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現在距離咱倆默虛山頂一別，已經過去了近萬年？”
仰頭灌下一口藥酒，感受著進入腹內微微散開的淡淡酒勁和濃濃藥力，千默略微有些迷醉的道。
說實話，對於這個事實他現在都還有些不能接受。
前一刻還見面的人，過了十分鐘，竟然就大變了樣，而且告訴你這十分鐘之內外界經歷了一萬年！
嘖嘖，比“爛柯人”人的傳說還誇張……
“可不是嘛，早年那群兄弟，現在也沒剩下幾個。這麼多年的戰爭，太多的人離去了。”
白虛此時也是毫無形象的仰面坐著，手裡拿著酒杯，卻是突然將酒水灑到了地上，貴氣逼人的金眸之內，湧上幾分傷感。
“白恭總管呢？”
“五百年前為突破傳說境，閉了死關，至今未出。我曾仔細探測過……”
說到這裡，白虛搖了搖頭。而千默也明白了，不再問白恭的事情。
“白風、白鳳兄妹……”
“壽終正寢，只不過，他們倆活過的歲數……大哥，你別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臨走之前給他們塞了什麼東西！”
看著千默突然有些躲閃的眼神，白虛哈哈大笑。
自己這大哥，終究是心繫人族，在臨走之前，曾把白風兄妹單獨叫到一處，贈予了他們自己修煉的功法，還嚴令非直系血脈不得外傳。好像是叫什麼《五勤戲》……
結果憑著這功法，白風與白鳳兄妹二人，竟然直接突破了人族的壽命極限，活過了千年歲月！而且，他們竟然統統掌握了操縱異獸魂魄的能耐！
若不是知道大哥的功法對其他族群沒啥作用，就連白虛都有些動心了。
畢竟，突破壽元限制，這基本就是挑戰天道了。可天道偏偏沒有降下懲罰，的確是怪事一樁。
兩兄妹中，白鳳終身未嫁，可白風卻成功開枝散葉。再加上因為千默的關係，白澤族、人面鴞族及其治下附庸族群，都嚴令禁止奴役殺戮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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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白風那一支脈倒是發展了起來，並且還有了不大不小的成就。
只不過，他的子孫們就沒有白風兄妹如此變態了，最強的，也不過活到了五百餘歲。突破千年壽元的，再無一人。
這其中的原因，恐怕就只有白風兄妹，以及提供了功法的千默才能知道了。
“鴞祖前輩、白音還有你母親……”
“哈哈，他們都好！只不過母親自從恢復到現在，都還很虛弱，所以此次泰山封禪，我便沒有讓她跟來……”
“虛哥，我聽侍衛說你修煉出了岔子？你現在怎麼樣了，我……千……千……千默？！”
似是終於說起了高興的事情，白虛的興致也高了起來，哈哈大笑著說起最近發生的趣事，可還沒說多少，帳外再次傳來一陣腳步聲。
很輕，但也很急促……
緊接著，一隻素手，已經撩開了帳門，將絕美的俏臉伸了進來，臉上隱見憂色。
只不過，當佳人的視線在帳中掃視一圈，終於看到圍坐於地，喝到興頭上的兩人一獸時。
一聲見了鬼似的尖叫響起，差點嚇的千默把手中的酒杯丟出去。
“我去……嚇死個人，這不是白音嗎？可以啊，虛哥哥，感情你這外出公幹，還得攜帶家屬？”
“夫妻生活不能少，但虛哥哥可不能虛啊哈哈哈……”
千默穩住手中酒杯，看清了來人，可不正是白音！
心中正激動，卻突然想起白音剛剛對白虛那令人殘念的稱呼，差點沒當場笑出來。
喝多了的老魂淡更加直接，當場就要開車，卻被白虛趕緊召出一道煙雲遮住嘴巴，省得他鬧出太大聲響。
“你們有所不知，我們此次前來泰山，正是為了封禪大典，音兒不是作為家屬，而是作為人面鴞族族長前來。至於那令人殘念的稱呼，大哥和前輩，你們休要再提。”
“泰山……封禪？你們異獸什麼時候也搞這一套了？對了，剛剛那些侍衛好像還叫你妖皇，難道？”
“沒錯，虛哥……白虛就是這一次被推選出來的妖皇，我們妖族的唯一皇者！”
聽到千默的疑問，白音先是確定四下無人，隨後走了進來。
也不顧什麼形象，紅裙一甩便是坐於地面，手掌一翻，一隻盛滿了酒液的杯子與千默碰了一下，而後一飲而盡。
待到美酒入喉，才施施然的回道。
只不過，看了一眼白虛的臉色，她終究沒好意思再說一句“虛哥”出來。
“妖族嗎？看來萬族大戰快要進入尾聲了？你們情況如何？”
“你竟然知道萬族大戰？”
白音卻是再次被千默的“學識淵博”震撼了一下。
她雖然當時就有所察覺，加上之後白虛層對她隱晦的說過一些真相，但千默能夠知道這麼多事情，還是超出了她的預料。
“一點點，一點點……不過，妖族的日子，應該不太好過吧。”
