補加固。小乙幾人正在那金河邊上,陪著小夥計。小夥計跪在泥中,略微有些抽泣,他身前是一土墳,墳土拍得堅實,上面又鋪滿雜草,墳土不至於被這雨水衝開了去。小夥計保持這姿勢已經很長時間,小乙為他遮擋雨水,

“這都第三天了,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

那小夥計身體忽然歪斜過來,竟是早已昏厥過去。小乙趕緊上前將他抱起,飛奔回了小酒館。小夥計被放在火旁,暖意襲來,這才慢慢醒轉過來。眾人圍了過來,只見他緊緊揪住小乙袖口,

“小,小乙哥,掌櫃的真的沒了?”

小乙點點頭道,

“沒了,真沒了。你親手埋的!”

小夥計沉默了,又聽小乙問話,

“他應該是把你當做兒子看待的,雖然你不願承認,是也不是!”

小夥計眼神迷離,似乎想著些什麼,半晌方才回過神來,

“他,他們對我都很好的,只是我……”

他話說不出口來,阿果卻是搶先問道,

“那你的親生爹孃呢?”

小夥計搖搖頭,黯然回道,

“被水沖走了,也是這金河!”

眾人默然無語,又聽阿果說來,

“那你叫什麼名字!”

那夥計卻坐起身來,向著小乙急切問詢,

“小,小乙哥,我姐姐還活著麼!”

小乙被他弄得一頭霧水,回問道,

“你姐姐是誰?”

“姚箐啊!那晚聽你們說起,我當時太忙還沒來得急問起!你說你說!她是否真的還活著!”

小乙三人瞪大了雙眼,沒想這姚箐竟是小夥計的姐姐。看眾人驚疑,小夥計這才解釋道,

“我們一家四口住在這金河岸邊,去年發了大水,把父母都卷走了,姐姐帶著我倒是活了下來。後來四處逃難,終於安穩了些。姐姐無意中看上了那前來賑災的大夫,每日辛苦幫忙,卻是歡喜得很。我記得那人始終身穿白衣,俊朗至極,瀟灑非凡,姑娘們都圍著他轉,也難怪姐姐會喜歡。可突然有一天,那大夫一聲不響的走了,竟是沒跟姐姐打上一聲招呼。”

“後來呢,後來呢!”那阿果催促問道。

“別急啊,聽他說!聽他說!”童陸最喜歡聽這好玩故事,也是怪阿果打斷他說話。

“後來姐姐就老是要跳水自盡。可你知道,我們從小便是在金河邊上長大,若非大水急流,又如何能把自己淹死。”

“那你姐姐為何不去找他?還有,那人似乎讓我想起某人!”童陸託著下巴說道。

“你知道那位大夫?”小夥計疑惑問道。

“那可不像是個好人!哎,不說這大夫了,還是說說你姐怎樣!”童陸又把話轉移回來。

“我姐老是跳水,後來我也就習慣了。可是有一天,她跳了水勢暴漲的金河,便再也沒起來。我為尋她沿河而下,就到了此處,遇到了養父養母。我,我還以為姐姐已經……”

童陸笑笑,說道,

“你姐啊,現在嫁給了一位老實人,過著安穩日子呢!待會我們把地址給你,你有空便是去看看她!哎,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小夥計回道,

“叫我小笛就是了!”

白青喜歡這個名字,嘻笑說道,

“小箐,小笛,你們父母真會取名!以後我們就叫你小笛子吧!小笛子,嗯,真好聽!”

阿果嘴裡唸叨,

“這名好,就叫小笛子!”

人群之中有人附和道,

“這小笛子倒是聰慧,人品也不錯,既然老掌櫃是你養父,那這酒館就理當由你來照看。哦,對了,這酒你可會釀製?”

小笛子想了想,回道,

“也曾跟著養父學過的,只是能否做的與往常一樣,那就不好說了!”

“無妨無妨,咱們好些人來此,都是貪這一杯酒,你年紀小,若是差些,也不打緊,多多改進改進便是了!”

“謝謝各位叔叔伯伯!小笛我一定努力做好!”

“哈哈,甚好甚好!大家繼續喝酒!喝酒!”

眾人散去,各自飲酒吃喝,相互打趣暢聊,這小酒館到是恢復了往日模樣,一點沒被幾日前那事影響。小笛子慢慢坐起,臉上微微擠出一絲微笑。

這邊阿果拉著童陸,

“那白衣大夫到底是誰,有多英俊?你和他相比,是不是一天上一個地下……”

一連串的問題把童陸問得摸不著頭腦,只好應付她道,

“真是俊的無法形容,你啊,若想找他可得快些,說不定已經出了大理國了!”

