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床榻之上……
千默已然坐起。
眼中還帶著一絲驚魂未定般的惶恐，像是在醒來前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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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他現在的心情準確來說應該是喜怒交加。
喜的是，不管那時空傳送通道中的存在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畢竟，它一直都沒有對自己動手。
而自己終究還是沒有掛在這該死的時光幻境中！
怒的是，剛特麼醒過來，本來應該是一通眾人淚目，感人肺腑的煽情場景。
結果竟然就聽見某無良老魂淡把自己咒成了植物人。
雖然知道丫是在開玩笑，也清楚自己能撿回一條命很大一部分上都歸功於對方。
但是……
把對方暴錘一通的感覺也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小魂淡，快看勞資為了你小子受的傷！”
知道千默剛剛甦醒，行動不便。
渾沌奮力擠開圍作一團的眾將，把自己漆黑尾巴直接搭到了千默的身前。
千默下意識的瞅了一眼，隨即面色古怪……
你妹啊！
一道連十釐米都沒有的灰白印痕，看錘子？！
雖然隱約知道你受了內傷，這特麼也太能裝了！
不要為了賣慘，用這種方式來搏我的眼球好嗎？！
其實這倒是千默誤會了渾沌，丫在先前被霜天聖者暴打吊錘的時候……
倒算得上受傷極重，內外兼有……
只是白虛的時空倒流有些太過給力……
直接給他復原到了完美無缺的狀態。
就連這點證明傷重的證據，都是他對著鏡子找了半天才找到的……
看著渾沌那一臉期盼的樣子，千默最後只得無奈搖了搖頭，開口道。
“好了好了，老魂淡你這次救駕有功，到時候給你更新一下裝備，順便把籤售會的事情搞定？”
“成交！”
“成交你妹，把你的大尾巴甩一邊去，重死了！”
“得嘞！”
然後眾將就見到渾沌尾巴一收，一臉的喜色，美滋滋的踱到了一旁。
千默目光在床榻周圍的人身上掃了一圈，確認確實沒有什麼人員折損。
也是放心的點了點頭。
還好，看來他們都是安全的撤回了默虛山。
他們能平安歸來，千默很是滿足。
畢竟，雖然是幻境，但他還是對這幫背後充滿故事，重情重義的手下們產生了一些感情。
至於白虛復活十位大能的事，則是之後與白虛閒聊時，才得知的了……
千默的目光，最後還是回到了最靠近自己的白衣青年身上。
正是白虛不假！
此時的白虛，已經重新換上了一席白袍。
雙目中的血紅盡褪。
只是看其外表，似乎又恢復到了從前那般風輕雲淡，氣定神閒的模樣。
但千默的感知何其敏銳，縱使白虛的實力他看不透。
但後者身上散發出的那種靈魂波動……
卻是血腥寒冷，殺伐凌厲……
似這種情況，若不是白虛實力已達聖祖，光是那靈魂中的殺氣與仇恨……
都有可能令得他化為徹底失去本心，只知殺戮與復仇的兇獸！
好在，這般兇怨，自己應該可以幫上一些忙。
扯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千默開口道。
“二弟……”
“大哥……”
白虛也是回以一個微笑。
雖然白靈的事情一直壓在他的心上，化作了執念心魔。
但千默、渾沌，以及默虛山的將士們，同樣被白虛看的無比重要。
他們能夠平安，白虛仍舊感到很滿足。
“白靈阿姨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二弟，你要節哀。現在默虛山大敵當前，危機還沒有解除，你是這裡實力最強的人，一定要守住本心，不要被心中的魔念吞噬了自我！”
“是，大哥，我記住了……嗯？？？！！！”
白虛聽到千默的開解，頓時感覺有些暖暖的，很貼心。
就像喝了感冒靈。
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不對。
你知道個鬼啊？！
你不應該一直都在深度昏迷中，全然懵比，不問世事嗎？！
你是怎麼知道的？！
“呵呵，很奇怪我在瀕死的昏迷中怎麼會有辦法觀測外界，想問我是如何得知的？”
看到白虛以及身前眾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千默倒是有些莞爾。
“二弟，你且看這是什麼？！”
探手入懷，千默緩緩摸出一塊大約a4紙大小的布帛。
其色潔白，皮毛質感。
此時，布帛之上，正不斷散發出點點金色熒光……
“這是……大哥送我母親的那塊蘊靈龍綃？！”
“沒錯！”
“可是，這東西為什麼又回到了大哥的手中？”
“別急，你仔細感受一下！”
“好吧……這龍綃的確就是當時你送給我母親的那一塊啊……連氣息都沒什麼變化，這……”
白虛似是有些疑惑。
