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科幻 > 雲歸最新章節列表 >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三日醒圍爐敘話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三日醒圍爐敘話

一覺醒來,寧白峰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

這裡是回元館後院的住處,他推門出來的時候,看見元泰正斜靠的坐在臺階上喝酒,掌櫃則是站在一旁雙手攏在袖,兩人的目光都看著院角。

陳松風正站在那裡,仔細欣賞著一棵寒梅盆景。

聽到開門的吱呀聲,三人全都回頭。

寧白峰適應了屋外的光亮,下意識問道:“什麼時候了?”

“午時。”

“三天。”

回話的是掌櫃和元泰,但卻是兩個不一樣的答案。

寧白峰略微怔了怔,隨即明白是什麼意思。

掌櫃說午時,是在告訴他現在是午時。

元泰說三天,則是說他昏睡了三天。

感受著體內各處的痛楚,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打架一時爽,床上三天趟。

從床上醒來坐起,他就立即心神內視,檢視體內情況。

各種混亂的氣勁依舊不停的在身上亂竄,這也是為何依舊全身都痛的原因。其次是氣海,劍元幾近消耗一空,這是施展出最後那一招所付出的代價。

將指天式與攔人式結合,每一劍都強橫凌厲,對劍元的消耗驚人的大,縱然是他這種劍元雄渾的人,依舊還是難以支撐。

最後之所以從梁木上摔下來,正是因為力竭所致,當然也有體內受創的原因。

薛直的攻擊可不是那麼好接的,若非他體魄強,能挨痛,估計都等不到拼盡全力施展最後那一招,就早已躺在城頭。

寧白峰扶著牆,拒絕了掌櫃與元泰過來攙扶,緩緩走到樑柱邊的橫欄上坐下,靠著柱子,微喘著氣說道:“讓陳先生枯等三天,實在抱歉。”

他之所以這麼說,原因就在於,冬日裡的坤北,下雪是常有之事。

陳松風頭上與肩上,早已落滿積雪,顯然不是片刻所致。尤其是他所站的地方,積雪一片,卻無一隻腳印,顯然已經站在那裡很久。

三天前他在城頭昏迷前,最後一眼看到的,剛好是天空飄落一朵雪花。

陳松風神色平靜,身上氣息湧動,抖落一身積雪,又像是抖落一身沉重,如釋重負的說道:“無妨。見你無事,我就可以放心了,元泰說你只是戰至力竭,並無大礙,歇息些許時日就好。既然你已經醒了,我就不在此多做叨擾。”

說完,他轉身往外走。

“陳先生留步。”

寧白峰開口將他喊住,說道:“你想要的我都做完了,能否留下來......聊幾句。”

說最後三個字的時候,他劇烈的咳嗽起來。

體內亂竄的氣勁,不可避免的波及到胸肺,無脈之體就是這一點不好,受傷後的勁氣入體不是停留在經脈,而是那都能去。

肢體的疼痛與勁氣的絞痛加在一起,很痛,也很難熬。

寧白峰看似輕鬆,能扛得住,但並不表示絲毫症狀也無。

陳松風看著他這樣,想了想,有些擔憂道:“你的身體雖強,建議還是多休息,有什麼話,傷好了再說也不遲。”

寧白峰有氣無力的擺擺手,咳嗽著笑道:“不是多大的事,就說說話而已。”

說完這話,他轉頭看著掌櫃,“麻煩幫忙弄些吃的,躺了三天,餓的很。”

掌櫃立即一拍手,醒悟過

來,說了一句我親自去弄,就轉身大步離去。

寧白峰又看向元泰,說道:“你去幫我弄個藥桶,錢暫時找掌櫃賒著。”

他沒有說什麼藥桶,但既然元泰說他是力竭,也就說明查探過他身體,自然該明白這藥桶該有怎樣的效用。

元泰點點頭,轉頭挑眉看了一眼陳松風,去往回元館主樓。

陳松風從院內走過來,在他對面坐下。

寧白峰又劇烈咳嗽了幾聲,用力摘下腰間酒壺,拔塞便飲,數口之後才將咳嗽壓下。

他喘了口氣,笑道:“過了今天,我就會離開上都,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回來,陳先生有什麼想說的現在就可以直說。”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陳松風微微皺眉,“不多歇幾天?”

寧白峰搖搖頭,“我在這裡耽擱的夠久了,不能多留。”

陳松風沒有再勸,他知道寧白峰還要去做什麼,多勸無益。

院內再次飄落雪花,兩人憑欄而坐,看著雪景發呆。

沉默許久,陳松風輕聲道:“能與薛直打到那個地步,甚至將他打成血葫蘆,你確實強的可怕。此戰之後,宮城前學劍的人,已經多不勝數。”

寧白峰喝了口酒,輕咳一聲,說道:“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麼。”

陳松風點點頭,“你為聖師,傳劍天下,今後將有無數人會自稱你的門徒,然人有良莠不齊,育德之事我來接著你做,他日你若歸來,必定不會讓你失望。”

寧白峰抬了抬酒壺,以示敬意,“那就麻煩陳先生了。”

這本是兩人早已商量好的事情,此時重提,不是贅述,而是鄭重承諾。

言畢,又是一陣沉默。

細雪紛飛在廊簷外,顯得整個世界都很安靜。

陳松風忽然輕嘆口氣,說道:“抱歉。”