阿果一聽,也是來了勁,趕緊收拾了她那包袱,穿好蓑衣便跑出門去。小乙幾人愣在當場,不知發生了何事。不多時,阿果又回來了,來到幾人跟前,

“對了,到哪去找啊!”

童陸簡直要崩潰,抱頭坐在地上,不想說話。小乙咽了咽口水,

“難道去了大宋國?”

阿果一聽,又跑了出去。

後邊那句“我們也去,不如一起?”卻是沒能聽進耳中。

不一會,阿果又回來了,童陸眼神呆滯,看著火堆不住搖頭。阿果來到小乙身邊,陪笑道,

“我身上可沒錢啊,能不能?”

小乙苦笑著看向白青,白青又轉頭看著童陸。阿果趕忙來到童陸身邊,直勾勾的盯著他,童陸把頭埋到雙腿間,叫喊道,

“趕緊給她啊,快受不了了!”

白青眨眼看著阿果,從懷裡摸出幾錠銀錢遞給她,問道,

“阿果姐姐,你真不和我們一起走?”

阿果收

了錢,喜道,

“我去找男人,跟著你們幹嘛,我還嫌麻煩呢!嘿嘿!”

阿果蹦蹦跳跳,轉身便走,

“我走啦,可不要想我喲!哈哈!哈哈!”

說完她轉身便又跑了出去,童陸長長嘆了一口氣,

“哎,終於走了!”

可過不多時,阿果又回來了,童陸簡直要瘋掉!

“這路斷了,要再待上幾天。”

幾人便在此處住下,雖沒床位,可這小酒館卻很是溫馨,有酒有肉,沒事與眾人比酒說話,倒也十分快活。

轉過天來,這雨終於停了。人人出力,這山路的清障工作也是有條不穩進行著,阿果等不急,這路剛勉強能夠通行,便獨自一人走了。她早已打聽好路線,想必也不那麼容易迷失方向。小乙雖不放心,看她如此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麼。童陸卻是不願再與她碰頭,於是三人在這酒館又多待了幾日。

這日風清氣朗,雖仍不見暖陽,卻已是個雨後的大好天氣。小笛子給三人帶上許多酒食,親自送出老遠,這才滿意的回那小酒館去。小乙三人站在山頭,遠遠的看那酒館,獨獨的一間,卻也是一座江湖。

三人翻過山來,映入眼簾的是一條自北向南的大河,一眼望不到頭,河谷極寬,兩岸散落著不少屋舍,想必這河岸土地也極是肥沃,養活了這方鄉民。河兩岸泥沙很多,應是那山洪帶來,到此一處水流減緩,慢慢累積而成。

早有人清理過道上河沙,三人也沒費太多氣力便下到河岸邊上。有幾人插手等候,應是有遊船在此停靠。不多時,一老翁慢慢划船過來,船上載有五六人,皆是農家打扮。那老翁皮膚黝黑,頭髮花白,可這手臂筋骨依舊結實,定然也與他每日撐船有關。老翁口中罵罵咧咧,小乙聽力極佳,倒是聽得真切,

“這小畜生,晚上回家,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小乙好笑,想著他也只是說些氣話罷了。原來這岸邊幾人只是接貨,並不渡河,於是上船的也就小乙三人了。老翁把那繩子栓在岸邊樹幹之上,朝這邊看了看,

“你們吃飯沒有,沒吃的話,跟我一起去老兄弟那吃點?”

小乙站起身來,笑道,

“我們這裡有吃喝,爺爺不如就這將就吃些!”

小乙從包裡取出酒肉,遞了過去。老翁看了,口水不由得流了下來。他伸手把肉接了過去,口中卻是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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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太好吧!”

剛吃一口,接著又說道,

“哎呀!這肉香的!嘖嘖,好吃好吃!”

三人只覺這老翁好玩,小乙又遞了酒給他。老翁更是興奮,拿起酒來左聞右聞,接著喝一口吃一塊肉,嘴邊沾滿油水,甚是享受。看他吃得如此開心,三人心中也都歡喜。

老翁很快吃完,不斷舔著手指,要把那手上的油腥全部舔個乾淨。

“爺爺,夠了麼,我們這裡還有呢!”小乙上前問道。

“夠了夠了!娃娃懂事的很!多虧了洪大人,咱們也不時能夠吃上肉了,不像以前,一年到頭也沒一頓大肉,那時才真是心慌得很啊。”

老翁取下繩子,站到船上,略微有些踉蹌,接著大笑道,

“娃娃們坐穩了!爺爺我划船幾十年,穩得很!”

