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兩個月前,此時的寧白峰再聽到這聲大師兄,沒有絲毫不適。
他看著這些劍池弟子,握著素問,鄭重的行劍禮。
“諸位,劍道無上,與君共勉!”
隨著寧白峰的這句話,劍池弟子們再次行禮,齊聲道。
“與君共勉!”
......
寧白峰笑著點點頭,然後看向郎平,以及他身後的幾人,輕聲道:“我要出門遠遊,劍爭之後短時間內估計不會回來,你們好好修行。”
聽見這句話,幾人全都愣住。
柳生最先反應過來,“大師兄,你要遠遊何處?”
寧白峰笑了笑,“離洲,回鄉看看,然後再去做些事。”
阮蔓蔓笑道:“大師兄,要不我陪你一起吧。”
郎平眉頭一皺,喝了一句,“胡鬧!”
寧白峰輕輕搖頭,然後看著郎平,“以後就要你多辛苦了。”
說話間,寧白峰取出一個大酒壇子,裡面裝的是周天送的靈石與妖丹。
從竹林一路走來,寧白峰想了一些事,這些妖丹與靈石,儘管自己也需要,但並不必要。
反倒是劍池上的這些弟子,在某些關鍵時刻,更需要這些東西,因此他決定拿出一半,由郎平來進行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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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兩年的相處,寧白峰雖不算說完全看透郎平,但郎平一直以來的為人,就如同人如其名。
開朗公平,處事穩重。
這樣的心態,比寧白峰更像大師兄。
故而這些東西交給他,應該能得到妥善的使用。
郎平看著酒罈,心想難道大師兄是想喝壯行酒?
然而當他接過酒罈,看見裡面滿滿一罈的妖丹與靈石後,整個人呆若木雞。
其他幾人看見郎平的反應,也湊了過來,然後同樣呆住。
郎平最先反應過來,哽咽道:“大師兄,這......”
寧白峰平靜的笑道:“我相信你!”
郎平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
“定不負師兄重託!”
他知道這一壇妖丹與靈石的意思,自然也更明白其價值,更清楚這份心意的重量。
寧白峰微笑著點頭,“那我就走了,後會有期!”
說完,他走下石臺,踩著池水,一步步去往青竹林。
直到走出很遠,劍池上不斷響起驚呼。
眾多劍池弟子們,看著那個走向遠處的白衣身影,發自肺腑喊道。
“恭送大師兄!”
聲音齊整,響徹群山。
走在青竹林裡的寧白峰聽到聲音,輕輕笑了笑,沒有回頭。
......
劍碑下的草堂,已經是護劍弟子的議事處。
寧白峰走到這裡時,恰好有兩名弟子走出來。
驟然看到寧白峰,兩名護劍弟子先是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行禮。
寧白峰笑著詢問餘杭可在。
其中一名弟子說餘杭去青蓮峰外圍檢視陣基。
寧白峰想了想,讓他幫忙去喚餘杭回來,自己在劍碑前等他。
兩人立即御劍而去。
寧白峰順著小路,走到刻有“劍宗”二字的石碑前。
自這塊劍碑立下,他還是首次來看。
石上的“劍宗”二字,大氣磅礴,雄渾的劍意噴薄欲出。
修為不高之人,很容易為之所鎮。
視線往上,一柄巨大的石劍矗立在劍碑上,樸實無華。
但寧白峰知道,這把看似有些破損的劍與另外諸峰上的幾把劍,可以組成一套巨大的劍陣,其威力估計比寒霧大陣
還要強。
正沉思間,餘杭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大師兄,你找我何事?”
對於眼前這個人,餘杭的感覺有些複雜。
既佩服,又慚愧。
畢竟當初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並不算愉快。
寧白峰轉身看著他,取出另外一隻酒罈,遞過去,“我們相識不久,但既然同為一宗弟子,便不該互相猜忌,何況你們是從各峰裡挑選出來的優秀弟子,維護整座宗門,此後更是要守護劍宗之名。這些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們能善用。”
對於餘杭,寧白峰的觀感並不差,甚至還有些好。
畢竟為了尋求真相,不顧自身安危。
這樣的耿直性情,值得一信。
餘杭接過酒罈,之後的表情與郎平如出一轍。
寧白峰走過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莫名想起姜楓的一句話,“好好幹!”
待到郎平反應過來,只看到一襲白衣,御劍去往劍閣。
......
相較於以往,崢嶸碑前圍觀之人要少很多。
畢竟劍爭在即,哪怕很多弟子們並不參與,但所有人心裡都明白,這一次的劍爭只是一個開端,以後的歲月裡,與南邊的爭鬥不會停止。
直到有一方真正消失,劍爭才會平息。
故而很多人也都回峰修行。
偶有寥寥幾人在看看崢嶸碑。
然而當他們看到寧白峰御劍去往劍閣時,竟是莫名的有些興奮起來。
難道他要衝擊八層樓?
......
寧白峰站在劍閣前,仰頭向上看。
劍閣依舊巍峨,頂上的劍光依舊璀璨。
他輕聲道:“我要出山了,估計很久才會回來。”
聲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語,但寧白峰知道,閣主聽得見。
一道調笑的聲音響起在他耳邊,“不得了啊,劍宗首徒居然要領陣脫逃?”
