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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一章匠人

天已經黑的透透的,白天說出去找鐵匠的狗兒還不回來,歇在龍州館驛的花十四、王厚和龐大郎等人實在是著急的很。

想出去找,但是龍州城大的很,幾人也不熟悉,別到時候人沒找到,自己又走丟了可就麻煩了。

所以又等了一個時辰,戌時二刻,龐大郎坐不住了。

“花小哥,你乃是官身,你帶著俺們幾個一起去通判家打聽打聽,是不是狗兒被他留下來吃晚飯了!若是沒有也正好拜託他派人幫忙找找!”

花十四道聲好,回屋脫了身上的粗布衣裳,換上了象徵著官人身份的官衣,就帶著龐大郎和幾個啞巴漢往外走,只有王厚留在驛館,等著狗兒是否回來。

幾人和驛丞打了聲招呼,便往大門口走,剛剛邁步出去,就看到把門的門子正在用手裡的長棍轟趕一個穿著破舊衣裳的青年漢子。

龐大郎眼尖,正瞧見這漢子手裡捏著封書札,以前做山匪的疑性就起來了,拽住頭前走路的花十四,指指這漢子低聲道:“花小哥兒,你瞧這拿信紙的漢子,莫不是綁匪派來的信使?”

花十四畢竟是少年人,瞧不出啥來,就回道:“過去問問!”

龐大郎點點頭,手握著刀把就朝著被門子趕去牆角的青年漢子走去。

“咳!兄弟是來送信的?”

龐大郎悄悄站在這漢子逃跑的後路上,才咳嗽一聲向這漢子問話。

年青漢子聽見有人向自己問話,趕緊扭頭看去,見是一個軍漢,便拘束道:“是,俺爹讓俺過來驛館送封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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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

龐大郎眯著眼瞧著這漢子,想不到還是一窩賊。

“敢問兄弟給誰送信?”

年輕漢子打量一下龐大郎,輕聲問道:“你是誰?”

吆喝,還挺有警覺性,龐大郎心道一聲,便指指自己腰間的牙牌道:“某家在這驛館公幹!”

年輕人一聽,趕緊抱拳恭敬道:“見過差爺,俺爹讓俺給驛館一家叫趙大郎、趙十四以及趙厚的人遞封信。”

龐大郎眼睛一亮,再瞅這青年漢子時就帶著些意味深長的目光。

“這位兄弟,這三人某家正好認識,就住在這裡面,不曉得要送封什麼信?某家可以幫你傳遞一下!”

青年漢子皺著眉頭指指驛館門口的門子,道:“可是那門子明明說這驛館沒這三人啊?”

龐大郎咳嗽一聲,一把攔住青年漢子的肩膀道:“他個小小的門子,哪裡認得全這裡面住的貴人,不滿兄弟說,你說的這家人的屋子正巧住在某家隔壁,若是小兄弟信得過我,就把信交給我,某家自給你去送。”

青年漢子見龐大郎說的熱情,想一想不就是一封信麼,沒什麼大不了的就開心道:“好啊!喏,給你信!”

龐大郎接過來看一眼信封,忍著要拆開的心思,緊緊握在手裡道:“你爹可還有什麼囑託?”

青年漢子皺著眉頭想一下道:“俺爹說,不必著急,吃過早飯慢慢的來便是!還說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來的時候不用太客氣。”

龐大郎一愣,盯著面前漢子道:“沒啦?”

“嗯,沒了,叨擾差爺進去送

信,莫讓這家人等急了!”

龐大郎點點頭道聲好,轉身給門口的花十四等人打個眼色,就邁步進了大門。

不大會兒花十四也跟了進來。

“花小哥兒,這封信,我怎麼瞅著和一般的綁票信不大一樣啊?”

花十四接過他手裡的信,嘴裡念道:“爹孃,孩兒趙大狗今晚在朋友家住宿,莫要擔心安全,也不用報官,天明你們自來接我便是,地址是:南城坊盤子衚衕第六家,鐵老錘家!嗯,來的時候帶一匹紅色的綢緞布!”

信念完,花十四和得了訊息急匆匆跑過來的王厚對視一眼,便愣愣的看著龐大郎。

“龐大哥,是狗兒的信不錯,但是這綁匪冒著天大的膽子就要一匹紅布?”

“是啊龐大哥,小子聽說綁匪都是要金銀錢的,要吸氣紅布幹什麼?”

龐大郎也想不明白,拿過信紙重新看一眼道:“從信上看,狗兒倒是沒啥危險。”

“那也不能放他在人家待著!”花十四和王厚異口同聲道。

龐大郎點點頭,對著後邊的一個啞巴漢子問道:“人跟上去了嗎?”

這幾個啞巴漢,或許是脫離了大牢,也或者真被行痴給開解了心結,平常雖還是蔫巴巴的,但是幹活兒,做事兒都不會懈怠,再不像以前總是尋死覓活的模樣。

被龐大郎問話的啞巴漢點點頭,伸出手指比劃個二,眾人就曉得是有兩個人跟上了。

龐大郎便扭頭對花十四道:“花小哥兒,這鐵老錘必然是個厲害人物,若只有我們幾個過去,制,倒是能制服住他,但萬一要傷到狗兒可就不好了!”

花十四問道:“龐大哥那怎麼辦?”

