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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唯獨心神不可散

寧白峰躺在地上,根本無法動彈。

唯一的感覺就是痛,痛徹心扉,痛入神魂。但老人的力道掌握的極好,所有的攻擊都只在皮肉,卻不傷到內骨。

也因此,寧白峰全身上下已經變成烏紫色,沒有一處是原來的白淨皮膚,就連手腳和頭臉也一樣,整個人像是容貌大變,判若兩人。

寧白峰死死的咬住牙齒,不讓自己哀嚎出聲。

曾經在雷鵬渡舟上,寧白峰給劉雲浪做陪練時,儘管每次打的傷痕累累,甚至精疲力竭,渾身軟爛如泥,也依舊不會如此痛苦,憑著體魄,輕鬆就能扛下。

但老人手裡的短棒打在身上,全身無一處不痛。身上皮肉之痛,寧白峰尚且還能忍受,但痛入神魂的感覺,卻讓他意識逐漸模糊起來。

渾渾噩噩,心神恍惚之際,一聲怒喝響起在他心湖之上,“寧白峰!你給我記住!身可散,骨可散,唯獨心神不可散!”

老人一棒戳在地上年青人的額頭,巨大的力道,讓寧白峰的身體從地上彈起,然而頭顱卻死死的被按在地上,然後揚起的身軀重重砸在地面。

寧白峰雙眼翻白,渾身抽搐。

緊咬的牙關,再也控制不住的鬆開,第一次因疼痛而產生淒厲慘嚎。

老人的這一招指天式,直接轟在年青人的腦海,將逐漸昏沉的神魂打醒,讓他清醒的感受到,直接作用在神魂深處的巨大痛苦。

靜室外是一片小花圃,三道人影正坐在花圃邊的石桌旁喝茶閒聊。

聶紅竹儘管很禮貌的陪著兩位客人喝茶,但仍舊時不時瞥向靜室那邊。

坐在石桌對面的,是這半月來經常拜訪小院的薛長衛,以及釣翁老人吳河。

三人在喝茶閒談,同樣也在密切關注靜室,只是靜室四周刻有密集的禁制符陣,外面影響不到裡面,裡面的動靜同樣也傳不到外面。

隨著短棒收回,淒厲的慘嚎也漸漸轉為輕輕的悶哼,老人看著眼神呆滯的年青人,微不可查的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開啟屋門走出靜室。

隨著靜室門上一聲清脆的禁制輕響,石桌旁三人立即起身,看著大步而來的老人。

蘇老人未至,笑聲先到,“薛小子,藥桶已經準備好了?”

薛長衛對這位喜好喝酒的前輩,可謂是佩服至極,能喝程度比他和寧白峰倆個人加起來還要高。而老人說的藥桶,則是那場蟹宴之後的一筆交易,這位前輩將那頭蟹母整個打包賣給薛長衛,只要求換取各種靈材靈藥,製成藥桶,用來給每日捱揍完的寧白峰浸泡。

一場大難之後,螺舟損失慘重,蟹母的這筆交易,對薛長衛來說,簡直是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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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地仙的法寶轟擊在蟹殼上,也只是濺起大片的火花,如此堅硬的甲殼,絕對是用來製作兵器甲冑的上佳材料。況且蟹母如此巨大,做出來的甲冑兵器都能堆積如山,出手之後,不止可以彌補這次的損失,甚至還能大賺。些許靈藥,不過是九牛一毛。

因此,薛長衛將螺舟山頭上所有的靈藥店鋪搜刮一空,只要是能用的上的,全部打包掄圓了送到別院裡,並安排醫家的藥師專門負責熬製藥桶。

薛長衛笑著點頭道:“依照前輩吩咐,今天藥桶裡的藥效,是以往的兩倍,效果絕對只強不差。”

蘇老走到桌前,接過聶紅竹遞來的茶杯,喝茶調笑道:“你家公子這會兒需要沐浴更衣,還不過去伺候

著?”

此時的老人與靜室裡完全兩樣,不復先前的冷酷無情。

走進靜室的聶紅竹,驚恐的看著完全變樣的寧白峰,手足無措的低聲呼喚兩聲公子,卻沒得到絲毫答覆。

儘管看過很多次寧白峰被打的悽慘情景,但卻從未見過傷成這樣,渾身烏黑腫-脹,雙眼呆滯無神,如同遭受天雷後的雷擊木。

聶紅竹緊咬著嘴唇,將寧白峰輕輕抱起,緩緩走出靜室,去往隔壁的房間,然後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到藥桶裡。

聶紅竹動作輕柔細膩,深怕一絲一毫的磕碰,讓公子傷上加傷。

靜室外,薛長衛和吳河看到聶紅竹抱著的那道身影,吃驚的眼珠都要瞪出來。

知道的清楚那是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塊烏木炭。

薛長衛看著蘇老,臉色變了變,心想您也太狠了,世上有幾人受得了這樣的摧殘。

釣翁老人吳河雖然吃驚,但更多的卻是欣喜。

他是雜家修士,諸子百家的事情涉獵頗多,因此對武道煉體也知道的不少,哪怕剛剛沒有近距離觀察,但他也能憑氣感與經驗,判斷出這是煉皮之後的情景,只是這煉皮的手段著實有些恐怖。

