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最近是春風得意啊！大權在握的他終於可以實現心中的報復了，這段時間是他在洛陽任上兩年最為舒心的，自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終於沒有了絲毫的阻礙。
“陸家莊子什麼反應？有沒有什麼過激的動作。”
“沒有，很安靜，去清查的時候他們很配合，進展的也很順利，這也是下官迷惑的地方，我還想著我們的計劃還沒開始就夭折呢？”
王安石高深莫測的說道：“我既然敢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一個做官做到了陸侯那種地步的人，不管是為了聲望還是面子，他都要擁護我的決定，記住了，在陸家清查的時候，給我嚴格的差，狠狠的查。”
“大人你這樣算計陸侯，就不怕陸侯事後找你的麻煩，陸侯在洛陽的影響力大人你是清楚的，他一句話您可能在守備這個位置上都坐不下去。”
“所以我們沒有後路，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成功了陸侯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失敗了，不用陸侯動手，洛陽的這些貴族就能把我們撕成碎片。”
有軍隊保駕護航，事情至少在最開始進行的很順利，陸家就像一個乖寶寶一樣，官府的人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做，非常的配合，這讓那些清查的小吏提心吊膽的心微微放心了一點。
王安石殷切的希望能在陸家查出些什麼，因為只要在陸家查出來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藉機削弱洛陽所有的權貴，只要能做到這一點，他相信皇上會百分之百保他。
事情的結果讓他有點失望，因為陸家的配合，陸家的土地一天就清查完了，數目、交稅情況、侵佔情況都清晰無比，任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王安石拿著冊子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一切都明明白白的，他恨不得當場撕了手裡的賬冊，只是他不敢，因為他看到了陸子非。
“陸家的地有什麼問題嗎？王大人，有問題王大人早點提出來，我們陸家是遵紀守法的好功名，有問題就要早點改正。”
“陸侯嚴重了，陸家莊子的地沒有任何問題，在這裡下官要多謝侯爺在這件事上對我們的大力支持，下官銘記在心。”
王安石在說這句話時內心是充滿苦澀的，自己攜威而來，結果人家什麼事沒有，自己卻被搞得灰頭土臉，陸家的沒有問題，那自己後面的工作怕是很難了，不久之前自己還自信滿滿，這才多長時間。
陸子非笑道：“我說過，陸家是守法的好公民，絕不會做出侵佔老百姓土地的事情來，陸家隨時歡迎王大人來清查，有任何問題也隨時可以找我，包括有人暗中阻攔這種事情。”
話很動聽，就是只僅限於陸家，若是這話指洛陽全境，他恐怕會高興的跳起來，沒有什麼打擊比這種軟釘子更傷人了，陸子非這麼大肚也是因為他知道陸家根本沒有黑暗中的田產。
自己還是太年輕了，陸子非多大的陣仗都過來了，自己這點小算計人家恐怕都沒放在眼裡，順手推舟的一
個小波瀾就讓自己失去了主動權。
為什麼歷來清查土地都是一個老大難，因為他們動的是全天下官紳階級的利益，在宋朝又是一個優待讀書人的朝代，所以想清查土地，那只有強有力的上層支援才可以。
陸子非的記憶中，想要青史留名的那些名相都做過這件事，未來的王安石也做過，結果也是以失敗告終，在這件事情上做的比較成功的就只有張居正，他是徹底清查了明朝的土地，但張居正那時候手握大權，享受的權利基本是皇帝的所有權利。
王安石此時只是一個守備，若不是洛陽位置上的地理優勢，他就是一個尋常的知府，一個知府上面還有多少頂頭上司，隨隨便便站出來一個人都能讓他粉身碎骨。
但王安石是聰明的，因為陸子非的強勢和他對法律的尊重讓他看到了可乘之機，但陸子非這條路現在斷了，他還有一個殺手鐧，那就是趙氏皇陵在洛陽，陸家不成他就要拿皇陵開刀。
說真的，王安石走了，最開心的就是那些底層小吏了，陸家他們就不想來，要不是因為工作，誰吃飽了撐的來陸家找事，現在陸家沒查出來任何事，他們笑了。
也許是智商高的人想法上有共鳴，看到王安石離去的方向，陸子非若有所思的說道：“王安石去皇陵了，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啊！衛馳可不會給他這個面子，有好戲看了。”
