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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湘雲書院話許氏

跨過書院正門,一片廣闊的廣場呈現在眼前,廣場上分佈著一些石桌。如同棋盤上的棋子,方正,整齊。

亦如儒家行事,方正平和,一絲不苟。

棋盤廣場的後方,錯落有致的房屋隱在山林中,裡面不時傳來琅琅的讀書聲。

如山間的潺潺流水,其音清脆悅耳。

迎接寧白峰等人的書院講授,名叫羅本,板著面孔,但語氣卻很平和,沒有面孔上帶來的嚴肅感。

此刻,寧白峰等人跟在羅本身後,穿過名為棋坪講堂的廣場。聽羅本所說,這裡是書院學子和先生每日清晨晨讀的地方。

棋坪講堂後面,書院迎客用的正殿雖不高大雄偉,亦沒有雕樑畫棟,但遍佈在廊柱和門窗上的文字,讓人肅然起敬。待到將幾人引進正殿偏廳,羅本告罪一聲,說山主正在給人授課,此前已經給山主傳訊,需要幾人在此等候片刻。

老道士點頭,示意理解他們的為難之處。

羅本讓書童奉上茶點後,便直言自己還有課業在身,不能久陪,便告辭離去。

待到羅本離開,肚子空空的元鎮癱坐在椅子上,一手抓糕點,一手拿著茶杯就往嘴裡灌。一下午的行程,卻是讓他又累又渴,尤其是還挎著長刀和揹著小樹。

俗話說,遠路無輕擔,揹著這些,一路走下來也確實累的夠嗆。

寧白峰喝完茶,打量著偏廳內掛在牆壁上的字畫,雖然自己識字不少,牆上字畫勉強能認出文字,感覺都寫的極好。但若是讓其講出意思,好在哪裡,那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約莫半柱香後,一位發須皆白的的灰衣老者跨入偏廳。

老道士起身給灰衣老者倒杯茶。

客人給主人倒茶,怎麼都有點反客為主的意思。

老者不以為意,喝口茶後說道:“煙霞真君晉位元嬰,實在可喜可賀。”

老道士放下手中茶盞,看著灰衣老者,似乎在醞釀著措辭,然後開門見山道:“山主謬讚,貧道來此是為許氏一事,許鹿臨終前祈請貧道將玉章送到書院,願求書院出面,保下許氏。”

話說完,老道士從袖子裡取出一枚雞蛋大小的玉章,放到兩人中間的茶桌上,烏黑油亮的桌面映襯著瑩瑩潤亮的玉章,很是顯眼。

書院山主看了看玉章,神色平淡的喝了口茶,然後對老道士說道:“真君對許氏一事或許不太清楚,待我將其講明白後,你再想想要不要用這枚玉章來換取許氏。”

“許氏自祖上從濱海發跡,起起落落至今,只餘下三支,主脈為前戶部尚書一支,這些年來作為大寧的錢袋子,在走龍江那邊不斷失利,財政緊缺的情況下,很是給朝廷補了不少窟窿。另外一隻,乃是前龍驤將軍許單一脈,前些年跟大泉主帥溫則陽打得有聲有色,為南郡百姓的撤離爭取時日,功勞不小。最後是許鹿一脈,許鹿自幼天資聰慧,書讀的極好,僅僅不惑之齡就已是治國大才,國士不過是時間問題。從這些來看,許氏可謂是中興有望。”

話說到這裡,灰衣老者喝口茶,潤潤嗓子。

老道士聽到這些,插口道:“山主所言,貧道略有耳

聞。”

灰衣老者愣了一下,看著老道士,略作思考便明白他的想法和意思,一聲嗤笑後,說道:“真君莫非以為,許氏的問題出在爭權奪利失敗的上面麼。”

老道士喝口茶,不置可否。

老者見此,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來說說真君不知道的。”

“咋們不妨先從真君看到的一面說起,數月前,真君踏足城內許宅時,想必也曾見過孫氏對許家的窮追猛打,只因許家子弟中出了個將將踏足治國小才的子孫,便將主意打到那湘澤秘地上,想要開闢第四集。其實這裡面還有一件事,許家若是運作得當,並不一定會搶了另外三家的財源,但壞就壞在,許家子弟德行有虧,同孫家交涉時發生衝突,失手將孫老宰相的嫡孫給打殺了,這才引來孫家的不死不休。”

“若說是從這件事便引來孫氏的不死不休,那也稍微有些牽強,咋們再往前推一推。許氏,戶部尚書許清源一脈,作為許氏世代居住京城的一支,一直是在戶部攀爬,為大寧掌了幾朝的錢袋子。既然是在戶部做事,手底下畢竟乾淨不了,幾代下來,京城許家是富貴滿門。然而錢財有了,野心就大了,許老尚書早早就將目光打到宰相的位置上,這就是明目張膽的打壓孫家,需知道,孫氏已經出過三朝宰相,早已將其視為禁臠,一番較量下,許老尚書失勢。隨後又牽扯出私空國庫的事情,而且是證據確鑿,據查證,京城許家虧空國庫已有三代之久,可想而知其銀兩之巨。”

