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軍與鎮南軍的恩怨,已然可以追溯到大宋建國之時。
那時候,北面蠻人動輒便對大宋發動侵攻,而南方的強魏也會時不時地來玉門關溜上一圈。在國家初立,國力還不甚強盛,少兵少甲的這種情況下,剛成立的鎮北軍與鎮南軍所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
不過,靠著宋人那在苦寒之地所養出的堅韌意志與勇武,大宋還是從險境中闖了出來,並一步步走到今天,最終成為九州各勢力中最強的一家。這其中,鎮守大宋北境與南境的鎮北、鎮南兩軍,他們的功勞無疑是巨大的。而兩軍的矛盾,也正是由此而來。
鎮北軍甲士覺得,與九州諸國的兵卒們比起來,北邊的蠻子無疑要兇惡的多。就比如像齊國那種弱雞軍士,蠻子一個打他們五個根本不成問題。既然對手弱成這個德行,鎮南軍又有什麼好誇讚的,他們根本不配與自己並列。
他們的這種言論,自當引起了鎮南軍頗大的不滿。
是,北疆蠻子兇得狠,膀大腰圓跟個狗熊似的。但他們量少啊,每回南侵來個萬把人也就頂天了。可南面諸國就不一樣了,哪回來不是五萬以上?咱們鎮南軍每次打得都是能引起九州震盪的大戰,哪像你們跟狗熊玩過家家。
兩方誰也不服誰,矛盾積攢的也越來越大,見面就開罵已成常態,大打出手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便是兩方的大將,回都述職時見了面也少不得要比劃上兩下。而到了劉笑塵與石毅這一代也同樣如此,甚至比之前幾代將軍猶有過之。
對於這些,郭羽也有從趙輕玄的口中得知。自接下鎮北將軍的職位後,他就想過日後可能會與石毅交手。
但郭羽沒想到是,石毅竟然如此兇狠,面對自己一個小輩也全力出手,眼下更是使出了這等殺招來。
千萬杆由殺意凝成的長矛,環繞著他的身體逐漸逼近;而在郭羽的正前方,石毅的那杆烏黑鐵矛帶著無比血腥的殺勢已然刺至。
在這處血紅色的疆場之中,已無郭羽的容身之地。
避無可避,躲無可躲的他,悄然間將銀槍舉過頭頂。
既是與鎮南軍的交鋒,那自當用些鎮北軍的招式。
雖然這一式是自己偷學的,不過想來老爺子在天有靈的話,也不會希望新任的鎮北將軍被石毅給摁在地上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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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機流轉,真氣執行,最終匯聚在將軍令之上,凝聚成一股凜然槍勢。
迎著石毅這來勢洶洶的一矛,郭羽手中的將軍令一揮而下。
昔有北宋第一刀,將軍白髮可撼天。
“鐺!!!”
隨著一聲驚天巨響,原本血紅色的天空頓時恢復了晴朗。在郭羽眼中,矛林屍山血海全
都消失不見,那遍地殘肢的疆場也變回了原本的官道。
熟悉的驚呼聲,接連不斷的從後方響起,郭羽微微低下頭,旋即便看到了一柄停在他胸前的烏黑鐵矛。
郭羽不無尷尬的笑了笑。
“想不到…他竟連這一招都教給了你。”石毅生冷的聲音中帶著少許驚訝,他放下鐵矛,徑自轉過身去。
“罷了。”
在一眾人詫異的眼神中,男人徑自朝著自己的坐騎走去。
看著石毅的背影,郭羽撓了撓頭。
這就…完事了?
單槍匹馬的攔在中央,嗚嗷喊叫的跟自己打了一通,還盡下些個死手。結果一矛擊敗自己後,反而扭頭就走。
介大兄弟尼瑪來這一趟到底是幹啥的?
