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唐天華說的如此理直氣壯，蘇夜不屑笑道：“他一人所為？你可別唬我了，他就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何德何能指使那麼多人攻擊我？”
當初蘇夜跟著董妍去了那家醫院後，被董元白用符咒襲擊，一副整棟醫院的人都在配合著董元白的樣子。
而後來還有先天境的能力者出手，就董元白這麼一個普通人，能指揮得了那麼多人跟能力者？
所以蘇夜是不信的。
唐天華幽幽道：“可正因為董元白只是一個普通人，他也才有這麼做的理由。”
蘇夜腦袋一歪，滿是不解道：“理由是什麼？”
唐天華無奈嘆道：“其實我跟董元白也算是老同學了吧，只是他嘛，先天丹田破損，我就算想幫他成為能力者也無能為力，他倒是因為我的緣故，很早就知道了能力者的存在，可隨著年齡增長，他心底對於能力者就愈發恐懼。”
“恐懼？”
“如果當一個普通人知道自己怎麼樣都無法擁有那種超脫常人的力量，你舉得他會怎麼想？”
蘇夜愣了愣，如實回答道：“可能會羨慕跟自卑吧……”
唐天華不屑一笑，開口就道：“這是內心軟弱的人才會有的想法，而有些人就會想，憑什麼別人有，我沒有？或許還會想，那些擁有超脫常人的能力者若是要統治普通人的話，那作為普通人的他們，該如何去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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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夜一時有些出神。
就見唐天華繼續又道：“然後他們又會想，既然大多數人是沒有的，那麼乾脆所有人就都沒有好了，這樣才能形成穩定，而董元白就是這樣的人。”
蘇夜搖頭道：“就算董元白是這麼想的，可他憑什麼能調動先天境的能力者？”
唐天華啞然失笑道：“我剛剛不是說了麼，他是我的老同學，當初組建這個組織的時候，他出力也多，隨著時間越來越長，他自然也培養出了自己的一套班底，甚至到最後，組織裡所有的普通人，都會聽從他的調遣，而不是我的，你若不信，大可親自去問問董元白，畢竟你肯定知道他被軒轅殿的人帶去了哪裡，而
你想去肯定也不難。”
蘇夜眯了眯眼，緩緩道：“你想說這跟你都沒什麼關係麼？”
唐天華無奈笑道：“我確實都是知道董元白的所作所為，可卻沒有阻止，你說是我默許，倒也沒錯。”
蘇夜撇嘴道：“我就是覺得即便他想這麼做，可怎麼可能能讓那些能力者在行動失敗後使用自爆那種這麼極端的手段呢？”
唐天華愣了愣，無奈笑道：“這也正是董元白的高明之處，他的確很有領導的才能，這樣的才能無論是對於普通人，還是能力者都十分受用，也可以說要是當初沒有董元白的幫助，唐氏集團也不可能有如今的成就。”
蘇夜愣了愣。
就見唐天華搖頭苦笑道：“這一切倒可以用他當初說過的一句話來解釋，人嘛，只要給他們想要的，不愁沒人為你賣命，哪怕你沒有他們想到的，畫個大餅，信你胡扯的人也絕對不會少了。”
“你這鍋甩得可真是厲害。”
唐天華嘴角抽了抽，沒好氣道：“我也並不想推卸全部責任，畢竟對於董元白做的那些事，我的確是預設了的，又不是因為感激他幫助唐氏集團或者幫助我一起創立這個組織。”
蘇夜詫異道：“既然如此，那你解釋這些做什麼？”
“自然是因為你覺得我做的這些是錯的，覺得董元白做的是錯的。”
蘇夜質問道：“難道沒錯麼？”
唐天華無奈嘆了口氣，抿了口茶後，緩緩就道：“所以我剛剛才問你，你分得清什麼是對錯麼？”
蘇夜正想說話。
卻見唐天華擺手打斷蘇夜道：“董元白的做法的確極端了一些，可你能說他肯定就錯了麼？這世上的人若全部都得知能力者的存在，那麼會是怎麼樣一個結果？”
蘇夜一下就愣住了。
唐天華繼續道：“你難道還期望不對等的兩股勢力能夠和平相處不成？哪怕能力者們無意去統治那些普通人，可普通人卻會有心地去想自己絕對不甘心被人奴役，如果他們覺得只有消滅少部分人，才能確保大部分人的安危時，董元白這樣的人會少嗎？甚至是那
些為此不惜丟掉性命的人會少麼？最重要的一點是，哪怕絕大多數普通人並不是這麼想的，可這些人卻又不是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他們不得不按照他們之中一小部分人想要的結果去行動，這就是現實！”
蘇夜一時有些啞然，對於唐天華的這番話，實在是無言以對。
而唐天華緩緩又道：“你或許應該聽說過一輛列車要撞向被綁在軌道上的一群人時，可以拐進另一條跪道，可卻要撞死另一個被綁在軌道上的人的選擇難題，可大多數人也只會覺得單是這樣就很難選了，不會再去做延伸，也不敢去做延伸。”
蘇夜皺了皺眉。
就見唐天華沉聲就道：“那我現在就問問你，你以為你是知道對錯的，可如果選擇權給你，這輛列車原本行駛的跪道，要撞死的是一群與你毫不相干的人，而另一邊的那單獨一個，卻是你至親至愛之人時，你又會如何選擇？你的選擇還會跟之前一樣麼？如果不一樣，你之前的選擇是對是錯？”
在這道題沒有延伸之前，如果沒得選擇，那麼人們或許都會更加傾向與犧牲一人而拯救一群人吧。
可被唐天華這麼一問，蘇夜真的是不知如何回答，甚至心底原先的傾向也沒了。
卻見唐天華又道：“如果這個時候還會有人說什麼大義滅親，自己的選擇與之前沒有區別，那這樣的題目，還可以換成誰都沒有被綁在軌道上，並且你與他們都不認識，而有這麼一群人，正在欺辱或者追殺一個弱者，弱者跑到了另一條軌道上，而那群惡人也正處在列車前行的鐵軌上，列車已經靠近並且無法躲避，你又該作何選擇？繼續堅持之前的選擇，犧牲良善之人，去拯救那些惡人？可這樣的選擇是對的麼？可若變了跟之前不同的選擇，那之前的選擇還是對的麼？”
蘇夜被唐天華說得一臉的茫然。
“你若不能堅持固定的對錯，因為一些條件就不斷變換規則，怎麼就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判斷錯誤的時候呢？”就見唐天華幽幽道：“所以，在這個世界，你真分得清什麼是對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