大哥不像是那麼摳門的人啊，送出去的禮物還帶往回要的？
現在又把這東西掏出來，是想給自己留個念想？
可是，當他真的按照千默所說……
壓下疑惑，沉下心來，細細感知後。
一股讓他熟悉到了骨子裡的波動出現……
那波動中的味道……
是白靈？！
“大哥……這……這……”
白虛雙手顫抖，目中含淚。
渾身宛若篩糠一般，劇烈的搖晃著。
縱使心中已經確定，那蘊靈龍綃中存在著白靈的靈魂氣息。
但他卻遲遲不敢探出自己的雙手，將其接過！
不怪他如此遲疑扭捏。
實在是，白虛太清楚“獻祭”這二字代表的意義了。
那是將獻祭者的全身心化為本源，灌注到另一者體內的霸道秘法。
一旦使用，再無絲毫挽回之機！
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白虛真的難以想象，若是這塊蘊靈龍綃中沒有母親的殘魂存留。
自己會絕望到什麼地步……
“別婆婆媽媽的，這可是你親媽，看護的活，還得交給你親自來！”
“大哥，我……我不敢接……”
若不是此時氛圍不對，千默還真能被自己這二弟給逗樂了。
這個時候的白虛，渾身氣息起伏不定，情緒變化極度激烈。
稍微有一點外界的環境影響，就能令他的平和心境支離破碎！
但轉念一想，若是自己的母親也經歷了這種遭遇。
恐怕自己還不如他吧……
現在的白虛，再沒了一宗之主的風輕雲淡，聖祖級強者的淵嶽峙。
反而是與千默記憶中，數百年前，為了治療母親……
不遠數十萬裡，獨闖不周山，求取安魂草的淳樸少年重合在了一起。
這才是白虛本來的性格，他本是一個天賦卓絕，無憂無慮，性情純良的孩子。
只是現實接二連三的磨難與打擊，才讓他成了這副樣子……
“少廢話，給你！”
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千默直接便是將雙手託舉著的蘊靈龍綃交給了白虛。
短暫的手忙腳亂之後……
大殿中，宛若死一般的寂靜……
從千默與白虛的交談中，默虛山諸將也是明白了什麼。
那蘊靈龍綃，就是當初大當家送給白靈主母的見面禮！
看這個樣子……
若是他們所料不差，或許主母還留有一線生機？！
數息之後……
“啪嗒，啪嗒！”
有水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響起。
白虛哭了……
但他的眼中，卻滿是不可抑制的激動與狂喜。
此刻他的感覺。
無異於從人生中最絕望的低谷，回到充滿希望的溫暖天堂。
畢竟，不論在哪，有媽媽的地方，便是家！
與白虛的激動相比，千默的身軀卻是僵硬了一下。
似乎是有著一瞬間的恍神。
只是，此刻在場的眾人，無一例外，都沉浸於白靈靈魂未泯的狂喜之中。
所以，他這一瞬間的異常並沒有被什麼人注意到！
除了……渾沌……
還以為千默是受傷之後的後遺症，渾沌正想走近詢問。
但當一股極為隱晦的氣機轉瞬即逝。
他卻停下了腳步，似是在考慮著什麼，最後終究還是沒有選擇繼續上前。
而千默的面色，已是從片刻的呆愣，直接過渡到了難以掩飾的驚喜。
不過，他的喜悅，和在場眾人可能有些不同……
那是因為，在他將蘊靈龍綃交給白虛的一瞬間。
自己的識海中，一張通體雪白，其上滿布金光字型的神奇書頁，悄然浮現！
“混沌蘊神訣！”
書頁首行，五個楷體大字熠熠生輝！
根本來不及管顧其他，千默能夠感覺到，這張虛幻書頁的存在時間好像存在著限制！
他甚至已經看到，在書頁的頂端邊角處，已經燃起了縷縷金色火焰。
就好像是天道都不允許其長存於世間，要將其銷燬一般。
若是不在它消散之前，將這法訣完全記住，千默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因為，他有種預感，這同時也是“混沌蘊神訣”對於修習者的第一道考驗。
若是連法訣內容都記不下來，那就是庸人！
而“混沌蘊神訣”，不傳庸人！
所幸，千默並不是個庸人。
在符咒一道上過目不忘的本領第一次被他成功用在了背書上。
十數息後……
在書頁燃燒殆盡前的最後一刻，千默終於是將其上的最後一個楷體大字，記於心中！
而這，也側面證明了千默以往所說，自己過目不忘的天賦在學習文化課上毫無作用，根本就是在扯淡。
丫就是純粹的不想學而已！
“呼……”
好險！
還好這書頁的自燃方式是從上到下。
不然若是它從四面八方燒起來，那絕對來不及全部記下。
自己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心中有些後怕，千默可不認為，金光前輩會給自己重新背一次的機會。
有些東西，是由主人來選擇。
還有些東西，則是會主動選擇主人。
顯然，千默此時已經具備了成為“混沌蘊神訣”主人的資格！
“撲通！”
可是，還不待他微微得意。
一聲肉體撞擊地板的聲音響起！
回頭一看，卻發現白虛已經手捧蘊靈龍綃，直接跪在了自己面前！
“大哥，救母之情，無以為報。從今以後，上刀山下火海，白虛的這條命，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