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大官都敢殺的刺客,面對自己這種小角色,一般來說,就像是宰只雞崽子一樣簡單。
這些江湖豪傑打出來的口號都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所以在面對這幫刺客時,若想保住小命,那就得“知情識趣”。
所以狗兒繼續閉上眼,等著考驗的來臨。
這一等,就到了天明,聽著三道呼嚕聲結束,等得憔悴的狗兒趕緊打起精神。
踢踏踢踏,腳步聲越來越近,到了跟前結束。
“七哥!這小崽子應該醒了吧!”
這聲音?好吧,當時慌亂的只顧躲命,哪裡記得。
“開啟看看便是!”又一道年輕的嗓音。
“看看吧,這小子倒是機靈!應該不會亂喊。”
這是個上歲數的人。
然後蒙在頭上的罩布被摘了下來,狗兒閉著眼。
“小崽子,莫要裝樣子了,你瞅瞅你的手,都抖成啥樣了!睜開眼,聽爺爺問話!”
狗兒連忙睜開眼,居中的是一個方臉老漢,旁邊左右兩個年輕人。
開口問話的人正氣鼓鼓的望著自己。
“小子見過,各位好漢爺,不曉得有什麼可以幫上你們的?小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吆,還是個讀書的相公!”中間的老漢撫著鬍鬚呵呵笑道。
旁邊的年輕人撇嘴道:“死在我手裡的讀書人不知道有多少個了!”
好吧!自己猜的沒錯,果然是那跑掉的刺客,嗯,還喊來了幫手。
“小崽子,想知道俺們是誰嗎?”氣鼓鼓瞪著自己的年輕人指著狗兒鼻子問道。
狗兒賠笑道:“好漢爺,小子不想知道。”
“不行,你必須知道,仔細聽著!”
“好漢爺,小子真不想聽!”
“不想聽也得給爺爺聽著!”
“那好吧!”狗兒委屈的道:“好漢爺您說吧!”
那漢子……
中間的老漢呵呵笑道:“讀書的相公就是這麼靈性!”
他後面的年輕人道:“再靈性也擋不住我手劍。”
氣鼓鼓的年輕男子道:“小崽子,你可還記得山洞裡死掉的漢子!”
狗兒苦笑道:“好漢爺,小子真不敢打擾你們做生意,真是無心之過啊,小子給你賠禮!”
說完就想拱拱手,但是胳膊被綁著結實。
“賠禮頂什麼用,小三都死了!今天也要把你給殺掉,去給小三陪葬!”
鏘的一聲,他手裡提的劍被拔了出來。
狗兒連忙道:“好漢爺,冤有頭債有主,那小三爺可不是俺殺的,你可要講道理啊!”
“狗屁,要不是你把官差引來石炭山,小三怎麼會死”那漢子怒氣衝衝的道。
眼看著劍尖越來越近,狗兒這個急啊,“好漢爺,早知道石炭山是你們的打死小子都不敢去啊!”
任憑狗兒解釋,那漢子就是不聽,提著劍就要刺死自己。
正在危急關頭,中間的老漢道:“行啦小二,莫要嚇唬他了!收拾收拾咱們出城吧!”
說完就轉過身背著手離去。
叫小二的刺客,狠狠瞪一眼狗兒。
狗兒也趕緊對他訕笑幾聲,正要開口,就見他突然舉起來劍,兜頭砸來,狗兒
道:“我命休矣!”
噗通,倒在了地上。
南城小院,趙捕頭看看驢圈,站起身問後面幾人道:“最後見到他是什麼時刻?”
小乙道:“俺喂完驢回來!剛熄滅火進了被窩,躺下沒一會兒,他說要去撒尿,也不點燈就跑出去了。”
一旁的狗剩補充道:“大概是子時了吧!他出去後驢子就再沒叫響,俺等著困了就睡著了。”
“子時?”趙捕頭嘀咕一聲,提著燈籠看地上的痕跡,驢蹄印早就被人踩亂了,整個院子搜個遍只找到一根粘著頭髮的木棍。
“被偷驢賊綁走了,估計是兩個人,若是昨晚發覺,城門關閉著說不得還能尋到,時間太久了,今早城門一開估計就出城了!”
趙捕頭嘆口氣,用條麻布袋裝了粘頭髮的棍子,就背在肩上大步的走了出去。
狗剩幾個自聽了小狗兒被綁走,就縮在一邊不敢吭聲。
趙捕頭走了兩步,扭頭見他們還在門口愣著就道:“住在你家的行痴呢?”
狗剩道:“出去做活了,明晚就回來了!”
趙捕頭點點頭,囑託道:“今晚插好門,沒什麼事不要出來!”
大傻道:“小狗兒咋辦?”
“我去喊人來找!你們不要亂跑,等明日行痴來了,就讓他去衙門裡找我!”
狗剩點點頭,道聲曉得了。
趙捕頭提著袋子,也沒回家,轉身又回了衙門,先去了捕快房,喊了值守的捕快,又到縣尉廳小屋子裡,沒見到劉三郎。
就轉身往後宅走,到了門廊口,對那把守的門子道:“麻煩通傳下劉三郎,就說俺有事尋他。”
那門子拱拱手,道聲:“趙捕頭稍等,小的馬上去尋。”
就招手從旁邊的小值房裡喊一個戴小帽的僕人出來看著。
自己就轉身往後宅走去,到了西跨院門口,對著把門的僕人道:“外頭趙捕頭有事要尋三郎!”