他這般講,童陸白青卻是一手一邊緊抓那小船,

“爺爺您沒問題吧!”童陸夾聲問道。

“哈哈,怎麼可能有問題!”

船兒離岸,慢慢向對面行進,每一槳都極為有力。略微有些細風,老翁雪白短鬚輕歪一旁,他口中一呼一吸,還帶著些白氣。河剛過一半,老翁腿腳便有些晃動了,帶著整個小船輕微晃動,可他還在安慰童陸白青,

“娃娃不用擔心,當年我一口氣喝下三斤燒酒,照樣上船渡人,就這麼點小酒算不得什麼!”

話雖如此,老翁的腿卻抖得更厲害了,他只好把身形放低,船身這才慢慢穩住。最後老翁乾脆坐到船尾,不再搖槳了。小乙看他已經沒力,便自己划水穩住小船。

“哎,怎麼不中用了,才喝這麼點!嗯,困了,睡了!”

小乙三人一聽,也都大驚。眼看那老翁側身搖晃,便要倒向那河水之中。小乙三步並作兩步,從船頭跑至船尾,在老翁臉著水面之時將其拉住。老翁咂了咂嘴,香甜睡去。小乙這動靜還是有些大了,這小船劇烈搖晃一番,許久才慢慢穩定下來。這水流速極快,看來要在下游很遠才能找到依靠之地了。小乙將老翁放到船中,戳了戳童陸,二人一齊使力,船兒這才走上了正途。

上了岸來,小乙拴好船兒,那老翁卻是睡得極沉,他也只好將其背上,再去村裡尋他家人。童陸跟在後邊,罵罵咧咧道,

“這船坐得糟心,白搭了酒水肉食,到頭來還要自己划水,這不,還要送人回去,真是造孽啊!”

白青拍他後背,笑道,

“我倒覺得這爺爺十分可愛,竟能划著船睡著。你看他這睡相,還真是像極了那小小的孩童。哈哈,你們看,還吃著手指呢!”

童陸無奈笑笑,不再說話。這老翁雖然個小,可醉酒之人,卻著實不太好背,老翁不時向下滑走,小乙後來乾脆直接將他扛在肩頭。三人回走了好一陣,這才見到村子。村子裡有些頑童,見到生人也不害怕,再看划船老翁,便興奮的帶著幾人回去那老翁家中。小乙分了些吃的給幾個孩童,這才將他們打發走了。

“這爺爺家便在這河邊上呀,咱們在村子裡走了一圈又回了過來。”

童陸四處找了些乾柴過來,丟在地上,

“嘿嘿,還挺會挑地方,這裡較水面高上不少,大水來時淹了大片農田,卻沒能危及到此處。”

天黑了下來,還是有些寒意,小乙生了火,才把這房看得清楚。房子極小,中間乾草紮成一排,再往裡擺了一張小床。外邊稍稍寬些,門口一側擺著幾隻鍋碗和大捆乾柴,另一側則是些捕魚工具。房屋牆壁半身之下,竟是用的大石,再往上這才用那泥土和草筋夯實而成,屋頂也是層

層加固,這雨連下這長時間,屋內卻是一點雨水不曾進來。小乙把老翁放在床上,用心蓋好被子,這才取出酒肉三人分食。

童陸現如今也是好酒之人,雖說每次喝得極少,卻也是有酒必喝,他輕輕抿了一口,做出極為享受的模樣,笑道,

“真是不錯,咱們行走江湖,四處為家,還能有酒有肉,快哉!快哉!”

白青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陸陸總愛裝大俠!”

門外腳步聲起,小乙來到門邊,向外張望,只見幾位鄉民匆匆趕來,來到門前看到小乙,齊聲問道,

“沙老沒事吧?!”

小乙笑笑,

“沒事,只是喝了些酒,並無大礙!”

那幾人卻是臉色大變,

“哎呀,怎麼給他喝酒,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小乙大驚,童陸白青也都站起身來,鄉民們進了屋來,屋內就顯得十分擁擠了。帶頭那人仔細檢視了一番,這才長舒一口氣,

“這沙老啊,總是說自己年輕時多麼能喝,現如今啊,是沾酒就醉,一醉就是兩三天,這村裡人啊,都不敢給他酒喝。你們剛來,也不能怪你們。看他並無大礙,待到明日請來大夫,為他開服醒酒湯便是了。”

白青介面道,

“我就是醫生,也能給爺爺看看的!只是身上沒藥……不過明日 可以上山尋些。”

幾位村民看她年紀不大,倒是有些質疑,

“我看啊,還是請個郎中才是。小姑娘好意咱們心領了!”

