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一切以小嚴的意願為先。”
“強扭的瓜不甜。”
“對人家相親的物件也不公平。”
老太太很通透。
“我大概還是有幾分旁觀者清的。”
“但小嚴的父母就當局者迷了。”
“他們對小嚴屢次拒絕他們安排的相親很生氣。”
“他們為此沒有少起衝突。”
“甚至……”
老人面上的皺紋都深刻了幾分，“小嚴的父母放話，小嚴要是沒有交到新的女朋友，就不讓他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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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想見到小嚴……”
說到這裡，老太太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小嚴也是個倔的。”
“說不讓回家他還真不回家了。”
老太太搖頭。
“我說，那些話不過是父母的氣話。”
“哪有父母真的希望孩子不回家看望自己的？”
“他倒是當真了。”
……
“……小嚴只是笑笑。”
老太太眼裡的神色有些複雜。
“我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
“我雖然待小嚴如自己的孩子。”
“但小嚴跟自己父母間的問題，我也不好插手太多。”
“他不願意說，我也就不問了。”
……
老太太喝了一口茶。
感覺……她有很久沒有一次性說這麼多的話了。
“不好意思。”
她對蕭驍歉意的笑笑。
“拉著你說了這麼多跟你沒有關係的事情……”
“聽煩了吧？”
……
“不會。”
蕭驍搖頭。
面色平靜。
“嚴叔叔有您做他的鄰居，很幸運。”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
但如今真的能實現這句話的人家已經不多了。
男子很幸運。
有一位對他這般上心的鄰居。
當然。
這也是男子過去對老人的照顧換來的福報。
……
老太太咧開嘴角。
“哪裡……”
“是那孩子一直很照顧我。”
“我對他上點心是應該的。”
……
“嚴叔叔真的很幸運。”
蕭驍微笑。
他眼神微移。
始終安靜站在一邊的琵琶鬼進入他的視野。
……
注意到蕭驍的視線，琵琶鬼把視線從老太太的身上挪開。
這位老太太它也是認識的。
很多時候，男子回家，對面的房門都會恰好開啟。
老太太也不會過多的打擾男子。
就是簡單的問男子一句飯吃了嗎？
有時候會給男子老太太自己做的點心。
男子晚歸的時候老太太會稍微絮叨幾句，要男子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工作不要太拼、要勞逸結合、不要太累……
……
蕭驍再次微微笑了笑。
他看向老太太。
“他會明白您的用心的。”
他亦希望，琵琶鬼能再次見到它記憶中的那個孩子。
那個有著明亮雙眼、分享糖果給琵琶鬼的孩子。
……
有時候，蕭驍想，他很明白妖怪不願跟人類深交的原因。
時過經年，妖怪還是那時的妖怪。
人類卻有了堪稱天翻地覆的變化。
由孩子變成了大叔。
若不是運氣，妖怪又哪裡認得出當年的孩子？
就算認出了當年的孩子，看著已然長大的孩子，妖怪也會覺得陌生。
因為眼前的人已經不是它記憶中的模樣了。
不僅僅是模樣……
氣質、感覺……
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面對這樣與自己記憶中迥異的人類，妖怪也會覺得有些許的悵惘吧？
尤其，在妖怪看來，時間其實並沒有過去的那麼的久……
……
“能明白就好了。”
蕭驍的話讓老太太覺得很高興。
她就在等著這一天。
等小嚴明白關心他的人的苦心，等小嚴自己踏出自己畫下的“牢籠”……
他會發現……
生活還是可以很美好的。
……
蕭驍跟老人告辭。
男子仍舊在睡。
看來……不到晚上，男子是不會醒來了。
……
“再見，蕭驍。”
老太太站在敞開的門前。
“謝謝你把小嚴送回來。”
“謝謝你願意陪我這個老人家喝茶。”
“謝謝。”
老太太眉眼舒展。
嘴角翹起。
跟這個年輕人說了一些小嚴的事情還有自己的擔憂與想法…..
老太太覺得心裡輕鬆了一些。
果然。
很多事情不要憋在心裡。
跟人說說。
就算問題仍舊存在。
心裡也會覺得舒服一些。
……
很多時候，傾訴並不是為了解決問題。
傾訴只是因為想要傾訴而已。
就是這麼的簡單。
……
蕭驍微微搖了搖頭。
“您客氣了。”
“您的茶水還有點心都很好吃。”
……
“是嗎？”
老太太的面上頓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喜歡吃下次再來。”
“茶水還有點心都管夠。”
老太太頗為豪氣的道。
“不要跟我客氣。”
“你也知道，人年紀大了，就是喜歡熱鬧。”
“你什麼時候想來儘管來。”
“我都歡迎。”
……
蕭驍笑了。
“好。”
“那我走了。”
“您進去吧。”
蕭驍衝老太太擺了擺手。
……
老太太沒有聽蕭驍的話進屋。
她站在門口，一直看著蕭驍下樓的背影。
直到看不到了，老太太才轉身進了屋子。
……
耳中隱約傳來了關門的聲音，蕭驍停下腳步。
他轉身。
……
默默跟著蕭驍大人的琵琶鬼也停下了腳步。
它有幾分茫然的看著蕭驍大人。
怎麼了？
為什麼停下來了？
還沒有到一樓呢。
……
蕭驍眉眼微彎。
“我以為你要留在這裡。”
……
琵琶鬼微微一愣。
留在這裡？
嗯。
它點了點頭。
它是要留在這裡的。
它還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
……
但是……
蕭驍大人要走了。
它要送送蕭驍大人。
……
蕭驍翹起嘴角。
是這樣啊。
……
走下最後一個臺階，蕭驍撐開傘。
他向外走了幾步。
然後轉身。
“琵琶鬼，就送到這裡吧。”
“我要走了。”
……
琵琶鬼站在樓梯上。
略顯陰暗的樓道裡，琵琶上的弦閃過清冷的微光。
……
“再-”見。
蕭驍嚥下了後一個字。
他讓開身子。
讓匆匆走來的男子走進樓裡。
……
男子收了傘。
隨意掃了邊上的年輕人一眼，便大踏步上了樓。
……
琵琶鬼學著蕭驍剛才的樣子側了身子。
……
男子咚咚的腳步聲很快遠去。
……
“再見。”
蕭驍抬眼看向身著白色襯衫的少年模樣的妖怪。
“琵琶鬼。”