常人煉皮,縱使也是棍棒加身,錘鍊體魄,但無一不是以胸腹為主,身上其他部位如非所練功法的需要,一般來講,錘鍊的並不多。

像世俗武夫若是粹出那口真氣無望,便只能死命的打熬肉身,練就那些金鐘罩鐵布衫之類,想在攻伐手段上有所建樹,就苦練鷹爪功石皮拳這些外門功夫,熬煉雙臂上的筋骨皮。

而那個名叫寧白峰的年青人,卻是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練,就連頭臉都被錘鍊的看不出本來面目。

頭顱深處坐居神魂,錘鍊時若是一個沒掌握好,痴傻都算輕的,重一點直接就有可能將脆弱的神魂打散,成為一具行屍走肉的空殼。

再反觀這位前輩,喝茶談笑,神情自若,若非有著絕對的實力與信心,也不敢下這樣的重手。

只煉肉身,不傷神魂筋骨,這樣的手法極為高明。至少在垂釣老人吳河幾百年的生涯中,從未見過如此景象。

這就更加讓他確定,向這位前輩請教,定會有所收穫。

蘇老將這兩人的神情收在眼裡,看著吳河,高深莫測道:“千錘百煉方能出真金,你說是吧。”

釣翁老人吳河立即陷入沉思。

蘇老忽然轉頭看向靜室隔壁的房間,高聲道:“露著個腦袋在外面幹什麼,給我全部泡進去!”

聶紅竹有些猶豫,以寧白峰現在無法動彈的樣子,真要全部泡進去,保不齊有可能會淹死在藥桶裡。

老人坐在屋外,不用眼看,依舊知道屋內的情況,語氣淡然道:“他若是連胎息都做不到,那就直接淹死在藥桶裡得了,我也能省些力氣。”

聶紅竹還是有些糾結。

得益於老人最後的那一棒,寧白峰儘管不能動彈,但意志依舊是清醒的。同時也意味著,痛苦也依舊在承受。老人說的話,不止是隔空高喊,同時也響起在他的心湖之上。

然後聶紅竹就看到公子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眨了一下。

聶紅竹這才略微放心,將他全部放進藥桶裡。卻依舊在旁邊小心看護著,隨時做好一有不對,就立即撈人。

溫熱的藥湯裡,寧白峰斂息凝神靜氣,漸入胎息狀態,隨後緊

繃的心神緩緩鬆懈,沉沉睡去,任由藥汁恢復身體。

薛長衛喝口茶,壓壓驚,思慮片刻後,笑道:“蘇老前輩,晚輩想和你再做筆買賣。”

老人放下茶杯,笑道:“你想要那顆妖丹?”

薛長衛點點頭。

老人笑道:“多嘴問一句,你是想要拿去倒賣,還是用來煉寶?又或者是還嫌你這花架子境界太低,想要把它吃了踏上凡胎三境,期望著哪天開啟玄妙門戶?”

薛長衛一臉尷尬。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才會心知肚明。他的凡胎二境,只是用來裝門面而已。若顧客上船,看到船主是個凡夫俗子,除了輕視之外,難免會嘀咕坐鎮渡船之人的修為,進而引起對渡船的不信任感。

跨海舟行走萬里,上船的人等於是將命交到渡船上,若是在海上出現意外,坐鎮之人修為低保不住渡船,到時候絕對葬身海底。那還上這家的渡船幹嘛,乘早換了,反正定海城擁有跨海舟的又不是只有薛家一家。

這樣的情況,會極大的削弱薛家生意。

而且上次蟹母事件,已經將坐鎮之人修為低,護不住跨海舟的弱點給暴露出來。等到渡船靠岸,訊息一散發出去,到時候薛家生意絕對會一落千丈,甚至還會引發更多不可預料的事情。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個修為拿得出手的人出來,堵住所有人的嘴。

但薛家現在的情況很複雜,青黃不接以及引狼入室,形容的估計都有些輕。

其實想要拉個大一點的靠山,眼前的老者就是最好的選擇,所以在做蟹母那筆買賣的時候,他有過隱晦的表示,但這位前輩卻不接這一茬,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做買賣的方式拉近彼此關係,緩緩圖之。

薛長衛眼角餘光一瞥,釣翁還在沉思,便輕聲道:“都不是,妖丹另有他用。”

老人笑了笑,“商家做生意,都喜歡玩文字遊戲,另有他用就另有他用吧,說說看,你打算開個什麼價碼。”

這個問題薛長衛想了很久,所以他毫不猶豫道;“螺舟山頭上的一座別院!”

螺舟寸土寸金,一座別院,價值不可估量。

老人搖搖頭,“算盤打得挺響,螺舟一年能來幾次?要別院有什麼用?”

薛長衛吃癟,訕訕道:“既然前輩不滿意,那就換換,兩件異寶,您看怎麼樣?”

老人樂了,這麼個做生意法,還不得虧死,你薛家的這份家當是怎麼積攢起來的。

老人依舊搖頭,“生意不是這麼做的,回去再好好想想。”

薛長衛無奈,話都說到這份上,也就沒必要再畫蛇添足。

兩人話裡的意思,雙方都心知肚明。

釣翁老人吳河只能暗歎,時機未到。

兩人起身告辭。

出院門之際,一道聲音從院內傳來。

“想當年我負笈遊學那會兒,遇到山野深澗就喜歡甩那麼兩竿,尤其喜歡枯坐數日,只為那一條心頭所好,既然你自號釣翁,想必手段不弱,有空我們去海上比比如何?”

吳河有些懵。

好事是不是來的太突然了。

薛長衛立即轉過身,對著靜室方向,躬身行禮。

花圃旁,蘇老對空舉杯,以茶代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