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東歸回家下火車的站點是徐州。一眼望去，高樓林立，徐州要比商丘和隴南的緡縣發達很多。隨著改革開放，大廈如雨後春筍般一一被豎起，道路上奔跑著塞滿了的各式汽車。南來的北往的，東奔西走的，人頭攢動，烏泱泱的全是匆匆過客。
這幅繁榮景象，讓人情不自禁的夾在其中。陽光明媚溫暖，趁著天色尚早，上午十點鐘的樣子，姬媽媽讓三妹看著行李，她竟然一個人跟著人流走著逛了起來。好在，不是真的盲目的四處遊蕩，她重點光顧商場和百貨大樓，買了一堆的吃的、穿的和用的。
以前家裡不寬裕，看著新鮮實用的總是捨不得，趁著機會難得，姬媽媽咬牙下狠心一一收入囊中，又多買了些當地的特產：P縣狗肉和桂花酥糖，讓家裡的孩子們嚐嚐鮮。
再回火車站已是中午時分，姐妹兩趕緊提著行李，加上在隴南老家的，還有妗子特意從自己老家那邊買的一些藏族的特產，大包小包的足有二十個之多。
兩姐妹身上掛的滿滿的，可地上還是有一半的包裹靜靜的躺著。妹妹一臉黑線，埋怨姐姐亂買東西。姬媽媽大手一揮：“請人！幫忙送汽車站！你看這不好多的勞力嘛，正好咱們輕省些。”
姬媽媽現在格外豪氣，還請妹妹郎代芷在汽車站附近飯館吃飯，兩人從小大從未進過大城市的飯店，今天是頭一遭，以前最多吃路邊攤。
郎代芷盯著選單，一個個貴的嚇死人的普通家常菜，悄聲勸說道：“姐，算了，太貴！我看一點都不值！這不馬上到家啦，咱們回家再好好吃點吧。”
揮揮手，姬媽媽不同意，看著選單，更不願丟面子，暗自咬牙，才道：“反正天色還早呢，咱們不急。今天我請客，咱姐妹從到了西邊一直沒少吃肉，趁著吃點新鮮的，來個紅燒鯉魚！再加個青炒山藥。他們選單上的是一整條的，剛才我在市場上看到了，又長又粗，像擀麵杖。這山藥就是咱們家荒地里長的曬藥（shai yue）有點像。只是沒有那麼白淨好看，呵呵，咱姐妹嚐嚐味道。”
在大城市飯店算是擺闊了一回，飽餐一頓，還喝上了飯後茶水，姐妹兩人感覺就是不一樣！繼續回家。
從縣城到家裡，一路上家家戶戶都弓著腰在拔蒜薹呢，一片豐收的景象。又花了一個小時，回到自己家，終於踏實啦。
而郎代芷還有點擔心她的白松雲杉的小樹苗呢，姬媽媽現在自己家也終於敢放聲說話啦。在隴南那邊，老百姓有吃有喝就是換不成錢，而且那邊人的性格比較野性，一言不合就敢亂來，一路上提心吊膽的，生怕有人來搶自己的錢。
長舒一口氣，姬媽媽真是從縣城家裡一路都是笑呵呵的不帶停的，此時，才算回魂啦，看著一臉擔憂的妹妹，就勸說：“來年，你可以再過去看看，現在聽說價格往下掉了，但是也沒有低於4毛的，我前年想著就是到3毛就行，哈哈，沒想到這今年直接翻倍啦。”
姬媽媽繼續道：“小洪軍說的對，要是再晚一點賣，或者等一年，肯定都不會有比這更好的價格啦。哈哈，真是不容易，哼！老百姓賣東西就是越便宜就急著賣，越貴就越是想更高的價格！人家大老闆還是有錢有勢有底氣，咱們小老百姓還是見好就收的好啊。”
郎代芷看著滿臉得意的姐姐，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再者她也是半個文盲，根本就沒有樹苗的數字概念，只知道是一畝，育種的時候專家雖然多次交代說了數量，她就一直忙活著，也沒有動腦子，還想著自己的五畝地的樹苗呢。
此時，再看著姐姐如此的高興，再回想這幾個月的周圍人的交談，看來姐姐和弟弟家真是發財啦！現在就她所知，姐姐家最起碼有十萬積蓄的，那也就意味著姐姐至少掙了10萬啊。嗯，這個數字和利潤，還真值得下年再西去跑一趟，再看看得多加些規模呢。
郎代芷就笑著連忙追問，訕笑著，低聲求著說道：“姐，你家到底掙了多少錢啊，跟俺說說大體數字就行。”但是姬媽媽只是笑，仍然不鬆口就是說：“哎，就掙了3萬，還給了咱爸媽一萬整的。呵呵！”
看著妹妹轉眼變得滿臉黑線，本來很老實人也被激出咬一口的急脾氣，真真的不高興啦。姬媽媽只能妥協，笑說道：“哎，你聽我的，這個等兩年你就知道了，不過下年你最好過去，去隴南最好再種點。放心，我肯定不會坑你的。”
雖然沒有套出數字，但是郎代芷也放心啦，反正能掙大錢！兩姐妹忙著分好帶來的禮物。小姨家也在盼望等著呢，姬爸爸趕緊開車送郎代芷回楊莊。
姬媽媽一個人趕緊把家裡的大門從裡面鎖上，封的結結實實！左顧右看的還不放心，又把家裡的兩條大狗都鬆開鐵鏈子，安排道：“豆包跟小黑，你們兩個幫著把門，待會有獎勵。”方才，一個人悄悄的摸出存摺，雙眼放出綠光，看著上面的數字，哈哈大笑，如同瘋魔了一般。