寧白峰手裡的酒壺一頓,然後笑了起來。

他知道陳松風這句抱歉是什麼意思,因此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暢快的喝了口酒。

隨後,兩人就這樣坐在橫欄上,賞雪閒談。

直到掌櫃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大托盤過來,後邊跟著的小廝提著一個大食盒。

接著掌櫃讓小廝放下食盒,去屋裡搬來一張小桌,將那個大托盤放在桌上,托盤裡放著一尊銅爐,中間的煙囪口裡泛著炭光,旁邊的一圈清亮白湯正冒著滾滾熱氣。

小廝麻利的開啟食盒,將一疊疊菜品放在銅爐旁邊,

掌櫃笑道:“天寒降雪,吃這羹爐最是舒坦,只需將這些肉食菜品放於湯中輕涮片刻,即可食用,這種吃法,乃是上都城一絕,寧師不妨嚐嚐看。”

聞著香味,寧白峰已然食指大動,提起筷子看著旁邊幾人,笑道:“一起吃吧,看我一個人吃也沒意思不是?”

陳松風想了想,坐近了些,接過掌櫃遞過來的筷子。

掌櫃存心陪客,自然也是搬了個凳子過來,坐在旁邊主動夾起肉食菜品,提點這兩人該怎麼吃。

湯汁翻滾,肉食粉嫩,幾人尚未動口,元泰扛著一個巨大的木桶回來。

佝僂的身形扛著一個比他人還大的木桶,看著有些可憐與滑稽,但步履卻很穩健,甚至是極為輕鬆。

最起碼他聞到香味,一步就從主樓後門跨到三人附近,看著銅爐使勁嗅了嗅鼻子。

隨即,他轉身就將藥桶放進屋

裡,叫嚷著給他拿副碗筷。

片刻後,幾人就圍著這張桌子,賞雪,涮著羹爐。

陳松風吃的不多,各種菜品嚐過一筷子之後就不再多吃。修行到他這個境界,吃不吃飯已經無所謂。

同樣是修行之人,寧白峰之前也可以不食,但他此時情況特殊,劍元已經無法維持身體機能,唯有吃才是最好的辦法。

而元泰這個化形妖靈,除了滿足口腹之慾外,純粹是為了吃而吃,以他本體的巨大,多少東西都不夠他塞牙縫。

因此各種菜品不斷被吃下,碟子空了一個又一個。

掌櫃眼見不夠,立即停下筷子,領著小廝一起再去準備菜品。

直到最後,吃到碗碟高高摞起,才勉強作罷。

寧白峰靠在柱子上,喝了口酒,舒爽的撥出一口氣。

此時酒足飯飽,感受著腹部的鼓脹感,以及食物與烈酒形成的溫暖遍佈全身,他覺得很滿足。

自從能逐漸辟穀絕食後,他便很少再吃東西。

能像現在這樣胡吃海喝一頓,然後慵懶的躺著不動,確實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元泰吃完最後一口肉,抓起旁邊的酒罈,咕咚咚將一罈酒全部喝乾,然後重重的打了個酒嗝。

陳松風不自覺的聳聳眉。

儒家之禮,食有食像,絕不會有這等粗鄙行徑。

元泰瞥見他的神情,一猜便知緣由,故意身子往後一倒,靠在牆壁上,然後一雙穿著破舊布鞋的泥濘雙腳架在桌上,故意朝著陳松風挑了挑眉,嘴裡卻懶洋洋的說道:“少爺,藥桶準備好了,桶壁上貼著赤火符,保證還是熱的,趕緊趁熱去泡泡。免得有些人看不過眼......”

最後一句話明顯搭不上前言,顯然是在故意膈應人。

陳松風緩緩站起身,鄭重行禮,“多謝款待,陳某就此告辭。”

寧白峰扶著柱子站起身還禮。

元泰毫無反應,懶散的靠著,晃動著那雙髒汙的鞋子。

掌櫃站起身,準備送客。

寧白峰點頭道:“今次一別,下次見面還不知何時,寧白峰在此預祝先生修為大進,心想事成。”

陳松風微笑著點點頭。

旁人祝他修為大進、心想事成,只會是吉利話,而寧白峰說的這些,已經是他可以看到的將來。

陳松風準備離開,轉身之時忽然想起一事,輕聲道:“離開前去皇宮裡道個別吧,他畢竟是肉體凡胎。”

多餘的話,他沒說,但意思很明顯,寧白峰若是離開個數十近百年,再回來時,姬武估計就是一堆冢中枯骨。

寧白峰想了想,點點頭。

陳松風不再多說,轉身走進雪中,踩著積雪,推開院門大步離去。

目送著儒士離去,寧白峰抬頭看了看天空,有些說不出來的複雜味道。

掌櫃帶著小廝開始收拾碗筷,瓷碗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將寧白峰的惆悵全部打碎。

他低頭看了一眼,緩緩轉身,去往房裡。

在他經過元泰的身邊時,一腳勾住元泰屁股下的椅子,瞬間拉倒。

元泰直接摔了個四仰八叉。

“少爺,您吃飽了撐的!”

背後傳來元泰沒好氣的抱怨聲。

寧白峰嘴角掛著一絲笑,施施然走回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