郭羽正思索間,前方突然飛來一道黑影。他下意識的往後一跳,隨即便看到一柄雪亮長刀穩穩地插在自己身前的土地之中。
“這是…”
“去北境後,把這把刀交給合適的人。”
石毅騎上他帶來的那匹黑馬,往天嵐的方向行去。經過郭羽身邊時,他低聲道:“另外,途徑燕平時,若不急的話,還請走一趟清平山。”
留下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後,石毅也不去等郭羽的回答,策馬一路往南走了。
“郭將軍,你沒事吧。”待石毅離開後,侯錦永等幾名散城軍將軍頓時湧向郭羽。
郭羽搖了搖頭。
“這石毅怕是有病。”
龍濤衝著石毅離開的方向罵道:“也就是他跑得快,要不然老子非大嘴巴子抽他。”
陸休前冷笑道:“算他運氣好。”
“下次,下次一定幹他!”梅士淦附和道。
三人兀自罵個不停,嘴上說的是越來越兇,就好像方才被石毅一矛打飛的不是他們一般。
“我們也走吧。”
郭羽沒有去理龍濤三人,他將身前的長刀從土中拔出,隨即招來小白,翻身上馬。
“這大宋,都是些個彆扭的人啊…”
駕馬走回散城軍的佇列之中,郭羽看著手裡那杆雪亮長刀,輕輕笑了笑。
……
散城位於襄州東北方,地處偏僻,土地貧瘠,屬於鳥不拉屎的地方。平日裡鮮有人來,而自打郭羽與齊國鬧翻,北上投宋後,城中便愈發清淨起來。
然而,此時這座小城卻是熱鬧得很。城門大敞四開著,無數人堆在城口,伸著脖子向遠方眺望著。
“怎麼還不來呢…”
看了半天依舊不見人影後,相貌清秀的女子喃喃道,“該不會碰到山賊了吧…”
見她如此,旁側的老
婦人不由得打趣道:“放心吧,如今郭羽那小子本事大著呢,就是碰到山賊了也能給收拾掉,再過一會兒你就能看到人了。”
聽到老婦人的話,女子臉一紅。
“還是你家那口子懂事,知道往家裡寄信。”
老婦人嘆了一口氣,“哪像我那蠢兒子,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讓人捎回來過。要不是他每個月還會寄銀子回來,老孃還以為他已經…這個小崽子,等下見到,老孃非罵他一頓不可。”
女子安慰道:“這不一樣,大娘你的兒子是散城軍的統領,平日裡想來應是忙得很,沒工夫寄信也是正常…”
聽著兩人的對話,人群中的陳簡釗抿了抿嘴,神情變得黯然。
大抵是感受到了心上人情緒低落,肖莘輕輕握住陳簡釗的手。待他看過來時,她展顏一笑,目光中盡是溫柔。
“莘兒…”
陳簡釗正欲說些什麼,周遭的人們忽地吵鬧起來。
“來了來了,他們來了!”
陳簡釗一怔,隨即抬頭看去,只見得遠方的大路盡頭上驀然出現大片人影,直直的奔著散城來。
他們穿著黑色的大宋戰鎧,手持長戈鐵矛,佇列整齊,步子鏗鏘有力,威風凜凜。在軍陣的中央,一杆寫著郭字的旌旗正隨風不住飄蕩著。
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踏步而來,城口的人們愈加歡騰。他們使勁昂著頭,努力地尋找著自己的親近之人。
“那不是咱家屎蛋嗎!嘿,真別說,換了身衣服,看著還真有點人樣了哈。”
“狗剩!你個小兔崽子,還知道回來?!”
“柱子,你他娘的走歪了!”
“成天光腚溜大街的小龍龍也當上將軍了啊,高頭大馬的,瞅著還挺神氣…”
老婦人的目光不住往隊伍中尋覓著,自言自語道:“怪了,怎的沒看著魯仁那個沒良心的臭小子?”
她身旁的女子一邊看著,一邊接話道:“我也沒見到日天,八成在後面吧,畢竟隊伍還長…”
待到散城軍行到城口不遠處時,他們一齊停下腳步。正在百姓們兀自疑惑時,中央的甲士們往著兩邊挪去,空出條寬敞的大路來。緊接著,便見到兩道人影自軍陣中緩緩走出。
“大宋鎮北將軍郭羽在此!”
神駿的白馬之上,身穿白袍的年輕將軍凜然而立。在他身旁那嬌俏少女及身後數千甲士的襯托下,便更顯得他雄姿英發,威儀不凡。
然而,男子的威嚴形象也僅僅只持續了一瞬間。
“如何?”
騎在馬上的白袍將軍衝著城口的人們咧嘴笑道:“父老鄉親們,你們看我牛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