自從姬洪軍進入機動車時代，姬爸爸算是苦盡甘來啦，最起碼幹農活省了大半的力氣，他也敢在雲霄鎮突突的飛奔啦，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回來。
聽著突突的柴油機的響動，姬媽媽趕緊收拾好東西，一臉神采，悄悄的呼喚姬爸爸。姬爸爸滿臉疑惑，也奇怪這到底有什麼神秘事情呢，難道是賣樹苗的掙錢的事情嗎？
具體掙了多少，姬加元還真是大體計算過的，只是不知道具體的價格。實際上姬爸爸得出的數字是減半再減半的，因為資訊不對稱，還想著減產死傷，生長有問題等等，從未想過超產之類的。
又是一番警戒收拾，姬媽媽把具體的開支清單遞給姬爸爸。開始還不以為然，姬爸爸笑說：“我早算過啦，也就是十萬塊的事情……”
當看到存摺上面的數字，尤其是那麼多的零，立刻傻眼啦！只見眨眼間雙目凸起，本來不大的單眼皮半大眼睛，目瞪溜圓，小嘴張的大大的。
姬爸爸趕緊掏出自己的計算器，又急忙反覆的核算各項支出。算了半天，姬爸爸又盯著存摺，目光呆滯，沉默的看了半天，才舒了口氣。
姬加元真真感覺自己半輩子都白活了，幹了那麼多年的農活，年年累死累活的，一個汗珠子掉下來分八掰！本來，他對之前種大蒜的收入已經滿意了，但是現在跟種樹苗一對比，真是一個天上，另一個就被踩在腳下摩擦！
世間的變化太快啦！就憑自己一輩子也掙不了這麼多錢啊。
最後，只剩下姬加元不斷搖頭嘆息，彷彿在夢中一般，真是不敢置信，難以相信啊！可現實就是如此，他的價值觀和世界觀動搖了！曾經自以為豪的知識分子的天然的心理優勢蕩然無存，也沒有了自以為山民是窮困的那點狹隘的優越感！他被狠狠的打擊，思前想後，不過細算起來這是好事，或許，多打擊幾次自己也跟著發財啊。
突然，就見姬加元哈哈的大笑起來。只是心中有苦，無法訴說啊。
一旁，姬媽媽觀察這姬爸爸不斷變換的神色，像是變臉，最後更是像發神經一樣，竟然還笑了。姬媽媽嘀咕著，得意說道：“神經病。”
一臉傲嬌，再不理會姬爸爸，就去整理她帶來的禮物，一一分配好，得送些給老家的姐妹呢，還有些是老家捎帶的信件，得趕緊轉交，省的大家都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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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兩個人，沒有外人，姬爸爸沒有什麼顧忌，一起動手整理物品，又將剛才自己大部分想法說給姬媽媽聽。
也是啊，兩個人對著存摺看著這數字，直嘆息，姬媽媽茫然道：“再這麼下去，咱們就沒有再種地的想法啦，還瞎混什麼呢。”
想了想，姬爸爸最後還是說道：“現在樹苗的價格因為剛開始，可以說是最好的時候。咱們的想法算是走在了市場的最高處，可以後，種樹苗的人肯定越來越多，價格也就越來越便宜。直到最後大家都不掙錢，跟種糧食差不多，反正辛苦一場混個肚飽，其它的什麼都剩不下啦！咱們現在趁價格還好，尤其是籤訂合同這事情真好啊。咱們看看下年情況，具體的價格怎麼樣。如果還可以，再增加20畝也就到頂了。除非有更大的市場，這個咱們都搞不清楚，還得靠郎郭收集資訊呢。”
姬媽媽卻不服氣，驕傲的說道：“郎郭不行，他看市場還沒有洪軍準呢。不過，你剛才分析的有些道理。我也知足啦，哪有好事總是在咱們這裡。你也知足吧，總算有了積蓄，以後咱們種地也不用那麼拼命啦。”
好在家裡只有夫妻兩個，孩子都在學校住宿。到了晚上，兩人還在對著大筆鉅款的處置熱議討論。突然，姬媽媽又冒出一個想法，卻道：“對了，臨西去前交給你的任務完成了嗎？現在咱們的地塊合併好了嗎？咱們家只要一塊地，實在不行就兩塊，省的到處的跑，給他們佔點便宜也無所謂。咱們也不缺那點錢，主要還是省事省功夫啊。”
姬爸爸答道：“好吧，其實已經商量的差不多了。主要洪軍說‘要離大路近的地塊，以後好方便運輸。’不過，現在都有機動車啦，也無所謂吧？”
姬媽媽有些不忿，堅持道：“這個，還是要大路邊上的吧。已經被佔便宜啦，差不多就行。但不能讓他們蹬鼻子上臉啊，咱們要的就是方便，田地差點也無所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