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若水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一直呆愣在這裡。
這太失禮了。
她趕緊跪拜，虔誠道：
“晚輩姬若水，叩見嘯天老祖！”
“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哈哈，好，真是太好了，想不到我天璇姬家時隔這麼多年之後，終於再次出現了可以比肩無上先祖的後人了啊！”嘯天老祖對於姬若水是真的喜歡啊。
這讓一邊的姬長天是既興奮又有些擔憂了。
“若水啊，嘯天老祖對你是給予了不小的期待啊，就像為父說的那樣，你就是咱們天璇姬家未來的希望啊！”姬長天跟著說道。
這話暗示意味十足。
嘯天老祖自然是聽不懂的。
但姬若水，卻是十分清楚父尊到底想要告訴她什麼。
姬若水的臉色又些蒼白。
父尊沒有想過和大漢和解。
從來都沒有想過。
嘯天老祖入世，第一件事也絕對是要抹殺掉趙元開。
很顯然，嘯天老祖有這個實力，而姬家似乎真的要觸底反彈逆天崛起了啊。
但……
真的要這樣嗎？
沒有了趙元開，沒有大漢，人族該怎麼去地域南天域妖庭的侵入？
可是。
不這樣的話。
大漢帝后可是親口對她說過，所有參與暗殺陛下的人都必須要付出代價，其中就包括了她的父尊。
這是個兩難的選擇。
不過……
姬若水突然間恍然大悟。
其實這根本沒什麼兩難可說。
嘯天老祖入世，天璇便有資格和大漢進行進一步的談判，只要雙方都能各退一步，豈不是皆大歡喜？
對！
就是這樣！
念及於此，姬若水趕緊抬眼，看向了嘯天老祖，凝聲問道：
“嘯天老祖這次入世，應該是被我父尊請動而出的，想必也知道當下天璇姬家所面臨的困境了吧？”
“嗯！本祖都知道了！若水丫頭，你放心，本祖決不輕饒那個趙元開，定要將其挫骨揚灰！！”嘯天老祖回道。
眼神冰冷，殺意駭人。
姬若水頓時就懵了。
怎麼會這樣？
難道嘯天老祖和姬琅天老祖是一樣的想法嗎？
“嘯天老祖，晚輩不……不是這個意思，天璇和大漢之間不能在這樣的算計下去了！”姬若水趕緊說道。
姬長天一聽這話，頓時臉色一變，而後緊盯著嘯天老祖的臉色。
嘯天老祖也是眉頭一蹙，對於姬若水這番反應是頗有些意外的，但片刻之後，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似得，笑了，道：
“小丫頭，你還小，很多事情你還不明白。不過你放心吧，有本祖在，沒人敢在欺負你，誰也不可以！”
這話，讓姬若水鼻子有些酸酸的。
上一個這樣疼愛她的老人，是昆老，已經不在了。
但！
姬若水的心裡很清楚。
她看了一眼父尊姬長天。
只是一眼，她就看出來了事情的端由。
一定是父尊先入為主的說了很多話，讓嘯天老祖對於大漢產生了誤解。
不行！
天璇和大漢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想到這兒，姬若水沒有任何的猶豫，她看了一眼姬長天，眼神之中盡是失望的眼色。
而後，轉頭，看向了嘯天老祖，凝聲道：
“嘯天老祖，若水大概已經知道了父尊和您說過些什麼，但現在，若是想要說的是，父尊的那些話都不是客觀公正的，大漢天武帝也絕沒有老祖想象中的那麼不堪！”
“姬若水，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姬長天當即冷喝。
姬若水只是笑了笑。
這讓姬長天臉色更加難看，他面朝嘯天老祖跪下，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悲呼道：
“嘯天老祖，是我教女無方，是我無能，才讓小女著了趙元開的道，她……她現在已經分不清……”
“夠了！！”姬若水突兀間嘶吼道。
這一聲喝住姬長天，也嚇到了嘯天老祖。
聖主殿內頓時一靜。
就看著姬若水溼紅著眼睛不住的搖頭。
