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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6 求好示弱

小院門前,一米多長的大狼狗朝著鐵籠子瘋狂的嘶吼吠叫。

而籠裡的中年人嚇得不停的掙扎求饒,從我的角度甚至可以清晰看到丫的褲襠處溼漉漉的一大片,顫抖的調門裡透漏著無限的崩潰。

坐下來以後,餘佳傑替我倒上一瓶啤酒,接著又從桌子底下摸出兩個帶紅殼子的雞蛋,笑呵呵的出聲:“朗弟,你嚐嚐我們本地土雞蛋。”

姜銘豁牙憨笑,發揮著宅男本色:“有鍋嘛,我給你們炒個雞蛋去。”

“炒蛋把營養都蒸花到鍋裡啦,沒有用得,好東西應該介樣吃。”餘佳傑直接握著一顆雞蛋,朝桌沿“咔咔”兩下磕碎,然後將蛋黃和著蛋清一股腦全都擠進了啤酒杯裡,隨即揚脖連酒帶蛋全都倒進口中喝下去,還愜意的打了個飽嗝。

姜銘摸了摸鼻尖,滿臉驚詫:“哥,你生吃啊?”

“滋陰壯陽得,等你大一點點就知道啦。”餘佳傑哈哈大笑著望向我道:“朗弟,你要不要系一系?”

我撥浪鼓似的狂搖腦袋:“不繫啦,我怕腸胃里長寄生蟲。”

一早就聽人說過,死在柳州,食在廣州。

當我真正身臨其境杵在羊城這個地界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理解還是太過狹隘了,單純的一個蛋炒飯,這邊就有十好幾種的做法,更別說其他食材。

見我一臉的忌諱,餘佳傑爽朗的拍了拍我肩膀道:“哈哈哈..朗哥哦,你如果想在這個地方生存,還是要適應介裡的生活方式,介裡的大佬都很注重欺喝的,比如去什麼高檔會所,他們給你夾菜,你不欺,那他們就會認為是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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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銘好奇寶寶似的問道:“傑哥,您說的欺喝,是吃喝嗎?”

“對呀,是欺喝嘛,我說的不是欺喝嗎?”餘佳傑臉紅脖子粗的講死理,我笑盈盈的擺手道:“小銘,傑哥說欺喝就是欺喝。”

“我說的不是欺喝,是7喝啦,難道我的普通發不保準嗎?”餘佳傑一臉無辜的辯解。

“包準保準,你說啥是啥吧,這小子你準備咋辦?”我連忙打斷,不想再跟他繼續這麼毫無營養的話題。

有道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廣東人說普通話。

倒不是說人家不如北方人口條子利索,主要常年身處的環境,外加地理因素,讓他們繼續不需要太過跟人用普通話交流,這要是比粵語或者是English,我們根本拍馬難及。

餘佳傑掃視一眼,蹲在籠子裡顫顫巍巍的中年人,挺沒所謂的冷笑:“我問他葉致遠的號碼,他不肯說,那就讓他繼續冷靜冷靜吧。”

我回頭朝著中年人笑問:“老哥,還記得白天你跟我說過的話不?吃苦是福,現在福享的夠多了吧,還不打算吃點虧嗎?”

中年人咬著嘴皮,表情一臉的掙扎:“我..我..”

知道這傢伙心底肯定有有什麼忌諱,我也沒繼續勉強,眼角掛笑的出聲:“行唄,你繼續醞釀,我可提前跟你宣告了哈,我從這塊最多呆半個小時,半小時後我就閃人,你如果還不樂意跟我用正常人的口吻交流,他們會對你做出什麼慘絕人寰的事情,我就不管不了了。”

“王總,我真的..”中年人苦哈哈的似的抱拳。

一個馬仔站起身,朝著有些消極怠工的大狼狗發號施令:“大黃,咬他!”

“汪汪..”大狼狗再次連吼帶撲的趴向鐵籠子,直接將中年人的求饒聲給淹沒。

說老實話,瞅著籠裡那個我素不相識的中年人,我其實挺不忍心的,按歲數這傢伙幾乎快跟我爸差不多了,按關係,我們更是無冤無仇,可現在為了生存和活下去,我必須得違心的扮演者一個惡魔。

或許這就是人吧,我們每時每刻,都在演繹著各式各樣的自己。

時而沒心沒肺,時而高冷蕭瑟,時而又恐怖的像個惡鬼,人堆裡我們會跟著同伴歡聲大笑,夜深人靜的時候又感覺自己孤獨的堪比怡紅院裡的小翠。

寒暄幾秒鐘後,餘佳傑站起來身子,樂呵呵的朝我言語:“朗弟,你等一下哈,我去給你們做一盤最正宗的羊城蛋操飯。”

我開玩笑打趣:“啥玩意兒?蛋操飯?你家這蛋玩的還挺前衛哈。”

“哈哈哈..”