寧白峰知道他說的是劍爭之事,而這也是他來這裡的原因,但是聽到閣主的調侃,他不禁沒好氣道:“要不你把我抓起來打一頓?”
閣主笑道:“好主意!”
話音未落,一道劍光自閣頂落下。
寧白峰瞬間拔劍出鞘,斬向那道劍光。
一瞬間。
劍光與長劍相斬。
接著劍光消散,長劍歸鞘。
似乎只是簡單的一擊,寧白峰卻身形一顫,臉色微白。
閣主讚歎的聲音傳來,“不錯不錯,不用擔心你死在外邊。”
寧白峰運氣調息,平復氣海。
剛剛閣主的那道劍光,看似簡單實則是氣勢意三者的極度凝聚,威力不下於當初裴千山的人劍合一,甚至還猶有過之。
寧白峰所出的那一劍,同樣是全力以赴。
若非先前劍閣悟意,以及兩個月的靜修體悟,他縱然是接下這一劍,也得在床上躺半個月。
閣主繼續說道:“其實,你因該先把這把劍給煉化了,估計要好上許多。”
寧白峰換出一口氣,“我試過,劍元煉化不了。”
閣主笑道:“劍元煉化,那是近兩千年來所發展出來的方式,像這種古老的劍,自然只能用最老的方法。”
寧白峰詫異道:“什麼方法?”
老方法是什麼?他還真不知道。
“滴血認主。”
閣主的笑聲隨風而來。
寧白峰怔了怔,“就這?!”
他實在沒有想到,品級如此之高的寶物,居然只是這麼簡單的煉化方式。
光從字面上的意思來看,只需要
血就行,甚至比血煉的方式都還要簡略,如此一來,豈不是一個普通人就能擁有這種寶物?
寧白峰貿然生出這種想法,暗自咂舌。
閣主回答道:“就這!”
然後他又接了一句,“將血滴在劍鞘的名字上。”
寧白峰將左手握住的劍橫在眼前。
一縷劍氣掠出指尖,將他的食指劃開一道血口,接著將血滴在“素問”二字上。
隨著血珠落在上面,素問二字眨眼間就被血絲填滿,然後整柄長劍一震,青光綻放。
寧白峰眼睛被這光芒所刺,不自覺閉了一下,再睜開眼時,手中的青竹杖已經消失不見。
他當即一驚,看向手臂,卻忽然發現,自己身穿的白蟒龍衣外,又穿著一件青袍,視線所及之處,察覺到頭頂帶了一定竹笠。
寧白峰當即四下打量自己。
身穿青袍,頭戴斗笠,腰間挎著一柄樸實的竹鞘劍。
這樣的形象,若是走在某個雨夜的世俗街頭,毫無疑問的是個落魄江湖劍客。
寧白峰大為詫異,因為他身上這一套,光這件青衣就是極為上品的法袍,竹笠同樣也是件防禦法器。
劍雖然沒有拔-出來,但他知道必定還是原來那把劍。
這把素問劍,居然配有防護-法器!
閣主的聲音再次傳來,“老一輩的手段,好多都失傳了,如今還在世的已經不多,這東西能給你增加保命的機會。”
寧白峰再次仔細打量一番,忽然心頭一動。
身上的法器立即消失,腰間酒壺邊,掛著那柄青竹杖樣式的素問,毫不起眼,安靜異常。
當初得到這柄劍的時候,如同一匹桀驁不馴的野馬。
而現在,心念所動便能隨意取用。
前後變化實在驚人。
寧白峰左手握著劍柄,感受到那股安靜之下的順從,但只要他想,這把劍的威力瞬間便可鋒芒畢露。
得此饋贈,寧白峰鄭重抱拳,對著劍閣行禮。
然後他抬起頭,看著劍閣最高處,平靜的問道:“劍爭在哪裡進行?”
他要離山,只是因為還有些事要辦,並非真正的臨陣脫逃。
待到事情處理完,照樣會趕過去,參與劍爭。
來到劍閣,目地既是來道別,也是來問具體的劍爭地點。
既然劍爭是閣主定下,自然也只有他最清楚。
閣主笑道:“洞陽湖,微山。”
寧白峰點點頭。
這個地方他知道,從好幾人嘴裡聽到過,在《坤洲圖錄》上見過記載。
洞陽湖,坤洲中部最大的內陸湖,天墟江就是在這裡出現數道分叉,然後流向大海。
這裡的仙家宗門極多,紛亂不斷,全賴微山書院從中協調。
其原因無外乎就是為了洞陽湖的各類天材地寶,以及修行資源。
寧白峰回憶完書上的記載,說道:“那我走了,下次再回來的時候希望你還在。”
他說這話,並不是在咒閣主死,而是以閣主的境界,加上劍宗如今的氣運,隨時都有可能跨出天外。
爽朗的笑聲從風中飄來,“放心,我會等你回來。”
寧白峰點點頭,轉身環視群山,目光在鎮嶽峰多停留了片刻。
“不去道個別?”
這是閣主的聲音。
寧白峰搖頭道:“還有機會。”
說完,一道劍光從他袖中飛出。
寧白峰縱身一躍,跳下劍閣石島,劍光出現在腳下,劃過雲海,去往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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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卷結束,感謝大家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