“父尊，你……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悟過來啊？還是說，你到底想要吧姬家拖入什麼樣的境地你才肯罷休啊？”姬若水的聲音帶著哭腔。
“姬若水，你是反了嗎？”姬長天厲聲。
但這時。
一直沒有說話的嘯天老祖開口了：
“讓她把話說完。”
“嘯天老祖……”
“聽不懂本祖的話嗎？讓她把話說完！本祖聽了你說了那麼多，現在也想聽聽若水丫頭的話，不行嗎？”
嘯天老祖不怒自威，只是看了姬長天一眼，姬長天便無話可說了。
一邊的姬若水眼見這些，頓時心安了不少，眼眸也明亮了幾分。
她知道，眼前的這位老祖和之前的那位姬琅天老祖很不一樣。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姬若水啟口，說道：
“嘯天老祖，若水想說的是，天璇和大漢之間之所以能走到了今天這般境地，其實過錯根本不在趙元開的身上，一直都是父尊和那些個族老們太過於信奉姬家至上了，他們沒有尊重過趙元開，一直都是算計！”
“你胡說！姬若水，我看你的腦子是壞掉了！那個趙元開有什麼好的，他怎麼對你的你不清楚嗎？我天璇與他大漢聯姻，他連一個帝后之位都不給你，這算什麼？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啊！”姬長天忍不住了。
他知道姬若水胳膊肘要往外拐，但沒想到，竟然整個人都拐出去了。
這是完全和天璇姬家對立唱反調啊！
不過……
“說完了？說完了你可以退下了，本祖要跟單獨和若水丫頭說說話了！”嘯天淡漠的看著姬長天。
姬長天一愣，下意識的就要反駁。
但一看嘯天老祖的那個眼神，只能躬身，道：
“那……那晚輩退下了……”
“嗯。”
“嘯天老祖，你可千萬不能……”
“嗯？！”
“老祖息怒，我這就退下，這就退下……”
姬長天到底還是退下了。
聖主殿內一靜。
嘯天老祖走到了聖主尊位之前，直接坐下，看著姬若水一擺手，聲音蒼老卻很溫和，道：
“坐著，慢慢說吧。”
“額……老祖……”姬若水愣了一下。
多少還是受到了一些鼓舞的。
這些日子姬若水過得實在是太難受太煎熬了。
整個人就感覺透不過氣了，有種窒息感，但眼下，在嘯天老祖面前，她總算是好受了很多。
“說吧，本祖想聽聽你的話。”嘯天老祖滿臉慈笑。
“嗯嗯！”姬若水點頭。
旋即，也不再拘謹了，直接開口道：
“其實老祖有所不知，就連若水也一直都被父尊和族老們蒙在了鼓中。”
“當初趙元開剛剛登臨西天域之時，因為當年漢皇朝的後人，而當年漢皇朝皇室和天璇頗為交好，崩滅浩劫之前也曾求助過天璇，但天璇沒有發聲，到底還是忌憚太倉的威勢！”
“所以，我一直以為父尊當初決策要幫助趙元開的時候，是因為對於當年的愧疚，但我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算計，包括我，父尊的親生女兒，也被算計其中！”
嘯天老祖聽到這兒，問了一句：
“你說的是，促成你和趙元開之間的聯姻？”
“對！當初趙元開展現出了萬古不出之天賦，連我都自嘆不如，父尊和祖老們便想著讓趙元開入贅天璇，和我結……結成……”
講到這兒，姬若水語塞，俏臉有些微紅。
但片刻之後，又恢復了正常，繼而道：
“當時的我其實還沒有明白太多了，也絲毫不覺得這等終身大事有什麼不妥之處！父尊從小就告訴我，我是天璇姬家最璀璨耀眼的天女，所以我以後的夫君也一定要是這世上最蓋世無雙的男人，當時看來，趙元開便是那個人。”
“但是他拒絕了你，拒絕了天璇對嗎？是為什麼呢？難道那小子已經看出來姬長天的算計？”嘯天老祖頗有興趣的問道。
姬若水搖了搖頭，回道：
“不，那時候的趙元開並不知道這些算計，我和昆老親臨西天域之時，他一度是很感激的，也很真誠，滿足了我很多要求，還一度告訴我，無論任何時候，天璇都是大漢最真誠的朋友！”
“那為什麼拒絕你？丫頭，且不說你的地位出身天賦，哪怕你只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姑娘，那小子也沒道理不對你動心吧？”嘯天老祖又問。