“朗哥,搞笑啦。”

一桌子人頓時間笑的前俯後仰。

餘佳傑撇撇嘴笑罵:“以後不許總開我玩笑。”

說著話,他迅速走進對面一間類似平房的廚室裡,並且很快的繫上一條花格子的圍裙。

其實,男人和男人相處,主要矛盾是什麼?不就是一個臉面嘛。

我把餘佳傑想要的臉面雙手奉上,他肯定也會對我表現出足夠的尊重。

餘佳傑做飯的空當,他一個叫軒仔的小弟,敬了我一杯酒,客套的出聲:“朗鍋,我前幾天聽人說,你和荔灣區的胖頭魚鬧起來啦,胖頭魚還說過幾天會打斷你的腿。”

姜銘傻乎乎的較真:“內個什麼雞八胖頭魚絕對在吹牛逼,別的不敢說,誰敢碰我朗哥一指頭,絕對讓丫後悔從他媽的肚子裡早產,真當我們擱緬D..”

“咳咳咳。”眼看姜銘又快把自己家底全都賣出來,我趕緊咳嗽兩聲打斷,看向軒仔問:“話說胖頭魚擱羊城還算是個腕呢?”

軒仔喝的明顯也不少,大著舌頭解釋:“他一般般吧,以前跟大哥差不多,也是靠幹拆遷廢料起家的,後來跟了天娛集團,比我大哥厲害一丟丟,最厲害的還是天娛集團,郭家三兄弟,胖頭魚是郭江的頭馬。”

這兩天,我已經不下四五次聽到“胖頭魚”和天娛集團的名號,頗有點我剛剛進軍崇市時候,孫馬克和長龍酒吧給我的那種感覺,好像整個羊城都有這個勞什子天娛集團的影子似的。

說話的空當,餘佳傑端著一盤香噴噴的炒飯從廚房走了出來:“蛋操飯來嘍..”

“快,嚐嚐吧,別讓飯被操的太孤單。”我沒正經的招招手。

“你們吃著,我就過去問問他。”餘佳傑脫掉身上的圍裙,邁著王八步走到鐵籠子旁邊,先是用方言嘰裡呱啦的跟對方對了幾句話,接著他猛然開啟鐵籠,一腳踹在那條大狼狗屁股上咒罵:“大黃,咬他!”

狼狗一下子暴走,吐著腥紅的舌頭就要把腦袋往籠子裡拱,如果不是餘佳傑掐著它脖頸,估計下一秒就能直接給中年人啃的滿臉血肉模糊。

中年人完全崩潰,蜷縮起身子躲在最角落裡,連哭帶喊的拍打鐵籠:“我說,我想起來葉致遠的號碼啦..”

幾分鐘後,兩個小兄弟將渾身散發著屎尿味惡臭的中年從籠子裡提溜出來,他趴在我腳邊,有氣無力的哽咽:“王總,我其實也沒見過葉致遠,他是透過..”

我不耐煩的往旁邊挪了挪鞋子出聲:“傑哥,給他再關進籠子裡吧。”

中年一把摟住我的小腿肚子,哭爹喊娘的吱聲:“他號碼是188XXX..”

我按照他念出來的號碼,使一個小兄弟的手機直接撥了過去。

幾秒鐘後,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沉穩的男低音:“你好,哪位?”

這人的普通話說得異常標準,一點都不夾雜羊城這邊的尾音,乍一聽還有點某電臺男主播的錯覺。

我捧著手機,不卑不亢的出聲:“葉少您好,我叫王朗,相信您肯定對這個名字不會太陌生,我也不知道小弟究竟是因為什麼冒犯了您這棵大樹,會讓您心生厭惡,不管怎麼著吧,噁心到您了,我先給您道個歉。”

對方聽到我的話後,沉默了差不多七八秒鐘後,“嘿嘿”一笑:“我沒想到你居然還有膽量跟我通話。”

“葉少說笑了,您再位高權重,也不過是個喝多了會吐,見著美女會笑的普通人,我沒必要怕你什麼。”我咽了口唾沫道:“跟您比起來,我可能確實連草根都算不上,可我也得呼吸空氣,吃五穀雜糧不是?”

對面的男人心情看似不錯的出聲:“哈哈,有點意思,你繼續往下說。”

我咳嗽兩聲道:“給您打這個電話,首先我是奔著求好示弱的心理去的,我和我的朋友們是從山城逃出來的,因為什麼逃的,以您的能耐,稍加打聽不難瞭解真相。”

對方話語清冷的反問:“你在威脅我嗎?暗示我,你是個亡命徒,如果我再逼你,大家容易魚死網破是嗎?”

“不存在威脅,只是實事求是的講過往。”我沉聲道:“我拿下莫妮卡會所的方式可能不一定磊落,但絕對符合你們葉家的規則,當然您如果認為葉家吃虧了,我願意補償,只希望您能高抬貴手,跟我一個吃飯睡覺的平臺,感激不盡啦。”

我說這句話,是來之前經過深思熟慮的。

人跟人的關係有時候簡單又複雜,就好比喜歡一個人沒什麼道理,討厭一個人也沒什麼絕對的原因,但我相信大部分人在面對死刑犯時候,通常只有一個心理,能躲的遠點就躲的遠點,當然也不排除個別心理扭曲的人不這麼想。

我想跟這位葉家少主闡述的事實很簡單,我現在就是個死刑犯,只想老實巴交的活著,希望他別把我逼進深淵,頗有點當初白老七勒索我時候的那種心態。

聽完我的話,葉致遠老氣橫生的吱聲:“呵呵,你很有意思。”

我順著他話往下接茬:“那我就當是葉少同意啦,葉少的大恩大德,小弟沒齒難忘,明天中午,我擺酒席給您三拜九叩,屆時恭候葉少大駕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