那僕人點點頭,就走了進去。
趙捕頭沒回縣尉廳,就在那兒直接等著,一柱香時間,劉三郎夾著一卷書走了出來。
“有什麼事嗎?急急忙忙的連飯都不讓吃一口!”
趙捕頭趕緊拱手道:“三哥兒,小狗兒被人綁走了!”
劉三郎一愣道:“什麼時候的事?”
“夜裡子時的事,同時丟的還有一隻毛驢!”
“什麼毛驢?”
趙捕頭趕緊把前前後後說了一邊。
撿一條丟失的毛驢,對劉三郎幾人來說算不得什麼大事。
“你說毛驢是昨天在亂墳崗那天撿的?”劉三郎拄著腦袋想著。
“對”趙捕頭嘆口氣道:“當時我在山頂,就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我就去左右看了看,發現官道上有匹毛驢,等我們一行人下山回衙時,狗兒就順手牽回了家,當天晚上,這驢和小狗兒就被人綁走了!這個事情不簡單啊!”
劉三郎點點頭道:“是,看來那跑掉的刺客又帶了幫手來,今晚有的忙了,你先回廳裡,我去去就來!”
狗兒雖然聰明,但對於整天破案輯兇的捕快來說,他們更敏感,順著線索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推理的七七八八。
“這小狗兒凶多吉少了!”趙捕頭嘀咕一聲就回了縣尉廳。
事情,若是放到今天早晨,正
如他所說,狗兒差點被他們的怒火給嚇死!但是到了下午,情況就有了變化,心裡也松了口氣。
聽聽後面一群老頭吵個不停,就越發覺得自己這條小命還能苟延殘喘的活上幾日。
祭祀廟裡,居中的唐老大狠狠的拍在身側的小桌子上,沒辦法,這兩天拍的次數有點多,扶手早就斷了。
“殺不能殺,放不能放,你們到底吵出個什麼辦法?”
“大哥,這小娃娃又沒什麼用,拉出去給死掉的孩子們陪葬多好!”一旁的唐老三咬牙切齒的道。
“呵呵呵,唐老三,莫要打你的小九九了!”唐老二狠狠的對他道:“這個娃娃小二也說了,和縣裡的人,州里來的大官都親近的很,我們正可以拿著他去和衙門裡談判!”
右手邊的唐老四忽的站起來,指著狗兒道:“唐老二,你睜開眼看看,這小娃子就是個跑腿的,用他來要挾那幫大官?你腦袋被驢給踢了吧?”
唐老二一跺腳也站了起來,指著說話的老四就開罵道:“唐老四你越來越放肆了,莫忘記了,我比你大!”
唐老四呵呵一聲道:“就事論事,我又沒說你年紀!”
唐老二繼續氣道:“那你耳朵裡是塞了毛嗎?我明明說的是談判,誰告訴你是‘要挾’!”
“談判?”一旁的唐老三嗤笑道:“老二,你可是白活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你見過那次談判是圍繞個無足輕重的小崽子談的?”
左邊的唐老五接過話頭道:“那三哥的意思是去衙門綁個大官來?小弟可以幫你把路子探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去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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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三道:“呵呵呵,老五啊!你當我傻!”
“三哥是不傻,但是慫!”
“你說誰慫?”
眼瞅著兩個人又要打在一起,坐在中間的唐老大嘆口氣道:“都消停消停吧!”
聲雖小,但是能鎮住場面。
“從上午開始吵,一直吵到下午,還在吵!”
唐老大舍了座,背著手從廳前走了下來,邊走便道:“我讓你們談論的是,如今的局面怎麼去破解,而不是讓你們爭論這小娃子的生死!”
“這些年,我們為了這座石炭山造了多少殺孽,殺官員,殺商人,殺盜墓賊,殺放羊漢,整天幹的造反的行當,整日裡提心吊膽的過活,原本想這石炭山捂住了訊息,日子就能安安穩穩的過下去,可是啊!”
唐老大一把推開東廂房的屋門,指著裡面聲嘶力竭的對後面人的喊道:“你們來看看,這裡面埋葬了我唐家村多少好孩兒!”
又走到廟門口指著外面稀稀拉拉燈火回身喊道:“再看看外面這些好端端的人家,妻離子散,寡婦夜哭,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們難受啊!每到夜裡,老夫就不敢入睡,只要一睡就是噩夢連連,有一次驚醒過來,披上衣服去街上走走,恰好遇到個守喪的小婦人,她問我‘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能告訴她,為了守住家園只能繼續捂住秘密!”
“你們知道嗎?那小婦人又問我一句話,‘秘密守住了,但是人沒了,這家園還能叫做‘家園’嗎?’我當時愣在半場,回答不上,只好捂臉而去!”
一邊說,唐老大一邊走,當走到狗兒身前時,彎下腰扶了起來,就繼續轉身對著後面人道:
“各位,趁著今天這事,老夫想問問你們,放任不管是早死!死死守著是晚死!這條路該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