這話，就問的讓姬若水有些尷尬了。
隱隱的，也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老祖怎麼有些八卦的感覺呢？
不過這話姬若水很愛聽啊。
是啊。
她姬若水也風華絕代的女子呢。
就算是撇去出身和天賦不說，單說她本人的風姿也是可以顛倒眾生的。
“其實這不怪趙元開，在遇上我之前，他已經有了帝后了，那個女人叫蒙耶青憂，天賦不弱於我，是他在漢土之時的第一個女人，也是曾經為了他無畏赴死的女人，趙元開不能辜負她，所以帝后之位是不可替代的！”姬若水如是道。
但這話說著說著，隱隱有種莫名的情愫在其中。
有些奇怪，也有些醉人。
嘯天老祖點了點頭，頗為認可道：
“若真是這樣，那這個趙元開還算是有點男人的擔當。”
“是的，我也覺得他這樣挺好的。相反，他若是為了能獲取姬家的威勢庇護，直接拋棄了蒙耶青憂，那我反倒是有些瞧不起他了呢！後來我也聽昆老說過，青憂在得知天璇有意聯姻之時，曾主動要求讓出帝后之位，也被趙元開給拒絕了，這樣，也很好，不是嗎？”姬若水說道。
嘴角藏笑，氣語溫柔。
就是旁人看來，似乎有些傻傻的。
嘯天老祖點了點頭，開口，話題一轉：
“後來呢？姬長天為什麼要殺他？”
“我……老祖，這……其實我也很不明白，父尊一直在算計著趙元開，一直想要掌控住趙元開，讓其為姬家所用，但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受控於人呢？當初連強勢了四萬年的太倉宗都選擇了暫避鋒芒！因為得不到，另外大漢的鎮國仙兵天劍威勢確實太過於駭世了，父尊便想著直接將趙元開抹殺掉，然後天璇以扶助之名，趁機入主大漢竊取仙兵。”姬若水回道。
“所以，他請出了姬琅天？而且姬琅天十分認同他的做法？”嘯天老祖又問。
“不只是姬琅天老祖，所有族老都認同父尊的做法，他們覺得只要成功了，天璇就能徹底將太倉宗掀翻，成為九州星的最高主宰！”姬若水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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嘯天老祖點了點頭，道：“這倒也是無可厚非。”
“啊？”
姬若水愣住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修真世界不就是這樣嗎？再跟本祖說說那小子吧，他當真是要拯救人族，還是說只是借這個大勢也實現自己的勃勃野心？”嘯天老祖心平氣和。
姬若水頓了頓，有些猶豫。
這話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嘯天老祖，這個……我不能斷然下定論，我……我覺得拯救人族和有所野心並不衝突啊！趙元開這個人很特別，他的大漢，更是特別無比，我去南蒼域漢土，是趙元開締造了那裡的一切，那才是真正的人間繁華！”姬若水由衷道。
這是她的心裡話。
而她的很多改變，也是因為漢土。
“怎麼說？”嘯天老祖頗為好奇。
“大漢以萬民為重，從不奉行什麼修真界就應該高高在上，漢土推行了一系列的國策，他們歷經了工業文明發展，還在一步一步的完善著制度……”
……
姬若水大概將漢土描述了一遍。
從農業升級之後的人間富足，到工業文明爆發之下的繁華多彩，再到了大漢的各項建制，各種立法……等等等等。
那些在嘯天老祖聽來，確實是新奇啊，而起引人神往。
“你若說的都是真的的話，那漢土人間確實不凡啊，能一手締造這一切的趙元開也很不凡。對了，本祖聽說，這個趙元開其實很虛偽，他在中土世界宣戰妖庭，卻在漢土搞人妖共存，是嗎？”嘯天老祖興致盎然。
這，虛偽？
姬若水深吸了一口氣！
而後看著嘯天老祖，凝聲道：
“老祖，您知道，起初我聽聞人族和妖族共存之時，也是驚詫無比的，覺得這根本不可能，但當我親臨漢土，看見妖靈和人類平等共處之時，所有的傲慢和偏見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