老山主似乎說的有些累了,深呼吸了口氣,端著茶盞,沉默著。

自從老山主說這些開始,寧白峰和元鎮就坐在不遠處聽著,不敢弄出聲響。

一直在聽老者述說的老道士忍不住打破沉默,開口問道:“那這些又如何跟許單一支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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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山主看了看老道士,輕輕放下茶盞,嘆氣道:“事實上,許氏的劫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在許單這一脈上。追尋到四代前,許單一脈還是京城許家偏房,據傳因理念不合,外加不受重視,這一脈祖上破門而出,投筆從戎。幾代下來,已是坐到龍驤將軍的高位。大寧在走龍江南岸總共不過三大軍鎮,卻不設統帥,由三大將軍互相制約,互相協助,以抵擋走龍江北岸的攻勢。許單在領兵一道上確實有些才華,自從掌龍驤軍起,大寧的劣勢不時有所翻轉,功勞是一次蓋過一次,漸漸的朝廷裡開始傳出讓許單統領三軍,全盤扭轉大寧的劣勢,更有甚者,言許單之功,足可冊封異姓王。若只是這些,還不至於讓坐龍椅的那位對其下手,大寧缺少將才,做不出來自毀根基的舉動。但事情卻在另外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發生了變化。”

老山主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數年前,大泉再次過江,攻勢極其兇猛,三大軍鎮不得已被迫收縮防線,撤離百姓。但不知為何走漏消息,三大鎮同時被擊中七寸,損失慘重,然而就在接連丟城失地的時候,許單率領殘軍一路往回反擊,最終鼓舞起士氣,絕地反擊,擊潰大泉主力,將大泉鐵騎趕回江北。從表面上看,許單功勞之大簡直無可想象,但就是在半年前,龍驤軍在戰時主動放棄的一支營隊,被迫逃遁進深山裡,卻無意中被人發現,隨之帶來的訊息卻是如同地震般

傳遍大寧朝野。龍驤將軍許單早已同大泉蚺和,這些年的交戰,只要是涉及到龍驤軍,基本上都是在演戲,目的只在於,大泉鐵騎可以在大寧國土上任由劫掠,許單可以憑藉做戲的軍功往上攀爬。”

老道士一直強忍著沒有說話,直到此時,實在憋忍不住,輕聲打斷老山主的話,“口說無憑之事,如何能當作罪名。”

老山主點點頭,“在當時看來確實是口說無憑,但當朝廷下旨要求許單回京述職時,許單以大泉秣馬厲兵,準備過江為藉口,拒絕回京,這就足以讓人升起警惕,特別是其他兩座軍鎮傳回的訊息是一切平靜的情況下。但壓垮許單這一脈的最後一根稻草卻是在朝中失利的戶部尚書許清源。京城許家垮掉後,刑部在追查贓款去向時,卻發現這些銀子的最大頭卻是流向龍驤軍中,許單儼然是將龍驤軍當作私軍來養,並且還是在用朝廷的銀錢,其用心可見一般。”

老道士沉吟半響,輕聲道:“如此說來,許家其實是動了大寧長孫氏的根基,若非坐在龍椅上的長孫皇帝點頭,許氏也不至於要遭到族滅的地步。”

老山主點頭道:“不錯,許氏三支,唯有困居湘雲府的危害最小。老朽也曾勸過許鹿,奈何他看不開,捨不得,也放不下。儒家做事講究情理,許鹿在情之一字上陷入太深,若是以理來辦,他許鹿完全不至於身死族滅。他,其實也是個可憐人啊。”

聽到此處,寧白峰這才有些明白,為何那日在進山谷前,許鹿會是那麼一副態度。許家滅亡在即,他輸不起。

老道士嘆口氣,伸手捏住玉章把玩片刻,平靜道:“看來是貧道貪心了,許鹿其實在死前就已經想明白了,他保不下許氏,因此他祈求老道的是保證許氏香火不斷罷了,既然許氏在大寧已無立錐之地,那能否保下許鹿這一脈的些許香火,將其送到貧道所屬的渦陽國,山主以為如何。”

老山主平靜的看著老道士,緩緩說道:“老朽不能立即答應你,玉章你先收回去,待老朽和長孫皇帝商量,看看能否賣老朽的面子,真君就在這書院歇息兩日,以待答覆。”

老道士點頭說道:“那便叨擾山主了。”

老山主說完,似乎是有些乏了,向老道士說聲失陪,便起身準備離開。待看到寧白峰和元鎮,微笑的點點頭,告訴兩人,少年人就該多讀些書,這幾日閒暇時不妨去書院講堂聽聽先生授課。

寧白峰幼時曾在村子學塾讀書識字,知道些儒家弟子對先生執的弟子禮,因此按照曾經學過的禮儀方式,對著老山主行禮。

老山主一愣,盯著寧白峰上下觀看許久,才以同樣的行禮方式回禮,微笑道:“年輕人家學淵源頗深,老朽僭越了。”

寧白峰看著老山主離去的背影,滿頭霧水。自己識字都不算很多,老村正不過是給他們講些古老相傳的禮節,村子裡幾乎每個人都會,也只會那麼些。家裡世代打鐵,怎麼就是家學淵源了,若是指打鐵的話,那倒是很有淵源,可老山主明顯指的不是這個。

起身相送的老道士也是面色古怪的看著寧白峰,卻也沒多說什麼。

不久後,羅本講授給學生授完晚課,領著幾人到書院客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