“不如去問問蘇通判?”

花十四想一想道聲行,幾個人便奔著蘇宅走去。

盤子衚衕第六家,鐵老錘端坐在飯桌正中間,但身子歪斜著正與左手邊的人說話。

“趙小哥兒,都是些粗茶淡飯,上不得檯面,你多少吃些,萬一後半夜餓了,可沒得東西吃!”

“對啊對啊!”

他話音剛落,門口外又走進位粗手大腳的村婦,這婦人手裡端個砂鍋,一邊走一邊驚喜道:“小官人,俺家裡沒啥可拿得出手的,這只下蛋的老母雞,俺可是燉了老久了,你快些嚐嚐!”

狗兒瞅瞅桌子上的飯菜,心裡就有些“難受”。

“榜下捉婿”,這種趣事狗兒自然聽說過,每次爹孃拿這件事兒來打趣自己時,狗兒就嘿嘿傻笑的道聲好。

因為聽爹爹說,敢去皇榜下捉女婿的大多是有錢的員外富商家,只要把人捉去拜堂成了親,就可以天天有吃不厭的美味佳餚,和穿不完的綾羅綢緞,所以那時候的自己做夢都想被人捉去當女婿。

今天終於是圓了被捉婿的夢了,可出手抓人的,居然比自己還窮。

抬頭看看殷勤招待自己吃菜的公母倆,狗兒就氣的牙根癢癢,既然對方不是真綁匪,那自己就沒得害怕。

“鐵老伯,您可曉得強綁朝廷命官是個什麼罪名?”

坐在主桌上的鐵老錘,瞅一眼狗兒,再和嚇得哆嗦的渾家打個眼神道:“看小官人說的,怎

麼就強綁了,這不是看您夜裡走路不安全,特意招呼你來家裡留宿一晚麼!你看俺還好酒好菜的招待您,任誰看了這都不是犯罪的事兒!”

狗兒被他噎的說不出話,瞅一眼強裝鎮定的鐵老錘嘆口氣道:“你若真為你家姑娘著想,就不要行此一招兒!”

“可不這麼做,我家女兒哪裡能脫離此身!”

“鐵老伯,小子只是末流小官,這除籍的事兒真幫不上什麼忙,再說,小子恰好有事兒要找你幫忙,若這件事兒能做成,通判面前,小子一定會給您說上幾句好話,豈不比拿著自家閨女的名節做賭注要好的多?”

鐵老錘嘆口氣無奈的道:“小官人,你不曉得官府的黑暗,在他們眼中,俺們這些入了籍的匠人就和騾馬一般,那大官怎麼會捨得讓我們脫籍。”

話說完,鐵老錘眼光灼灼的瞅著狗兒道:“小郎君小小年紀就做得官,必然是有些本事的,只要小郎君肯取了我家女兒,哪怕只給個小妾名分,到時候再使些錢,我家兒子就能脫了此籍!子孫後代也就不用終生操持這打鐵之事。”

狗兒想不明白,做打鐵匠怎麼就不好了?雖說得不了大富貴,但最起碼掙個養家餬口的銀子還是沒問題的啊!

狗兒年紀畢竟是小,不曉得入籍的匠人和自由身的匠人有何不同。

匠籍制度是封建官府對從事手工業的藝人匠戶們編定的特別戶籍的制度,宋時,諸行百業等社會各項領域發展的異常繁榮,為更好的挖掘諸行工匠為朝廷,為社會服務,南宋開始,就盛行以職業劃分戶種的做法,到元代發展為“諸色戶計”,也就是“匠人籍”,朝廷會在某行業裡強徵一些手藝高超的匠人,向官府提供不同的勞役或者兵役。

入了籍的工匠,他們的後代子孫都要世世代代當工匠,這一條是寫進律法裡面的,就好比鐵老錘家,紹興十二年,他不幸被官府強徵為鐵匠,他的小兒子原本正在用心讀書準備參加科舉,結果被縣學退回了學籍,要求他放下書本去學打鐵,鐵老錘前去官府理論,結果又被抓去幹了幾個月勞役,只好認命。

戶籍制度是官府精心設計出來的,它可以將人口永遠的保持在這種狀態。

但是這種抄起大棒子強行劃分戶籍的做法,嚴重制約了工藝的進步,宋開了壞頭,導致後面朝代再無什麼重大的科技被發明出來。

與其他戶籍相對比,匠籍悽慘的不是一星半點,首先全家老幼都要參加生產,並且世代相繼,社會地位低微而且收入更是低。

發展到最後,匠籍家的兒子連媳婦都娶不上,只能互相換親。

鐵老錘有三個兒子,三年前老大老二被拉去軍營服軍役至今未歸,原本說好的婚事也黃了,眼瞅著小兒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紀,著急的鐵老錘只好聽從友人的指點,行此一招。

“鐵老伯,我還是那句話,娶妻的事兒自然是不成的,但是,你若能把我剛剛給你畫的圖紙裡的東西打製出來,今天我就拍胸口告訴你,你這匠籍絕對會被除掉!”

“當真?”

“當真!”

小官人不肯娶自家閨女,鐵老錘也沒得辦法,只好點頭答應給狗兒打製這個叫壓煤球雞子的東西,以期望他能說到做到,幫自家人脫籍,哪怕只給小兒子脫籍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