“可不是，龍、鳳、麒麟三族的族長，就在三百年前的一次三霸族會議中，被人一網打盡。連帶著三族許多的高層，盡數玩完。論起有生力量，也就和我人面鴞族差不多，勉強能在妖族擠進前十之列。”
說到這裡，千默才是真的有些震驚了。
龍、鳳、麒麟三族大變他是知道的，這事情即使在當年都是超級大地震，那些殘破的古書頁中，肯定含有大量記載。
只不過，人面鴞族能在妖族排進前十，還真是讓他沒想到。
“呵呵，蟠桃樹。”直到白虛樂呵呵的提醒了他一句，千默才反應過來。
若是有這頂級先天靈根幫助，人面鴞族當年就很平均的頂尖戰力一突破……那還真是個恐怖的飛躍。
“對了，彘獸族、紫鸞族如何了？”渾沌睜著朦朧的醉眼，卻是問起了這兩個大鬧了當年白虛登基大典的族群。
對他的話，白虛回了一個橫切脖頸的動作，幹淨利落。
“那個噬靈尊者？”
提起噬靈尊者，白虛卻只是搖了搖頭，就連白音的眼神都有些暗淡下來。
“我最終還是逾越了一些東西，等妖族安穩下來，或許他們就要採取行動了……對了，大哥、渾沌前輩，給你們介紹三個小家夥！”
先是雲裡霧裡的說了一句，搞的千默和渾沌暈頭轉向。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白虛眼眸微閉，千默能夠感覺到，一股極為細微的靈魂波動，剛剛從白虛的身上擴散而開……
“爹爹，孃親！”
當兩男一女，身高皆是剛過一米的精緻小娃掀開帳門跑將進來，千默與渾沌的瞳孔，瞬間放大！
“這是……你們的女兒？！”
……………………………………
第二天清晨，泰山之頂……
有些萎靡的千默、白虛夫婦站在山峰之頂。
“大哥，是不是很意外，第三階段只是陪我喝一場酒？”
“是有點意外，不過這送行儀式……而且，這泰山……”
千默在現世雖然算是個偽宅，但因為入殮師的職業和麒麟兒的身份，千家長輩經常帶他走南闖北，增長見聞。
其中，就來過泰山。
只不過，他印象中的泰山，和現在這個高達萬丈，連綿不絕，到處都是要命禁制的山脈可沒啥關係！
他已經死死盯著這山峰很久了，愣是沒發現有一處自己眼熟的地方……
並且，山下那成千上萬，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的妖族異獸，和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妖族大佬是怎麼回事？！
對此，白音的回覆很簡單：
“妖皇為兄弟送行，他們應該的！”
“哈哈，大當家，好多年不用這個稱呼，沒想到剛一見面，卻又要分別，保重啊！”
一個滿身金甲的大漢，抱拳恭聲，嘴中喊出的，卻是一個頗有年代感的稱呼。
千默一笑，炙金這突破了傳說境的傢伙，還是這麼健壯！
“大當家，保重！”
這是白忠，白恭的孫子，因為白澤族底蘊開啟的原因，擁有血脈的他，已經和至今站在了同一水平線，也突破到了傳說之境。
“大當家……”
“默尊……”
“大當家……”
“……”
一位位故人，一聲聲道別。
氣氛有些悲涼，但千默卻很蛋疼……
雖然我理解你們，但是，對我來說咱們相當於昨天剛見過面啊……
但沒辦法，此時他只能忍住蛋疼，逐一沉重點頭。
“大伯，我們還能再見到你嗎？”
三個稚嫩的童聲一同響起……
看到聲音來源，千默這次是真的悲痛了！
白虛夫婦的孩子：白宇皇、白宙荒、白音桐。
為了逗樂這三個侄子侄女……他可是掏了不少存貨出來！
偏偏這三個孩子的爹媽猛的不成樣子……
萬年過去，現在的白虛，早就達到了自在境巔峰，進無可進。白音也不差，自在境中期。
再加上他們身後的勢力。
這三個小鬼還不是要啥有啥？
可是，這三個鬼精的小家夥，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白虛和白音的挑唆，竟然主動伸手要見面禮……
他這個做大伯的是窮，但總得掏出點珍品不是？！
這麼一掏下來，除了墨玉麒麟、金甲和一部分材料。
基本就沒剩下啥了！
不僅如此，他甚至不惜自損元氣，為這三個小家夥畫了不少實用性極強的符咒。
這也是他現在神情有些萎靡的原因。
對於這三個小娃娃，他雖然很是喜愛，但也真是怕了！
“大伯走了，孩子們，有緣再見！”
這次真的是淚灑當場。
“恭送默尊！”
天地齊呼，一道漩渦再現，而千默的身影，再度消失……
“虛哥，你真的準備……”
“嗯，不如此，無生機！”
“可……”
“好了，我意已決，你也要開始準備了！”
“……”
白音與白虛對視一眼，皆是看出了對方的決絕……
當所有人都轉身離去，一道飄渺的聲音，卻是迴盪於山峰之頂，久久不散：
“呵呵，一切都要結束了……但這，也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