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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夜雪行談心生暖

夜雪紛飛時,上都城裡陷入一片安靜。

冬至日的熱鬧,在這個時候轉為萬家燈火,一陣陣各色餃子的香氣,飄蕩在上都城的空中。

御書房的門再次開啟,小朝會終於散去。

一位位大燕重臣在持傘宦官的陪同下,踩著地面積雪,去往宮外,最終也將匯入這萬家燈火之中。

御書房門前,三道人影並肩而立,看著迷濛宮燈下飄飛的雪花,彼此沉默。

姬武輕輕感嘆一聲,“人去樓空,世人皆謂皇帝好,豈又怎知百姓福。”

做了皇帝,註定就要孤家寡人。因此他最大的喜好,便是召集朝中重臣商討國策,當一樣樣有利於國的政策商討出來,他便心中歡喜,哪怕堆積成山的奏摺壓的他喘不過氣來,也依舊心身滿足。

他不怕累,只怕國家不能臻臻日上。

陳松風卻輕笑道:“陛下凡俗肉體,心願再大也還是需要歇息,夜已漸深,陪著我們可不明智。倒不如趕緊回後宮陪皇后吃頓餃子,早些歇息,明日大朝會,缺了陛下可不行。”

姬武啞然失笑。

陳松風說的沒錯,身邊這兩人可是餐風飲露的神仙,不吃不喝不睡覺,十天半月都不會有事,可他不行,一頓不吃餓得慌,三天不睡,半條命也就去了。

隨即他感嘆道:“陳先生,帝王真就無法修行?”

陳松風知道姬武是想擁有這超出常人的體魄與精力,好以此來處理國政,並非真的是想追求長生。但他依舊搖頭道:“當陛下祭天繼承帝位,手掌玉璽的時候,便已然斷去修行之路,若是強行而為,大燕必衰。其實陛下倒不如習武強身健體,做個武夫也比練氣士要強。”

姬武聞言搖搖頭,“習武要趁早的道理朕還是懂的,以現在的身體習武,估計也就勉強像陳先生說的強身健體,況且,朕也沒那麼多時間打拳練功。”

陳松風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天地有規矩,有些能破,有些絲毫不得逾越。

寧白峰聽著這兩人的對話,沒什麼太大感想,眼見又要陷入沉默,便輕聲開口問道:“陛下,元泰在何處?”

姬武苦笑起來,“元鎮守......在御膳房後的大內酒窖裡。”

對於這個提出樹立雕像,以上都城佈陣的鎮守,他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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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酒窖空了一次又一次,連帶著上都酒價都長了三成。

寧白峰一猜就知道是這樣,“陛下早些回去歇息吧,找個人帶我去找他就好。”

他要去問問這個混賬,到底想幹什麼。

姬武立即攔下他,說道:“聖師還是去西寧殿歇息,朕讓人將元鎮守傳喚過去就是,明日還需要聖師與陳院主來上早朝,可以現在去西寧殿試試聖師袍服,看看合不合身。”

關於上早朝這個事,剛才的小朝會上,也是提到過,寧白峰想了想,覺得有些新奇,便答應下來,但卻沒想到關於衣服的問題。

身上這件白蟒龍衣穿了多年,早已習慣,那還需要關心什麼場合穿什麼衣服。

但看到姬武有些期待的眼神,他還是點點頭,“也好,那就麻煩陛下讓人將元泰叫過來。”

姬武立即喚過身後的老宦官,讓他安排人去傳喚元泰,

順便讓老宦官親自送聖師去西寧殿。

陳松風輕聲道:“去西寧殿領路就由我來代勞吧,順便聊些事情,夜已深,陛下還是早些回去歇息。”

姬武看了這兩人一眼,心知極有可能是要談剛剛那件不愉快的事。

他想了想,點頭同意,“那就麻煩陳院主。”

隨後,姬武讓老宦官擺駕回後宮甘露殿。

留下寧白峰與陳松風站在御書房前,絲毫沒有擔心什麼,也沒將這兩人當外人的意思。

陳松風看著姬武遠去的背影,輕嘆道:“有此帝王,大燕之福啊。”

寧白峰沒多說,看著姬武身影消失在宮牆角,邁步走了出去,走了數步,卻發現身邊無人跟上。

他站在雪中,回頭看著那個儒士,微皺眉道:“不是說要去西寧殿,為何不走?”

陳松風伸手指了指另外一個方向,“西寧殿在那邊。”

寧白峰臉色一僵,他走反了。

陳松風轉身走向那邊。

寧白峰只能邁步跟上。

兩人踩著地面積雪,發出吱吱聲,顯得雪夜由為安靜。

陳松風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飄雪,輕聲道:“算計你確實是我不對,當初與陛下商議此事,他並不同意,是我一意孤行,讓你與薛直產生衝突。”

經過御書房裡的國策討論,寧白峰心裡的怒意已經緩解許多,但依舊還是有些不高興,“告訴我原因!”