王超說道：“皇陵那邊可不僅僅是皇陵啊！那是趙家宗親的私人物品，王安石這頭倔驢是不見南牆不回頭，小非你說衛馳會怎麼做。”
“除非王安石能拿出皇上的聖旨，不然痴心妄想，皇室的子嗣本來就不多，皇上不管怎麼說都會顧及他們，一點土地能讓他們乖乖的醉生夢死，對皇上來說這是一筆很划算的買賣。”
王超說道：“要不要我派人去通知一下衛馳，他和我們的關係還可以，至少讓他心裡有點準備，別被王安石弄得措手不及。”
陸子非停下腳步說道：“王安石認為自己的選擇不錯，其實錯的離譜，皇上並不想這個時候掀開這個蓋子，他沒有領悟到皇上的意圖，他覺著擺脫了我，說服皇陵的主事，他在洛陽的清查就會順利，異想天開，你信不信參他的摺子都有一仗高了。”
王超說道：“我不懂，反正我只是覺著他太衝動了，你只是一個侯爺就讓他如此狼狽，那哪些公爵、王爺他怎麼辦。”
陸子非對王安石的行為怎麼說呢？勇氣可嘉，就是有點中二，小夥子太想幹一番事業了，只是沒想到還沒飛上天空翅膀就斷了一隻。
“大人，停一停吧！剛在陸家莊的事情，很快就傳遍洛陽了，現在去皇陵並不是最好的時機，我們可以先把鄉下的土地清查完，再啃那些硬骨頭。”
少年人衝動是衝動了一點，但絕對不會傻到家，幕僚的話算是為他代過，讓他臉上能稍微好看一點，點了點頭就算答應下來了。
老百姓也分普通老百姓和
地主，普通老百姓手裡的地隨著朝代的穩定和從龍之功的人、高官、功勳的崛起越來越少，而地主就是那些高官的附庸以及地方家主勢力，他們用正規和非正規的手段拿到了普通老百姓手裡的地。
時間越長，這個問題越嚴重，所以註定了普通老百姓手裡沒有多少地，王安石在這個決策是沒錯，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洛陽的老百姓見識可不少，對官府的畏懼並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樣子。
“府尊大人要清查我們村子的地沒有問題，不過前面李家村都沒查，就直接到我們村，是不是有點厚此薄彼了，想清查可以，先查了李家村。”
“對，族老說是對，憑什麼我們郭村就要先查，我們又不是低人一等。”
“必須先查李家村，不然我們郭村的人打死都不會同意。”
“是啊！這不是欺負人麼？我們郭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官府也不能這麼欺負人。”
這第一個村子就出現了釘子戶，王安石尷尬了啊！他看向屬官，通判小聲說道：“李家村是鴻臚少卿李光宇的祖地，所以下官以為後面清查會好一點。”
九卿之一的鴻臚少卿，王安石也是想罵娘，怎麼隨便出來一個人都是自己惹不起的那種，今天這裡必須要查下去，不然自己發起的這項行動會成為笑柄。
郭村的人抱成一團，想要清查就要動手，這不是他想看到的那一幕，既然不能查郭村，那只能查李家村了，通判已經明確的告訴他了，李家村是李光宇的人，左右為難，有點後悔自己衝動之下做出的決定了。
“李家村既然是鴻臚少卿李大人的故鄉，擁護朝廷和官府的決策我想李家人應該能理解吧！這點政治覺悟都沒有，怎麼做李大人的鄉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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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首先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從大義上先壓制李家村的村民，果然此話一出，李家村村民的臉色變了，王安石這一招可以說陰險至極，左右為難的境地轉換到了李家村身上。
一個耄耋老者緩步靠近了王安石，一句話都沒說先歇了兩分鍾，等有氣了才說道：“府尊大人，這地您是怎麼個查法啊！”
“當然是清查數量，然後比對歷年的稅收了。”
“哦，府尊是非查不可了，鴻臚少卿雖然官低位卑，但也不是誰都能騎在頭上拉屎撒尿的。”
老人可能是老糊塗了，王安石本來就很為難，你還覺著他尷尬的不夠，非要給他來個火上澆油，縣官不如現管，你李光宇再牛逼還能管到洛陽來不成。
王安石轉過身看著府衙裡的官吏含怒說道：“你們是聽不懂我說的話，還是我的表達能力有問題。”
守備軍緊隨其後，果然有槍桿才有話語權，李家村的人被唬住了，萬事開頭難，一旦開始，那基本上弱勢的哪一方就沒有反抗的餘地了。
王安石看到李家村和郭村的現狀，他就明白硬仗還在後面，一腔熱血不是你想做什麼就能做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