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張叔嚥下了原先要說的話，視線越過前面的眾人，看向了被女子扶著的人影。
“李大爺？”
“您出來了？！”
他驚訝的叫道。
......
“李大爺，您肚子餓嗎？”
嬸嬸關切的問道，“我煮了粥。”
“多少吃點吧。”
“暖暖肚子也好。”
“或者您有什麼別的想吃的？”
“您說，我給您做。”
嬸嬸挽了挽袖子，一副要大顯身手的模樣。
......
李大爺搖了搖頭。
“我吃不下。”
不是不餓，而是吃不下。
老人平淡虛弱卻透著幾分怨氣的話語讓周遭的空氣有了一瞬的凝滯。
......
“呵呵，吃不下啊。”
嬸嬸笑笑，好像完全沒有聽出李大爺的意有所指一樣，關心的勸道，“李大爺，就算您覺得吃不下也要逼自己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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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現在的身體需要補充營養。”
“補充營養？”
李大爺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補充什麼營養？反正都要死了。”
老人愈發陰陽怪氣的語氣讓因為嬸嬸的話語而有些緩和的空氣變得比剛才還要凝滯了。
......
眾人不著痕跡的互相看了一眼。
他們知道，李大爺是怪上蕭驍了。
……
“李大爺。”
嬸嬸把挽上去的袖子又慢慢放了下來，“看來您不太喜歡我們家的菜。”
“那我也不勉強您了。”
“您身體還沒恢復，在外面待久了不好。”
“您看，您是要再坐一會？還是現在就讓老張送你們回醫院？”
……
“還坐什麼？都遭人嫌了。”
又是不陰不陽的一句，李大爺看向眾人，“現在的人啊，不像以前了，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了。”
“見死不救。”
“都生了一副冷酷心腸。”
李大爺一字一頓的說著，臉頰微微的抽搐。
他之前在屋子裡待了很久。
其實心裡也是憋著一股氣。
他還抱著一絲希望，以為年輕人會經不住他的堅持而答應他的請求。
他以為張家人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後也會幫他勸勸這個年輕人。
畢竟，他跟張家是多年的老相識了。
……
門外的動靜李大爺都有在仔細的聽著。
對於自己妻子的表現他很滿意。
只是，直到門外響起離開的腳步聲，他也沒有聽到他想要聽到的應諾。
……
李大爺現在連張家人都看得不順眼了。
他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站在他這邊勸勸這個年輕人？
他跟年輕人毫無關系，沒有辦法勉強年輕人做什麼。
但是，既然這個年輕人出現在張家，那麼，這個年輕人絕對是跟張家有關係的。
張家的話也絕對比他的話有用得多。
年輕人會拒絕他，卻不一定會拒絕張家。
若是張家開了口，他想，這個年輕人最後會答應的。
……
可是，讓他意外的是，張家人竟然絲毫沒有開口為他求情的意思？！
還說他忘恩負義？
那只是一隻烏龜啊。
一隻烏龜的性命跟他這一條人命相比，孰輕孰重？
這是需要思考猶豫的問題嗎？
答案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為什麼這些人都這麼奇怪？
在他們眼中，一隻烏龜比他還要重要嗎？
不會……
“你們要把神龜留給自己？！”
李大爺把腦子裡突然閃現的猜想脫口而出。
面上露出幾分恍然之色。
“難怪……難怪你一直拒絕我，難怪你們也不幫我說話……”
“難怪……”
“你們寧願眼睜睜的看著我死！”
……
老人堪稱驚人的發言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大爺，您胡說什麼呢？！”
張叔語帶幾分壓抑的怒意，面色黑沉如水。
“呵！”
嬸嬸臉上的笑容淡去了，言辭犀利了起來，“李大爺，說話是要負責的。”
“蕭驍拒絕你只是不想幫著你忘恩負義罷了。”
“你可以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蕭驍那孩子可做不到助紂為虐。”
“況且，蕭驍那孩子都說了，神龜的肉對您的病沒有用。”
“您與其在這裡糾纏不休，還不如回醫院好好配合治療。”
“說不定還有可能出現什麼奇蹟。”
之前看李大爺年紀大了又命不久矣，他的心情他們都理解也願意體諒。
沒有人想要跟這麼一個病人計較。
但是，這不意味著他們可以任憑李大爺把什麼髒水都潑到他們的身上。
要是李大爺這話傳出去了，他們還不被人戳脊梁骨了？
……
“你-”
李大爺氣得整個身子都在發抖，伸出手指指著嬸嬸，卻因力乏又很快把手放了下來。
……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您還相信這些東西？”
嬸嬸好像完全沒看見李大爺的怒氣，一臉的不可思議。
隨即她擺擺手，“當然，您願意相信就相信，我們也沒有那麼多事的要說您什麼。”
“但是，我們不相信。”
嬸嬸似笑非笑，“所以，不要把您的想法強加到我們的身上來。”
“我們都是相信科學的力量的。”
“不相信神龜，更是對那神龜沒有什麼興趣。”
“況且，會救人的神龜，對人類抱有善意的神龜-”
“我想，只要有些良知的人類，都不會去傷害它的吧？”
……
嬸嬸超強的戰鬥力讓想要幫腔的張博等人默默闔上了自己的嘴巴。
一臉的驚歎。
看著李大爺青紫交加的臉色，張博幾人的心裡一陣的痛快。
不是他們不敬老，只是對於一些倚老賣老、得寸進尺的老人，他們也沒有那麼好的脾氣。
……
“你-”
李大爺又顫巍巍的吐出了這個字眼。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那是氣的。
“好，好！”
李大爺重重說了幾聲好，“張家媳婦果然伶牙俐齒。”
“伶牙俐齒！”
“小張啊。”
他看向張叔，語重心長，“娶妻娶賢。”
“你這媳婦一點教養都沒有。”
“剛才那樣跟潑婦罵街又有何區別？”
張叔的臉立即就黑了。
張博的臉黑得跟張叔差不多。
蕭驍幾人的臉色也很難看。
嬸嬸伸手攔住了就要開口的張叔。
她看著李大爺，竟有幾分的氣定神閒，“呦，李大爺，您這是孤陋寡聞了吧？”
“我剛才那叫潑婦罵街？”
“您不要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