童陸只覺奇怪,隨口說道,

“你們這許多人一起來看爺爺,看來他人緣不錯喲!”

帶頭那人笑道,

“沙老劃這渡船幾十年了!我們的父輩都是坐他船長大的,可是這村裡最年長的老人了!現如今,他已經七十有餘了,卻仍然每日載人過河,分文不收。咱們兩岸鄉民感激他啊,每日輪流給他帶些吃喝,他那小孫子也是吃這百家飯長大的!咦,對了,那小子跑哪裡去了!”

“爺爺還有個孫子?”小乙疑惑問道。

“這小子叫沙辭,倒也孝順得很。沙老沒兒子,這孫子是他十多年前領養的孤子,二人雖不是親生,感情卻是好的!二福,你去問問那些娃娃,看知不知道小沙子在哪裡。”

童陸嘴中唸叨,

“嘿嘿,‘小沙子’,這名字有意思,‘小傻子’!嘿嘿!”

那人聽後,哈哈笑起,

“我們這邊口音便是如此,這倆字有些相似,大家也都習慣叫他‘小沙子’了。”

幾人圍坐閒聊,不多時,那二福回來,

“李大家的娃娃說他帶著王家三丫頭上山去了,本想跟去,可那山水太大,便留在家裡了。這王家也是心太大,我們過去問了他才知道女兒丟了,正著急呢!”

“什麼時候去的?”

“大清早就去了!”

“哎呀這小傻子!不知道這大水多嚇人麼!趕緊通知村裡人,有氣力的跟我上山尋去!”

小乙趕緊上前說話,

“我跟你們一塊兒去!別的不敢說,氣力倒是多的很。”

幾人看看小乙,覺得他身體強壯,精幹有力,倒是一把好手,也就不再推辭。小乙接著又道,

“這兩位跟我一起,也是學醫多年,不如讓他們留在這裡,也能照看下沙老不是?”

那人疑慮片刻,這才回道,

“也好,那我們就趕緊吧!”

小乙回頭對童陸白青點了點頭,便隨那幾人去了。

這轉眼間,天已經大亮,臨水小屋裡,童陸坐在火堆旁邊打著盹,白青則是站在門口翹首瞭望。這天黑路險,也可能會不時有那山洪下來,她擔心小乙,也是一晚沒合上眼。童陸倒在地上,卻是醒了過來,看看門外,揉眼對白青說道,

“有什麼可擔心的,小乙哥這體格這身手,咱們都死光了還輪不到他呢!”

“呸呸呸!亂說話,把你嘴縫起來才是!”

二人正在鬥嘴,小乙便跑了回來,

“找了一晚也沒見到人影,希望只是被那山洪困住了。下來補充些給養,送到山上去給其他人。你倆就在這待著,我給他們幫忙去。”

說完小乙便去取那肉食,白青一把揪住他手臂,急道,

“小乙哥,我也要去!”

童陸白他一眼,

“你去幹嘛?添亂?”

白青瞪他一眼道,

“正好也能在這山上尋些藥材!”

童陸原地轉了幾圈,開口說話,似乎有些不太願意,

“那好吧,我也去,我可不想一個人挨著這爺爺,感覺怪怪的。”

小乙看看二人,沒再說甚。三人拿上吃食一起出了門。又尋了鄉親回去照料沙老。

白青童陸腳力也還不錯,沒有停歇,一直順著那山溝上行了兩個時辰,山高路滑,水深草長,剛剛走到那山腹之中。這才遇上幾個村民,遺憾的是,依舊沒有任何訊息。小乙給他們分了吃食,與白青童陸繼續向那山上爬去。

這山澗水勢迅猛至極,把那山石拍得啪啪作響,兩邊青山林木繁茂,花鳥蟲獸暗藏其中,充滿了生機,也是暗藏兇險。這山溝又有諸多細小支流,小乙與村民們商議,計議分開來找尋。小乙堅持繼續向上,眾人思慮,那兩人都只十四五歲年紀,想必也不會再深入山中,何況這水這般大,也不是輕易能上去的。小乙想著,救人還是要多個希望才是,眾人看他如此堅持,也就隨他去了。三人離開眾人,繼續向山上探索。

這路十分艱苦,邊走邊尋那出路,有時走錯,又得回頭再來。三人走了好久,這才爬上那座十來丈的溝瀑,轉入上方的山谷之中,從下方看來,再也見不著人影了。

忽的,這山谷震動起來,似那天崩地裂一般。

遠遠的聽見有人大吼,

“山洪來啦!山洪來啦!”

那聲音,瞬間便被這巨響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