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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5 態度

望著我歇斯底里的狂躁模樣,葉致遠既沒發火,也沒有辯解任何,出奇的沉默。

“遠仔,我是個混子不假,可特麼我有心有肺,昨天還跟我一塊喝酒嘮嗑的陳凱現在已經變成冰冷的屍體一具,他媳婦昨晚上還哭著跟我對話,現在已經香消雲散,你告訴我,我能鎮定的起來嗎?”我攥著拳頭,照著旁邊的副駕駛車窗“咣”的一拳砸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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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玻璃頃刻間裂成幾道蜘蛛網,我的手背上瞬間被玻璃茬子割破幾條細微的小傷口,向來怕疼如命的我,這一刻卻沒有絲毫的疼痛感,我鼓著眼珠子怒視葉致遠:“你是天之驕子,你可以動動嘴皮子就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很多人到現在都還吃不飽飯,你肯定不能理解我們這些掙扎在溫飽線上的人,究竟是一種怎麼心態。”

葉致遠揉搓兩下鼻頭道:“朗哥,你心情不爽,我現在不跟你解釋任何,不滿你大可以發洩出來,發洩完了,咱們再慢慢的聊以後,談未來,OK嗎?”

“不特麼OK,太雞八不OK了!”我像一支被點燃的炮仗一般,咬牙切齒的跺著腳:“為了一塊地皮,陳凱全家死絕了,你告訴我,怎麼樣才能把這股子憤怒發洩完?我好不容易抓到天娛集團的痛處,你一句不許擴大,事情就必須得結束,你考慮過我的心情嗎?”

“如果你現在是個清白身,警局也好、網上也罷,什麼都查不出來你,你就算把天捅破了,今天我都不會勸阻,可你是嗎?”葉致遠昂起頭低吼:“跟天娛繼續鬧下去,即便你手裡握著一大堆影片和證據,咱單說你的身份,你想過郭家三兄弟反咬你時候,你能不能吃得消?”

“我..我特麼不怕!”我頓了一下,發脾氣似的喝罵。

“是,您老人家是誰呀,屬孫悟空的,天不怕地不怕,在山城敢和輝煌公司硬槓,來羊城不懼天娛的威望,您怕過誰,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唄。”葉致遠嘲弄的撇嘴:“所以,你混到現在,連一片屬於自己的地盤都沒有,不是我看不起你王朗,你摸著自己良心回答我,迄今為止你有一塊屬於自己的根基嗎?哪怕是一個村子、一個鎮子都可以,你有嗎?”

我啞然的張了張嘴巴,很想去辯解爭論,但又一個字都說不出口,雖然不願意承認,但葉致遠說的確實全部都是事實,從臨縣到崇市,從崇市到山城,再從山城到羊城,我一直都像是個流浪漢一般的漂泊,哪塊地界都或多或少的爭出來一點點名氣,哪塊地方卻又都無法做到君臨天下。

“王朗,你現在二十多歲,還能跑,也跑得動,但你能一直都這麼跑下去嗎?”葉致遠吸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反問:“別的道理我不跟你講,你就問問你自己,問問你這幫兄弟,到底哪裡才是你們的家?”

“我..我..”我蠕動兩下嘴角,最終心有不安的呢喃:“我特麼沒理。”

“別的城市我不敢保證,但在羊城,推翻天娛集團,你就能原地封王!”葉致遠再次拿出煙盒,自顧自的點上一支,可能是不會抽菸的緣故,吞吐兩口後,他劇烈咳嗽幾下,將煙盒拋給我繼續道:“可封王,你無非就是個地下的王,地上呢?這年頭沒有關係,你也就是今天稱帝,明天嗝屁,不管你願不願意,是不是都必須得打好明面上的關係?”

別看葉致遠還沒有我歲數大,但分析其問題來,屬實一針見血,我摸了摸額頭輕呢:“是!”

葉致遠手法生疏的夾著煙卷道:“陳凱老婆的那段影片,看似劍指天娛,但卻事關羊城不知道多少掌權者,天娛集團再有錯,他們是奉旨在搞拆遷,如果真的渲染出去,老百姓們怎麼想?會不會認為那些掌權者們和天娛集團有貓膩?一旦產生這樣的想法,再加上一些有心之人的推波助瀾,你想想掌權者們能放過你?能容許你在這塊立足?”