陳松風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這麼做的目地,其實是為了你好。”

寧白峰一愣,隨即就氣笑了起來。

你算計我,還他娘的是為我好?

這種無恥嘴臉更讓人厭惡。

寧白峰當即腳步一停,站在雪中,冷冷看著中年儒士。

就算打不贏對方,也絕對不讓他好過!

陳松風沒聽見身旁的腳步聲,回頭看著白衣青年,觸及到那比飛雪還冷的眼神,立即明白是自己說錯了什麼,他解釋道:“氣運一事太過縹緲,知道且相信的人,終究只會是少數。縱然是元泰與皇帝替你立像,我來替你教書講學,卻終究無法將氣運顯現在實處,就算你被尊為聖師,能讓人信服者,少之又少。”

寧白峰沒有說話,但眼神中的冰冷消解數分。

對方說的這些,並非沒有道理,就像之前在御書房裡薛直說的那番話,軍中士卒流血搏命換來的戰績,不能簡單因為一句氣運相助,就將其減弱。

信服聖師與氣運一事,終究只會是少數人。

陳松風接著說道:“因此,想要將你聖師之名落在實處,就需要你在上都傳下你的儒家君子劍道,並且這些還不夠,因為無人知道你的實力,就算將你的劍道放在眾人眼前,也只是枉然,故而,我才想到與其刻意,不如順水推舟,讓你與薛直打上一場,讓你真正揚名天下。”

寧白峰靜靜看著他,平靜的說道:“所以,就算我來上都沒有與薛直產生衝突,你也會讓人與我打一架?”

陳松風點點頭,“若是沒有合適人選,我會親自出手。”

寧白峰挑眉道:“薛直很合適?”

陳松風點頭道:“薛直,人如其名,性情耿直爽快,若只是與其對敵比試,是個極為合適的人

選。”

寧白峰沒再說什麼,但眼神裡的冰冷已經消失。

隨即,他平淡的走上前,說道:“這些事,你大可直接告訴我,沒必要這樣遮遮掩掩,容易讓人誤會。”

陳松風苦笑一聲,邁步繼續往前走,“明說只會讓事情變得刻意,畢竟天下聰明人,可不只有我一個。”

雪花紛紛,留在繼續行走的兩人肩頭。

寧白峰沉默一陣,說道:“可是薛直已然是堪比元嬰境,實在太過於強了一些,就算壓境,他的兵修體魄卻改變不了。”

陳松風笑了一聲,“若是不夠強,那又如何能體現你的君子劍道,作秀可不是我的目地,在無數人面前展示你最強的一面,才是我想要的。”

寧白峰眼神微跳,說道:“所以比試地點選在東城牆上,就是讓所有人看見?”

陳松風笑著點點頭,“不止如此,明日大朝會上,陛下會當眾宣佈此事,好讓跟多的人知道,到時候的那一天,估計來看的人會很多。”

寧白峰腳步一頓。

他忽然想起之前姬武打圓場時的神情,看來是得到陳松風的授意,可以說姬武都知道的比他多,而他這個當事人,卻一直被矇在鼓裡。

陳松風嘆出一口氣,說道:“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你怎麼說,我怎麼做。”

這聲嘆氣的意味很複雜,有不甘,有惆悵,有感慨,也有認命一般的釋然,以及對今後的一絲期盼。

寧白峰從未見過一句話,一聲感嘆會含有這麼多的複雜情緒。

但看著陳松風的神態,他有些理解對方做這些事的原因。

走了許久,寧白峰輕聲道:“讓陳先生費心了。”

陳松風腳步一停,站在原地,回身看向他,笑道:“我的大道就在於你的成就,無需多想,來日,你的劍在何處,我就跟到何處!”

溫暖的宮燈照耀下,兩道身影站在夜雪之中,空寂而悽美。

但宮燈光芒傳出的溫暖,卻在兩人之間流轉。

寧白峰靜靜看著這個中年儒士,許久後,鄭重行儒家之禮。

陳松風同樣如此。

交心之事,盡在不言之中。

直起身,寧白峰微笑道:“就到這裡了,陳先生早些回去歇息吧。”

宮燈右側不遠處,一座恢宏大殿隱在雪夜之中。碩大的燈籠下,殿門上的金漆匾額閃閃發光,總是在夜間也能看得清楚。

西寧殿到了。

陳松風看了西寧殿一眼,然後目光落在白衣青年身上,隨後指著他腰間酒壺笑道:“天寒地凍,不請我喝口酒暖暖身子?”

寧白峰一怔,然後笑著摘下花間壺,遞了過去。

水冷肚腸,酒暖人心。

陳松風暢快的喝完酒,轉身大步離去,雪花紛飛間踏空而起,去往宮外東來山。

寧白峰站在宮燈下,看著那個身影消失,靜默無聲。

悄然間,有道聲音從背後響起。

“少爺不必多慮,這是他最後一次能在皇宮大內御空,下一次再敢這麼做,他就是不死也要在床上躺半年!”

寧白峰循聲望去。

有個駝背老者提著一隻酒罈,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