我心有不甘的苦笑:“是我..是我衝動了。”

“朗哥,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牢籠,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只要你是個人,就必須得遵守其中的規則,你損害了一個人利益,最多會被吐槽謾罵,可你損害了一大部分人的利益,得到的只能是覆滅。”葉致遠拍了拍我肩膀頭道:“良心誰都有,可有時候為了存活,必須得讓狗把良心叼走。”

聽到他的話,我微微一愣,那種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的複雜情愫立馬包裹我的全身。

“增城區那塊地皮的事情,你辦的不錯,雖然不一定能阻礙天娛集體的角度,但至少可以讓他們難受。”葉致遠將抽到一半的菸蒂丟出車窗外,從兜裡掏出一張銀行卡道:“不管是非功過,陳凱一家確實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卡里有六十萬,是我私人的一點心意,轉交給陳凱的其他親人吧。”

我擺擺手推辭:“沒了,他家沒人了,僅有的兩個兒子,一個重度昏迷,醒來遙遙無期,另外一個在部隊服役,我不知道他的聯繫方式。”

“在部隊服役嗎?”葉致遠的眼神莫名泛亮,隨即點點腦袋:“行,我回頭幫忙打聽一下吧。”

寒暄幾句後,葉致遠抽聲問我:“朗哥,關於那塊地皮你有什麼想法?”

瞟了眼他熱忱的眼神,我有些厭惡的打岔:“沒想法,陳凱家都沒了,起碼得等他和他老婆出殯吧,但有一點很明白,不管是政府改建還是別的,那塊地皮絕對不會落入天娛集團手裡。”

“成,你知道該幹嘛我就不多說了,那塊地你先壓在手裡,最後實在賣不出價錢,就給初墨當校址吧。”葉致遠笑了笑道:“價格方面你放心,你多少錢買的,初墨至少出雙倍。”

我轉動兩下脖頸,沒有應聲,聽葉致遠話裡的意思,好像並不知道熊初墨昨天也去看過那塊地皮,甚至已經跟我達成了協議,看來他倆之前的關係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默契。

不多會兒,孟勝樂回到車裡,我們隨便找了個別的話題。

將我倆送回會所以後,葉致遠就藉故離開了。

目送葉致遠的車尾燈駛遠後,孟勝樂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咒罵:“不知道為啥,我越來越反感這個逼,說話時候那股子雄赳赳氣昂昂的屌樣,就好像自己是羊城的無冕之王。”

“沒能耐的時候,是這樣的。”我仰頭嘆口氣:“誰都敢跟咱們指手畫腳的談吐江山,假設今天我是郭海,你借給他個膽兒,他都不敢說半個錯字,好好特麼混吧,早晚有一天,咱們得站在這塊地界上指鹿為馬,所有人還必須得翹著大拇指說對!”

“動腦子的事兒歸你管,跟人搏命的事兒讓我幹!”孟勝樂稜著眼珠子,從牙縫裡擠出兩句話:“打今天開始,咱頭狼跨進的任何戰場,我拿鮮血和小命給你和兄弟們保駕護航,多餘的不嘮,先把羊城拿下。”

說著話,孟勝樂兜裡的手機響了,他接起“嗯啊”兩聲,隨即遞給我:“找你的。”

看了眼是個羊城本地的陌生號碼,我遲疑一下接起:“你好,哪位?”

電話裡傳來一道低沉陰森的男聲:“王朗,我是天娛集團的鄭清樹,咱們剛剛見過面。”

“哦,咋地啦狗籃子,是打算跟我放狠話、找排面嗎?”我吐了口唾沫嘲諷道:“如果是的話,你省省吧,咱倆段位不平等,我瞪瞪眼都怕嚇尿你,你就記住我的話,我早晚會讓你跪在陳凱兩口子的墳前數念懺悔。”

鄭清樹精神病似的哈哈大笑:“哈哈,從今天開始我盯上你了,以後出門務必小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